先生不是人 第3章 第 3 章

宋今安目光逐渐清明起来，他仰头看着面前英挺朝气的脸，刚想扯出一个微笑道谢，下一秒就被命运的铁掌扼住了双颊。

“你是不是有病？！”祸辞紧紧掐住他的脸左右晃了晃，苍天可鉴他不是骂人，纯属字面意思，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羊癫疯之类的。

宋今安艰难的摇了摇头，没有病，没那么严重，只是鬼上身而已。

“没有就起来！”祸辞咬牙切齿，他刚才冲过来的时候嗑破了膝盖，现在火辣辣的疼。

反应过来的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了起来，宋今安还是有些头晕脑胀，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两下，祸辞皱眉看着一副糟心的模样，脸上那清晰的指头印子是怎么回事儿？根本也没怎么使劲儿，会不会被投诉？

老熊疾步走来，大口罩险些遮不住他圆润的脸，他手里提着一个证物袋，里面黑红一团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宋今安只瞄到一眼就又开始心悸，他转过身趴在警车上大口喘气。

祸辞偏头瞅他，不知道这弱质医生又怎么了，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祸辞伸手拉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做完这一切老熊刚好走到近前，伸头看了看祸辞身后紧闭的车门疑惑道：“人呢？”

“什么人？”

“羊癫疯患者。”

祸辞掐着眉头糟心的问：“手里提的什么？”

老熊把证物袋往前递了递差点凑到祸辞鼻子底下，被祸辞一把挥开了：“知道了，韩旺的心脏，拿远点。”

老熊伸出粗短的手指摇了摇贱兮兮道：“不严谨了，‘疑似’死者韩旺的心脏，还没检验不能妄下定论，诶？你怎么又受伤了？”

祸辞把卷起来的衬衫袖子捋了下去，压低声音问道：“看清楚了吗，伤口是被什么东西划开的？手法怎样，娴熟吗？”

老熊把证物袋交给助手，自己脱了手套从兜里掏出半片饼干扔进嘴里，边嚼边说：“不是划开的，是劈开的，娴熟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经常摘人家心脏吗？”

“劈开的？”现场并没看到喷溅样血渍残留，是擦掉了还是这里根本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嗯，斧头之类的重击伤，暂时还没办法判断凶器到底是什么，但绝不是手术刀那种精细的切割，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检查才知道。”老熊吧砸吧砸嘴，没过瘾，又摸出一袋雪饼嘎巴嘎巴嚼了。

祸辞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就是不注意血糖也讲究一下卫生好吗，你那爪子洗过了吗，刚摸了什么东西现在又往嘴里塞？”

“又不是往你嘴里塞，再说我不是带手套了吗？真是！熊爷我体质虚，昨天晚上跟着你们刑侦队拼了半宿女尸，天还没亮又拉到这里找心脏，不补充点能量早嗝屁了，明天你就可以换个年轻貌美的法医跟你出现场了，你小子是不是打的是这个算盘，用心何其歹毒！”

祸辞没再听他满嘴跑火车，挥挥手让他滚蛋了，他歪头瞅了一眼便利店门口坏掉的监控，转身敲了敲玻璃，车窗缓慢降下，露出宋今安苍白的脸。

“你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哪都不许去，你的事儿还没完。”

宋今安点点头，祸辞又越过宋今安看向驾驶室，那是他们街道派出所里调来协助的老民警，这片区多少年没出过什么事，连两口子吵架都少的和谐片区如今居然发生了命案，派出所能来的都来了，忙忙碌碌一大片，已经被祸辞撵回去了一半。

他胳膊搭着车门微微弯腰客气道：“麻烦帮我照顾一下，这位是本案的……重要知情人，我一会儿就出来。”

老民警忙不迭地点头，明白明白，就是看住了别让他跑了的意思对吧？明白！

祸辞又深深看了一眼萎靡在座位上的宋今安，转身走了进去。

老民警干了一辈子警察，还从来没有跟“命案知情人”共处一室过，他心里多少有点忐忑，谁知道到底是知情人还是嫌疑犯，这领导也不给上个拷子，万一有什么事儿自己这把老骨头能干得赢这年轻的小伙子吗？！

宋今安缓了一会儿没那么难受了，他想拨一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抬手吓得旁边的老民警一个哆嗦，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宋今安苦笑一下，不再有其他动作，尽量规规矩矩的坐着，眼睛追随着已经走远的祸辞发起呆来，自己如果也能像他一样潇洒热烈就好了，他好像什么也不怕，看上去就是阳气很足的样子。

他看着祸辞溜溜达达进了便利店，那黑洞洞的空间就像一张吞噬万物的巨口，看的人心里发慌。

很快，他找到了心里发慌的原因，因为他看见刚才消失了的韩旺又出现了，它看起来比刚才清醒了一些，甚至还能回头张望宋今安所在的位置，但它没有再飘过来，而是转身跟着祸辞进去了。

宋今安双眉紧蹙，鬼魂这种东西缺魂短魄，要么就浑浑噩噩的游荡，要么就认准了一个人纠缠到底，这韩旺怎么回事，难道到了主场连鬼都硬气起来了，怎么还中途倒戈了？

祸辞对此一无所知，他从便利店楼道底下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推开门就是便利店的后院，这个后院非常狭窄，只有不到两米宽，细长，是老房改造时留下的一个荒废的甬道，里面杂草重生，满地都是落叶。

这是祸辞在宋今安家门口看到的，他当时就觉得便利店后墙结构尺寸不太对，果然这里还藏着一个隐秘的角落，大概除了便利店老板，没人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这样的空间，连个监控也没有，是个违法犯罪的好地方。

祸辞站在门口观察片刻，突然蹲下身捡起一片叶子，他把叶子凑近了看，果然发现些许异样之处。

就在这时，祸辞身后的门扇突然无风自动，像被人大力关上一样猛的向他砸来，超市的地面本来就比通道里高处一截，祸辞蹲在门口猝不及防被拍的扑了出去，他急忙伸手撑住对面的墙，本就负伤的膝盖再一次惨烈触地，这次连裤子也蹭破一个洞。

“嘶……我靠！”祸辞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谁他妈突然关门……今天怎么回事儿土地公对我这么热情！”

有同事慌忙把门拉开，正要去拉祸辞，突然被他一抬手制止了：“等一下！”

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暗红的墙体，捻了一下凑进闻了闻，“这……是血渍？”

同事的手僵在半空，祸辞就那样就着那个摔倒的姿势仔仔细细把后墙研究了一番，终于肯定道：“恐怕是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祸辞呲牙咧嘴地退回去：“去查，通道这头的叶子都是碎的，要么就是有人踩的，要么就是重物压的，昨天晚上不是还有人在这里打牌吗，看看那几个人谁脚底有碎叶残渣，你们几个跟我来，咱们去瞅瞅棺材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祸辞几步来到超市正门，检验科已经取证完成，韩旺的尸体被运回停尸房做下一步检查去了，现场只留一口空空的棺材。

他让人把空棺抬起来自己趴下去看，果然在棺材底部发现了与后面甬道里一样的碎叶残渣，看来在杀人之前，这棺果然是被藏在那里的，但满地都是厚重的落叶，为什么棺底会有新土？

为了看清楚一些，祸辞将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惊呼，接着悬在头顶的棺材突然被人大力地撞开了，遮在头顶的阴影瞬间被明媚的天光取代，突然而至的强光晃的祸辞睁不开眼睛，只听耳边一声巨响，棺材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祸……祸队！”有人颤抖着嗓音叫他，祸辞撑地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到从七零八落的碎棺里滚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好像……是个烧焦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