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膏不知是什么做的,冰冰凉凉的,涂抹在手上很是舒服,叶弦清的力道也很轻,待涂抹完药膏之后竟是一点都不痛了。
叶弦清涂完之后便把药膏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到了床边,一点要离开的自觉性都没有。而且整个人表情还挺严肃,一点都不像平时眼里带笑,嘴角上扬的样子。
凌笙想起刚才那声颇为凶狠的“闭嘴”,觉得叶弦清这脾气可真是大的很,以前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个语气说过话。
凌笙也生起了闷气,把笔和纸又重新拿回来,开始继续写写画画,也没管那手是不是刚涂了药。
只是在笔尖即将触上纸张的时候,被人从半空截住了,半分都再落不下去。
凌笙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笼罩在一方阴影里的叶弦清,没有言语,只是眼神不善。
叶弦清也沉着脸,垂着眼眸看他,也不说话,只是握着笔,静静地站着。
两人沉默了良久,叶弦清才开了口,语气冷得很:“不知道自己的手受伤了啊?还在这画什么画?那药膏是白抹了吗?”
凌笙低下了头,垂着眼看图纸,语气平淡如水:“我自己有数。倒是你,我好像禁止你这个月和我睡了。”
叶弦清把笔从凌笙手里轻轻地抽出来,直接放进了自己袖里,才施施然地开口:“只是说不让睡,又没说不让进来。再说,你这么不听话,我不看着怎么行?”
凌笙轻笑了一声:“好,既然你提醒我了,那就改成不许进来吧。至于听不听话,我想你管不到我。再说,某人驴我,而且还驴出脾气的事我可还没计较呢。”
叶弦清一脸严肃:“不行,你刚才在院里说了,只说让我去和墨尘睡,没说不许进来,现在也不能变卦。对墨尘和谢蕴的惩罚也没改,只改我的对我不公平。至于驴你这事,还不是因为某人太能招人,哪敢真的放你上去演。我不得绞尽脑汁、深思熟虑地找出即能赚钱又能不让你露面的办法。”
说到后面,语气有些含糊,不过凌笙还是听清了,不过也没插话反驳,反而心里甜丝丝的,好似叶弦清的话有什么魔力一般,化为一丝丝蜜糖滴进了凌笙的心里。
“那你驴我还驴出脾气的事儿呢?我都还没生气呢,你在这生什么气?”
说起这个来,叶弦清可有话讲了:“你说我生什么气?那恶心玩意儿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你让谢蕴去教训他不就行了吗?干嘛自己动手,动完手之后又一个劲儿地擦手,手都擦破皮了。破皮了就算了,好好养会养好的。可谁知道你转头就拿着笔写写画画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疼,亏得我浪费了那么上好的伤药,百年的药汁才能炼那么一盒…”语气又凶又软,像受伤了却还不服软的小狼崽子。
“疼。”
“啊,你说什么?”
叶弦清还在那一个一个地数凌笙的错处呢,却冷不防一句轻轻的“疼”掺进了自己的话里,他话都还没说完呢,就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凌笙又看着叶弦清的眼睛重复了一遍:“疼,很疼,疼死了,细细密密地疼。”但其实抹上了药膏之后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只有清凉的感觉。
叶弦清的神情一下就温柔了下来,一把就捧住了凌笙的手,轻轻地吹着气,眼里满是心疼。
凌笙看着叶弦清细致轻微的动作和心疼的神情,轻轻地笑出了声,似春风拂过水面掀起的涟漪,温柔地差点要了叶弦清的命。
不过,心疼是心疼,说教还是得说教:“以后再遇到那种晦气玩意儿,别自己动手,他们不配。”
凌笙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但是有些想动的手是忍不住的,而且他已经忍的很好了,不然就不只是掐脖子那么简单了。
叶弦清正准备再跟凌笙说道说道,毕竟这神情虽然很乖,但他就是觉得凌笙下次遇到同样的事,还会动手。
虽然凌笙动手的原因很大可能是为了自己,但他还是不想让凌笙脏了手,更何况,还受了伤。
结果嘴都没张开,门外就响起了谢蕴喊他们去吃饭的声音。凌笙把手从叶弦清手里抽走之后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叶弦清便也没说出来。不过,也没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他来就行。
几人吃过饭之后,晚霞也开始给天空上色了。
墨尘也迎着光回来了,整个人都被温暖的黄色光晕包裹在里面了。本来很好看的画面,愣是被他那一副二哈归家的沙雕气势给搞没了。
“主子,少爷,这凌千山可真行啊!我找了一个居然没制住,又找了一个才给他伺候服帖了。多花了我几两银钱暂且不说,还浪费了我一盒上好的伤药!”
叶弦清记得自己给他吩咐的明明是只要不是留一口气就行,怎么还给用上伤药了,有些不解地看着墨尘:“给他用伤药干嘛?”
墨尘看了眼凌笙:“少爷吩咐的,而且少爷是用小纸鹤给我传的消息。我前脚刚收到主子的消息,后脚就收到了少爷的消息。其实说起来,那两消息也没差,只是少爷后面又加了句\'送回府里的时候,别吓着小女孩儿。\'”
“我转念一想,这要是不给稍微用点药就那么直接放回去了,可能还真的吓哭小女孩。毕竟,在给他用药之前看起来宛如一块丑陋的抹布,真的挺吓人的。”墨尘说着说着还咋了咋舌,好似真的挺可怖的。
稍微缓了一口气后又道:“不过呢,虽然身体上给上了药,基本好了有一半,看上去只是受了伤而已。但心里那百分百的创伤可绝对是实打实的,哪个正常人能受得了这样啊?!废了倒是不至于,但蹦哒应该是不能再蹦哒了。除非,他作为一个有妻女的男人,很享受这种感觉。”
叶弦清也记得凌千山的女儿漾儿,好像很喜欢凌笙的样子。
不过却是没想到凌笙还记着别吓到她,要是换了自己,只怕给他留口气都嫌多的。
叶弦清对着墨尘点了点头,应了声嗯。又把视线转向了凌笙,多想告诉他:你不要这么温柔,没人值得你这么温柔地对待。
可是说不出口,因为这就是凌笙。
表面上看上去比谁都冷,让人不想接近,可是心底总是藏着无尽的温柔,被他用冰冷与狠厉藏起来的温柔。
温柔像是他擦不掉的底色。既然擦不掉,那他叶弦清便来做这温柔的保护色。
凌笙感受到叶弦清不寻常的盯着自己的视线,回望过去,问了句:“看着我干嘛?”
叶弦清神情微惊讶:“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小纸鹤传消息了?”
凌笙闻言嘴角扬起了浅笑:“你教了我那么久灵力运用,我要是再学不会,哪里对得起我的天赋异禀?”
叶弦清:“那你给我传一个试试,我检查一下你学习的成果。”
话音刚落,凌笙指尖就飞上了一只小纸鹤,和叶弦清平凝出来的小纸鹤长得别无二般。在指尖静默了几秒之后,便扑闪着翅膀飞向了叶弦清身上。
叶弦清伸出了手,它便落在了叶弦清的指尖,将凌笙说给它的话诉说给叶弦清之后便消散了身影,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可那句“今晚你去和墨尘睡”却真真实实地留在了叶弦清脑海里,甚至像放电影一样一幕接着一幕地在叶弦清脑海里刷着屏。
叶弦清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道了句:“小没良心的。”
嘴上却把矛头指向了墨尘:“你这个月和谢蕴睡去。”
墨尘被叶弦清一句话震的满脸懵逼:“为什么啊,主子?”
叶弦清视线转向了凌笙,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后才开口:“惩罚。”
墨尘也理清楚怎么回事了,感情东窗事发了,殃及池鱼了。可他还是不理解,怎么受伤最多的总是他。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凌笙。
凌笙确实毫不在意地开了口:“我只是让叶弦清和你睡,可没说让你去和谢蕴睡的话。”
墨尘又看向了叶弦清,眼神幽怨极了:“主子…”
叶弦清冷漠又毫不留情地扔了句:“我不喜欢和旁人共寝。”
墨尘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使劲地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道是谁整天赖在凌笙房里不出来。两人都同床共枕了两个月了,这会儿说不喜欢和人共寝,骗鬼呢啊?!
只怕是只喜欢和凌笙共寝吧。
墨尘认命地应了声是后走向了厨房,准备扒拉点吃的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脚刚踏进去,谢蕴就脆生生地喊了句:“墨尘,少爷让你这个月去茶馆跑堂。”
墨尘差点被门槛绊倒,给站在面前的谢蕴行个大礼。
所幸,没走门正中间,扶了一把门框,才稳住了,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去茶馆跑堂?一个月?”
谢蕴在墨尘不可置信地眼神中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这惩罚很温柔了,是吧?”
墨尘不知道哪里温柔了,他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被自家君上压榨着在茶馆里表演了大半个月,以为好不容易解放了。结果又被凌笙罚到了茶馆里跑堂一个月。他和茶馆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缘分吗?
谢蕴还满眼希冀地想要得到墨尘的肯定,但墨尘此刻只想仰天长叹!
…
凌笙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搭上了自己的腰间,还摩挲了两下,然后便揽住他的腰不动了。
睡眠本就很浅的凌笙被这一下吵醒,当即满眼清明,没了一点困意。把自己手上搭着的爪子扒开之后,冷着声音开了口:“我好像说过你这个月不许和我睡?”
身旁的人却没吭声,连呼吸都浅的厉害,要是不仔细听,还以为没人呢。
凌笙压低着嗓音又说了一遍:“叶弦清,说话。”
默了几秒后,房间里才又想起了一道声音,含糊的厉害,听上去就觉得是个没睡醒的:“嗯?你喊我干什么?”
凌笙:“你说干什么?”
叶弦清好似这会儿才稍微清醒了:“咦,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在墨尘房里睡觉吗?”
凌笙冷笑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你问我?”
叶弦清抓了抓头发,颇为不好意思的低声道了句:“可能是我梦游了。”
凌笙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那拙劣的谎言:“之前两个月都没梦过游,怎么突然换了个地方就梦游了?”
叶弦清语气无辜极了,还带着点委屈:“我也不知道啊。今晚就让我睡这好不好,说不定就是因为睡在你身边,所以我才不梦游呢。”说着就把手臂搭在了凌笙腰间,头也埋到了凌笙脖颈里,鼻尖还在轻嗅着凌笙的发丝。
凌笙感受着搭在腰间的手和洒在自己皮肤上的温热呼吸,心乱的厉害,半天没开口。
叶弦清却是以为他默认了,便更放肆地把凌笙整个人都锢在了他的怀里。
凌笙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直接闭上了眼,睡觉。
谢谢宝宝们的阅读与喜欢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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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028章 夜半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