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与飞贼 第51章 各自所想

长街上，狄云飞将信将疑地离开家，正走在回衙门的路上，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有能帮自己摆脱嫌疑的方法，只是让他现在就回衙门，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苏云牧。

唉，这件事说到底都是自己有错在先，谁让自己瞒着苏云牧这么大的事情呢？换做是谁来都会生气的吧？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苏云牧好像在赌坊着火的那天问过自己有没有什么大事瞒着他，难道他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

嗯…早知道就不逞一时意气，给雷万庭留下那只纸燕了，这样苏云牧说不定还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唉，可现在什么都晚了，自己身份要暴露的事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板上钉钉了，等会回衙门见到苏云牧还能说些什么呢，说什么都没用。

狄云飞慢吞吞地在路上走着，想以此来拖延点时间晚些见到苏云牧，可路上但凡认识他的行人和商贩都朝他热情打招呼，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回应。

“早啊，狄捕头，要回衙门吗？”

“狄捕头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来两个热腾腾的包子？”

“您今天怎么没穿捕快服啊？是在休息吗？”

要是换作平时，他肯定会热情地招呼回去，但是现在，他只能一边脸上尬笑，一边挥挥手，勉强回应这些人。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即将被赶出衙门，或者看见自己被抓进牢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自己吗？狄云飞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这种场景会是什么样。

不得已，他只能加快步伐，可谁料他刚拐过一个转角，就迎面碰上了眼底有着淡淡乌青，似是一宿没睡的苏云牧。

乍一碰面，两人都停下脚步，就这么四目相对，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过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狄云飞最先撇开目光，磕磕绊绊道：“好、好巧。”

苏云牧看着对面心虚移开视线的人，淡淡道：“不巧，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狄云飞心中一惊，语气更加不自然起来，“找找、找我做、做什么？”

苏云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大清早的，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要去什么地方？”

“这个、那个、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狄云飞吞吞吐吐，足足说了半晌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只是随便逛逛？该不会是想…”苏云牧虽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但狄云飞已从中品出了他的意思，他肯定是以为自己要逃跑。

狄云飞哼了一声，“不然呢？你看我这两手空空的样子，能去什么地方。”

苏云牧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眼也不眨地深深望着狄云飞，那眼神犹如在确认什么东西。

被这么盯着的狄云飞浑身不自在，又见苏云牧欲语还休的模样，实在忍不住道：“喂，你不是说特意来找我的吗？有话就快说，老看着我做什么。”

苏云牧把他不自觉挠脖子、眼神左右躲闪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大概是知道这小子在害怕什么。

唉，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小子呢？明明是自己干的事，还摆出一副生怕被人逮到的样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苏云牧深吸一口气，呼出，才总算说话，“我是来找你回衙门的。”

狄云飞有些紧张，“回、回衙门？”

苏云牧怕他想太多，忙补充道：“嗯，你昨天不是说傍晚回来的吗？我看你昨晚没回来，怕你出什么事，所以亲自来找你了。”

“我…你…昨天…”狄云飞其实很想问问苏云牧关于昨天他们吵架的事，但他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苏云牧像是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主动道歉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允许就随便进入你的房间，是我错了。”

“你说什么？”狄云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云牧诚恳道：“你没听错，现在可以跟我回衙门了吗？”

“……”狄云飞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云牧见他不说话，又问：“难道你有其他的事吗？要去其他地方？”

“没有…”狄云飞缓缓道，他其实也是要回衙门的，完全可以顺着苏云牧的话两人一起回去，可他现在有些拿不准苏云牧到底什么意思。

这家伙不应该知道盗侠就是自己吗？不应该把自己抓起来吗？为什么还要向自己道歉？他实在想不通这些。

苏云牧语气尽量平稳道：“既然没有的话，就和我一起回衙门吧，毕竟那个盗侠燕无影还在逍遥法外，日后还要有劳狄捕头帮我把他捉拿归案才是。”

狄云飞双眼微微瞪大，不明白苏云牧说这话的意思，他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还是他压根没有怀疑自己是盗侠，所以才这么说的？

苏云牧被他微愣的样子逗笑了，“有什么问题吗？狄捕头。”

“没、没问题…”狄云飞缓过神来，不免好奇道：“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抓盗侠啊？他不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吗？有必要抓…抓他吗？”

苏云牧犹豫一会，解释道：“起初想抓他，是因为他偷走了我的玉佩，我当然要把玉佩拿回来。”

狄云飞：“那我…他后来不是把玉佩还你了吗？”

苏云牧笑了，“是还回来了，多亏了他救出柳如梦的妹妹，衙门才能放心地去抓辛三娘。雷万庭的赌局也一样，估计也是他在暗中出手相助，所以那颗种子才能发芽的吧。”

狄云飞问：“那你为什么…”

苏云牧对视上狄云飞的眼睛，认真道：“他欠我一个解释，我知道他本性不坏，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拿走我的玉佩？为什么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法去救人？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吗？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苦衷？”

狄云飞又不说话了，苏云牧期待地问：“这就是我要抓他的理由，狄捕头，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哦、哦，那祝你早点抓到盗侠，这样你就能问清楚了。”狄云飞一本正经道。

“……”苏云牧知道这种事强求不了，转而配合道：“行吧，那就承蒙狄捕头吉言，祝我早日抓住盗侠了，咱们回衙门吧。”

狄云飞：“嗯、嗯，回衙门。”

“这么痛快就答应我回衙门了？你不怕我在衙门里面布好了陷阱，就等你回去吗？”苏云牧见狄云飞同意和自己回衙门，突然问道。

“会…会吗？”狄云飞直接问出了声，有点傻傻的感觉，但他转念一想，忙道：“不对，你为什么弄陷阱，难不成是要抓我？我又没犯什么错，你凭什么要抓我？”

好像还是不对，他又补充道：“哪有人准备了陷阱，还会这么问别人的，这不是在故意提醒吗？未免太傻了吧。”

他尬笑两声，企图蒙混过去，但苏云牧只是静静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狄云飞心虚了，刚要抬起的脚步又轻轻放下，“你不会真的准备了什么陷阱吧？”

唉，苏云牧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狄云飞这小子破绽一箩筐呢？还盗侠呢，这分明就是一个笨贼，得亏是碰到他了，要是碰到别人，还不得把人愁死。

“不会，你是我衙门的捕头，又不是盗侠之类的人，我怎么会准备陷阱对付你呢？刚刚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苏云牧试图打消狄云飞的疑虑，但狄云飞的脑子显然已经迷糊了，他已经搞不清楚苏云牧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盗侠了。

如果苏云牧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立即抓自己呢？如果他不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无的放矢的话呢？

苏云牧才不管狄云飞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他肯定是要带回衙门里的，得看好了，免得哪天落到别人手里，害自己担心。

他伸手就要去拉狄云飞的手腕，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他旋即释然，果断拉住狄云飞，带着他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这个过程中狄云飞没有丝毫反抗，明明只要他想，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挣脱开苏云牧的手，但他没有这么做，就这么被苏云牧一路牵着。

他看着苏云牧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感受着被握紧的手腕，总感觉自己对苏云牧的感情有哪里不一样了，他往细处想，却又想不明白，只得放弃。

他不知道在衙门里面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或许真的如苏云牧所说的那般，那里有陷阱在等着他，他会就这么被抓住。

不过那其实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不是吗？如果他总有一天会被抓住，那么他情愿落在苏云牧手里，也好过落在别人…

狄云飞在苏云牧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笑了笑，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被抓，还在期待着什么，真是有够傻的。

街道的某一个角落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霍玄枫不禁感慨道：“他们这就算和好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打一架呢。”

唐小禾忍俊不禁道：“霍公子，听你这话，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期待他们打起来啊？”

霍玄枫：“有吗？没有吧？”

陆小鸣赶紧道：“别闲聊了，我们得赶在那两人前头回衙门，不然被少爷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他肯定又要发火了。”

霍玄枫：“噢噢，赶快赶快，我可不想被赶回家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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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各自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