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钟进了电梯还在愤愤,平白被猜疑一通,他要发的牢骚可太多了,但孟谨洲根本没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林钟迟来地觉察到气氛诡异,微微抬头看他,一不留神就跌入了一双漆黑的眼里。
孟谨洲一直在克制。他觉得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都不至于这样,几天未见而已,见到林钟的第一眼起,体内就仿佛有个小火球,不听话地浑身乱窜,让人半点冷静不下来。
而林钟无心的话更是推波助澜了一把,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心跳随着上升的数字不断加快,几乎要撞出胸口。他无暇分神去听林钟说了些什么,只抬手捏了捏林钟的耳垂。
他手心滚烫,林钟被突如其来的温度一惊,不待开口,电梯“叮”一声,到了。
孟谨洲拉起林钟的手腕就朝走廊顶头的房间走,他拽的力气不算大,但林钟被他手掌的热度彻底吓到,只来得及磕磕绊绊地跟上。
“走慢点……”
孟谨洲步子跨得很大,每一脚都踩得用力。纸袋在两人之间疯狂碰撞,谁也顾不上。
出差好几天了,孟谨洲很想他。
以前没见着的时候也想,但时间长了总能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班,没什么事非得是两个人不可的。
但现在不一样,想林钟了,办公室出门五分钟就能看到。好几次他走到茶室的门口,见林钟在忙,也没去打扰,远远看一眼,晃两圈就回去,就当午后散步。
他一向对出差持无所谓的态度,远程办公也是上班,住酒店也是睡觉,没什么适应不了的。项目经理家中有事提出请假的时候,他还对人家嗤之以鼻,觉得那人对工作不上心,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大大小小的项目恨不得分成八瓣亲自盯。
现在这类的事情他能推则推,连饭局都砍掉一大半。
他明白了孟邦曾说的,无牵无挂的人才能干事业。
也终于听懂了爷爷说的那句,一个人乘飞机不算飞。
孟谨洲一只手紧紧牵着林钟,不给他临阵脱逃的机会,另一只手飞快地刷卡,开门,进屋。
关门落锁后,空气一下子就静了。
房间里没有亮灯,阳台外的光线半漏不漏,艰难地透进来一半,林钟被抵在拐角处的墙上,孟谨洲借着那一点朦胧的光线,看清林钟的下半截脸,嘴唇轻启,正发出短促急切的呼吸。
“可以吗?”孟谨洲手腕发力,抓得林钟动弹不得,没等回答就狠狠吻了上去。
“唔……”林钟还在怔楞,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压实了。外卖的纸袋掉在脚边,孟谨洲分出一只手托住林钟的后脑,垫着不让他磕到,嘴上却没有半点温柔的意思,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林钟被带得呼吸都乱了,不甘示弱地想回击,却被冲撞地有些不得章法,像一头莽撞的小鹿,跌跌撞撞地逃进了猎人等候已久的陷阱。
孟谨洲把人往床边带的时候,林钟的脚被纸袋绊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绕了过去,孟谨洲搂着他的腰侧,将他丢进柔软雪白的被子里。
林钟起不了身,手指紧紧抓着孟谨洲胸前的扣子,喉咙里逸出一声不算明确的拒绝。
“就这点出息?”孟谨洲的嘴唇不舍得似的只离开林钟半厘米,很快又覆上去。林钟那双眼睛里仿佛有钩子,多看一眼就会摄人心魄。
孟谨洲身上有一贯的柏木香味,带着白天太阳的味道,蒸腾在空气中,一点就燃。
林钟早就在心里投降,除了吸气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鲜活的肌肤就在手心里,孟谨洲微微挺起身,盯着林钟问:“来之前订房间了吗?晚上准备住哪?”
他明知故问,等林钟回答。
林钟咽了咽口水,撇过头去不看他,树影摇曳在他脸上,像起伏荡漾的湖水,扑腾着引人深入。
孟谨洲哪里会这样轻易放过他,声音沉得像海浪,拍打在他耳边:“没订吗?这里可就一张床。”
林钟觉得自己都快被烫熟了。他来之前压根没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再反驳连自己都不相信。
“嗯,”林钟抬起一只手,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孟谨洲看得他受不了,体内的火旺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知道。”
孟谨洲把那只手拉下来,俯身亲了亲。
电动窗帘缓缓闭合,瑰丽的夜景皆被厚重的遮光帘盖住,只留两盏床头灯。
林钟的脸在身形晃动中影影绰绰。
房间内昏暗而静谧,黑夜放大了听觉和触觉,走廊上拖动行李箱的滚轮声,床单摩擦的布料声,以及近在耳边的粗重的呼吸,全都清晰得不可思议。
隔壁忽地传来重重地摔门声,林钟被吓得一躲,更深地跌进了潮热的被子里。
这样的事以往他们也做过,那时候年纪更小,在沙发上看个电影也能蹭出火来,隔三差五地就要闹上一次。身体的记忆被唤醒,一发不可收拾。
束缚均被解除,林钟脸红了个彻底,全身都要烧起来似的,侧过身去,搬出惯用的招数,问:“你吃饭了吗?我买了点心……”
“我上次就说了,转移话题这招不是永远都有用。”箭在弦上,孟谨洲手撑在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想浅尝辄止,不打算深入。
林钟所有的神经末梢仿佛都集中在一处,敏感得一触即发。热意在四处游走,他率先投降,屈服于**,涨红着脸,咬字很轻:“酒店的洗漱台上有没有身体乳……”
凭良心说,在这种事上,孟谨洲是个讲究循序渐进的人。
他停住了,无力地辩解:“我没想……”
“想也没关系。”声音微不可闻,几乎钻进了棉花里,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孟谨洲的耳中。
自制力一再被考验,孟谨洲深吸两口气,试图跟自己也跟林钟讲道理:“光有身体乳也不够。”
“超市里有,”林钟露了半张脸出来呼吸,“楼下有超市。”
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孟谨洲不是圣人,没再问第二遍。
等两人重新神清气爽地躺进被子里,天都黑透了。
被子里温度犹在,林钟想起刚才火烧火燎的状况就耳热,还有些不自在,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声。
“饿了?”孟谨洲支起身靠在床头,他神采奕奕,精神头比林钟强多了,“我叫客房服务送点吃的上来吧,你想吃什么?”
林钟把手机点亮,在他面前晃两下,无语地说:“你看看几点了。客房服务只到12点就结束了,这会儿早都下班了。”
“你困吗?”孟谨洲问。
“困。”林钟闭了闭眼。早晨起得早也就算了,大晚上还没得睡。
不对,更正一下。是昨天。
毕竟已经凌晨了。
早知道是这样……算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这种违心的话,林钟说不出口。
非要说的话,他大概会换种说法,早知道就……
孟谨洲下了床,把还在门边立着的纸袋端上桌,一份份揭开盖子看,里头有两份花瓣状的糕点,冷着也能吃。
“吃两口再睡?”
林钟闭着眼想了一会儿,在饥肠辘辘和昏昏欲睡中快速抉择一番,也光脚下了床,到桌边坐下。
孟谨洲往桌底下看一眼,蹙起眉道:“怎么不穿拖鞋。”
“太困了,不想动。”林钟把点心一口口地往嘴里塞。这个糕是现买现做的,下午排了半小时队,这会儿冷透了,也品不出什么花香不花香的,只能填个肚子。
孟谨洲叹一句“怎么懒成这样”,认命地把林钟那双拖鞋拎过来了。
林钟大概是彻底放松了,全然没了之前还稍微端着点儿的样子,晃荡晃荡脚丫,手上腾不开,腮帮子鼓鼓的,依旧没有要穿的意思。
于是孟谨洲弯腰替他把鞋套上了。
不到五分钟,一盒点心就消灭掉一半。孟谨洲一点没尝着,也没打算跟他抢,就是忍不住问:“你真是来送外卖的?”
林钟理解错了,咽下最后一口,拍掉手上的糕点屑,道:“过来看你总得找个借口吧。不然怎么问你要地址呢。”
闻言孟谨洲心又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把人捞了过来。林钟刚吃饱,整个人弯在怀里,腰肉软软的,格外乖顺。
孟谨洲的手不安分在林钟腰间捏了两把,问:“既然这样,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腰间痒肉敏感,林钟要躲。
孟谨洲却掐着不放:“说话。”
他这问题问得讨巧,好似全然无辜的弱者,被人轻薄完了问怎么负责。
“渣男”林钟往他怀里靠了靠,贴在孟谨洲的脖颈,有心讨好他。
事情发展得有点快,压根没计划到这一步,但林钟答得很认真:“我在努力向前追你,你感觉到了吗?”
“不止是追你的人,我更想赶上你的脚步。”
“如果我能在比赛拿到冠军,人和奖杯就都是你的。”
前一天没睡好,工作完赶高铁,临睡前还运动几番。所有因素叠加起来,林钟这一觉睡到了十点半。
孟谨洲晨起的时候连窗帘也没拉开,借着一盏微弱的夜灯完成了洗漱,就出门工作了。
所以林钟醒来时旁边是空的。
他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坐起来,胡乱揉了两下捋顺,拿过孟谨洲的枕头靠在床头,回了几个消息。
他昨天坐在酒店大堂的时候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已经联系上了几位本地的茶商,约了下午去人家店里。
接下来三天,白天他们俩各忙各的,晚上回到酒店才碰面。等一切事情谈妥,回上海前,俩人去那家老字号的店里堂吃了一顿。
本来孟谨洲订的是最早一班回去的票,下午就该出发的,为了林钟心心念念惦记的这一顿,愣是改签到了晚饭后。
林钟说话算话,排队买了一兜子热气腾腾的花糕。
他们饭后踱步回酒店,顶头的路灯打在身上,斜斜的拉出两道人影。
“这顿饭吃得满意吗?”林钟问。
“还行。”
“心情怎么样?”林钟又问。
孟谨洲压着嘴角,面色不改:“还行。”
“那我能拍张照吗?”林钟象征性地问了句,得到首肯后,立马按下快门对着马路拍了一张,手机上操作几下后,又收回口袋里。
坐在回程的高铁上,孟谨洲才想起林钟那个问题有点耳熟,好像不久前才在哪听过。于是下拉着刷新了一下朋友圈,果然看到林钟又发了条暗示性的照片。
道路陈旧晦暗,一同入镜的还有几个类似大排档的路边小吃车。两个修长的人影并立在街头,身高相差无几,没有刻意摆什么姿势,几根岔出来的头发都拍得分明,看起来就是随手记录的日常生活。
林钟设置了权限,仅部分好友可见。
被设置在好友组的几人也相当给力,不多时就刷了一排评论。
孟谨洲定睛一看,其中居然还有Max。
Max最近半年都在中国发展,为了交流方便,才注册了个微信,有着孟谨洲这一层关系在,自然也第一时间加了林钟,以此扩充自己寥寥无几的好友列表,没想到上来就吃一波狗粮。
Max仔细辨别了林钟这张颇有深意的图片,小心翼翼地打出一行字:这是谁?
焦好运在下面探头探脑地回复他:Max你真棒,都学会刷朋友圈了!
紧接着又回一条:不觉得眼熟吗?这两人你都认识。
Max也很高兴,他确实才学会这个功能不久,但能给他施展的地方太少,好不容有人跟他对话,便立马把这里当成对话框聊了起来:谢谢!这是我第一次发表评论!照片里是孟吗?
焦好运表扬他几句,继续回道:答对了!
Max无知者无畏,在评论区发问:可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焦好运笑得满地找头,认真回道:他们现在是“朋友”,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朋友”。
怕Max理解不到位,他特地给朋友两个字,贴心地加了引号。
可惜Max并没有学会符号的用法,体会不到这层深意,大为震惊道:你们管这种关系叫朋友?
焦好运捧着手机简直要笑昏过去,他干脆把这句打在评论里,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俺们都管这叫对象嘞!
不出五分钟,林瑞在底下复制粘贴:俺们都管这叫对象嘞!
俺们都管这叫对象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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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给我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