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和柳湘莲坐在宝玉对面,三个人恍如隔世。薛蟠还是改不了大嘴巴,先开口了:“我们不过是几个月没见,怎么再见面的时候就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什么都变了!”
宝玉打量着薛蟠,薛蟠因为在孝期,身上不再是花团锦簇,可是依旧是豪华,只是整个人好像是变了不少,脸上再也不是那种不可一世和无知了。宝玉想着薛蟠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忍不住说:“节哀顺变,你这些日子做什么呢?”
“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这一去经历了不少,一下子明白了生死。我现在想好了,什么赚钱,什么霸道横行,那都是以前了,我最想的就是尽快吧家业整顿出来,然后安生的过日子。家里的生意虽然不如以前了,但是安稳生活还是可以。我在路上遇上了柳湘莲,多亏他不计前嫌救我,要不然我就死在外面了!”薛蟠和宝玉说起来经过。
等着薛蟠发现自己被人设计了,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立刻带着几个家人骑马去夏家质问,谁知夏家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薛蟠打听到夏家去了外地投亲靠友,也追上去。想着夏金桂母女要去平安州,薛蟠就赶过去了。好容易到了哪里,谁知夏家的消息一点没有。不过薛蟠总算是找到了夏家的一个远亲,他装着做生意路过,想从哪里套口风出来,谁知也是没收获。
薛蟠一腔怒火,到了现在也冷静下来了。他仔细的把事情前因后果想了无数遍,慢慢的摸出来点头绪来。自己和夏金桂到底是因为两家互相利用还是真是天作之合呢。自己开始的时候也很喜欢夏金桂,一开始他们也过了几天幸福的日子。但是很快,事情变了。
薛姨妈和宝钗暗示薛蟠,夏家没有男人顶门立户,他身为夏家的女婿就该负起责任,夏家的银钱和生意都该给薛蟠。薛蟠那会只想着做生意赚钱,薛姨妈曾经和薛蟠表示,夏金桂长得好,家里富裕,和夏家比起来,薛家就剩下了空壳子了,夏金桂是个自有自在不受拘束的人。她要是知道了薛家只剩下个空壳子,肯定会嫌弃薛蟠,没准会回娘家。那样的话薛家人财两失,真成了笑话了。
薛蟠当然知道薛家的实际情况,有些着急起来,他越发对着夏金桂百依百顺,可是事情并没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夏金桂越发厉害,薛蟠只能退避三舍。后来宝钗出主意,说夏金桂如此不把薛蟠放在眼里,还表示她不怕被薛家休回家,为了把夏金桂拴住,要想办法把夏家的钱财弄到手。这样夏金桂没了仪仗,就扎刺不起来了。
“我真是糊涂了,我那个妹妹的话如何能信呢。结果后来的事情你们知道了。我不该贪图一时钱财,就做出来那样没廉耻的事情来。后来我病倒了,躺在客栈差点就死了。就在那个时候,夏家的人出面请大夫把我治好了。我们两个把以前的事情说清楚了,真是造化弄人,要是早点说开了就好了。”薛蟠满眼无奈,柳湘莲和宝玉忙着劝道:“人各有命,你们的姻缘浅,都是天意。如今你明白了就好了。”
“正是呢,我想清楚了,今后也不娶亲了,只一个人混吧。最可恨是你们家那些人,当年一个个哄着我,我何尝亏待了他们,谁知竟然下狠手。我是恩怨分明,你不要求情了。”薛蟠想起来贾蓉做局坑自己,恨得牙根痒痒。
“那是他们自作自受,姨妈的事情我也没能尽心。你要是怪我,我也不为自己辩解。”宝玉表示自己不会管的。
“这里边没你的事,算起来也是我们家对不住你。那些钱既然你们太太还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其实那些钱都不是好来的。我这一路上看着那些人,真是太惨了。我还差点把命丢了!”薛蟠想起来一路上看见的情景,忍不住眼圈红了。
柳湘莲说:“已经没事了,你平安回来了。那些难民朝廷也派人赈济了,总会好起来。对了,今后你做了掌握天下的宰辅,可要想着民众艰难。”
“说起来柳大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这一路上都是灾民,更有不少的盗匪,我就差点被抓住成了盗匪的刀下鬼,幸亏是柳大哥及时赶来救了我。我们今后就是亲兄弟了。”薛蟠表示自己已经和柳湘莲结拜兄弟了。
“那真是好事,我总要补一份礼物,还有那天我请你们喝酒。大家一起热闹!对了,你一个人总不能各处漂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宝玉看向柳湘莲,问他今后打算。柳湘莲则是盯着宝玉:“我这个人四处走惯了,今后的事情还是今后再说。正事还没说呢。最近我得了个消息,有人在打听你呢。”
打听我?宝玉一头雾水,会是谁呢?贾宝玉的生活圈子就那么大,他认识的人不是一起公子哥儿,就是同僚们。谁会打听自己呢?
“消息也不确切,你知道我认识不少道上的人,他们说最近有个很厉害的人要来京城,还打听你们家的背景。我心里疑惑,你怎么会惹上江湖人物,你可要小心着。他们那些人都在暗处,防不胜防。”柳湘莲神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这又奇了,你还知道些什么?我怎么会惹上江湖上的事情?”宝玉云里雾里,完全不知底细。
“你还是问问你们家长辈,二十年前可认识一个叫崔解的人。他应该不是江湖出身,好像家里以前也是做官的。”柳湘莲压低语调:“你可要小心,这个人你当他是做什么的?他是拿钱卖命的,只要给他钱,就能叫他杀了你不喜欢的人。”
原来是杀手啊。宝玉忙着道谢:“多谢柳大哥报信,我会小心。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回去问问家里人。”一阵不祥预感袭上心头,宝玉也没心情在和薛蟠和柳湘莲闲聊了,他们定下来下次见面的时间,宝玉就告辞走了。
等着宝玉出了酒馆,就见着茗烟笑嘻嘻的等着呢:“二爷出来了,奶奶去那边了,说二爷出来了去庙后边找她就是了。”宝玉对着茗烟说:“今天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说。”说着宝玉去找黛玉了。
真是太幸福了。黛玉躺在床上,身体虽然有点累,可是心里还是很兴奋。今天实在太难得了,终于能出去散心了,尽管还是在车子上走马观花,但是能感受到自有的风也是好的。黛玉无奈叹口气,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你叹什么气呢,那些丫头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你倒是垂头丧气的,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你能不你甭管帮我——”宝玉进来打趣的看着黛玉。黛玉无奈的在床上翻个身:“她们是从来没出去过得,好容易出去一次自然是高兴的。你尝过自由的滋味,还会在意一次的出游吗。不过是监狱放风罢了。热闹之后是无尽的郁闷啊。你要我做什么事?今天你和薛蟠和柳湘莲说了半天话,是什么事情?”
宝玉把事情说了,黛玉皱着眉头,思忖着:“这个事情不好办,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还是要问问太太,她身边的人大概是知道的。我想这个事情不简单。你算一下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宝玉无奈的摊手:“别说我这个冒牌货了,就是那个真正的贾宝玉,也不知道的。我想大概是官场上的事情。无外乎是杀人灭口,止损点罢了。”
第二天早上,宝玉还没起身,就听着外面麝月紧张的声音:“不好了,昨天晚上进来人了!”
宝玉一下子醒过来,手忙脚乱的把窗下罗汉床上的被褥扔在床上,伪装成两个人都在床上休息的样子。黛玉也醒过来了,昨天晚上进来人了!这是重大失误啊!等一下她要怎么交代呢?
“进来,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你是在我身边伺候的,还这么没分寸!”宝玉把麝月叫进来,生气的瞪着麝月。这个丫头真是个大嘴巴!
“我,刚才这封信就钉在门上,起来扫院子的婆子都给吓坏了。我也是害怕就叫起来了。”麝月把手上的一封信放在宝玉面前。这封信上顶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刃上寒光闪闪。看着和房间格格不入的东西,宝玉心里疑惑,到底是谁这么厉害?难道真有小说上那种飞檐走壁的侠客吗?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黛玉披着衣裳对着麝月说:“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你把人都叫过来。”麝月忙着答应转身出去了。宝玉打开了信封,里边只有一个碎掉的玉佩,宝玉很是无奈:“我还以为是一封勒索信呢。谁知竟然是个谜语!你只说是我开玩笑的,叫他们闭上嘴!”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肯定是瞒不住老太太。”黛玉无奈的出去嘱咐下人们不要乱说。她接着又带着人把院子例外检查一遍,却发现什么都没丢,只是房顶上一些瓦片碎掉了。宝玉住的这个院子是荣国府最后边了吗,后边除了后罩楼,隔着一条街就是贾家族人住的地方。那里房屋稠密,看起来应该昨天晚上那个人从后罩楼翻进来的。
“幸亏没丢什么,我把昨天晚上上夜的人都叫来了。她们都害怕奶奶责罚,跪在院子里等着奶奶发落呢。”紫鹃已经把上夜的人都叫来了,等着黛玉发落。
黛玉仔细问了昨天晚上的经过,上夜的几个婆子说她们都不敢睡觉,也不敢玩牌打发时间,只是半夜下雨了,想来是被雨声遮住了脚步声。黛玉想了想:“你们也不用这样,既然是没有偷懒睡觉,自然不会叫你们背锅的。”
这边安顿了下人,贾母就派人过来了。黛玉和宝玉无奈的对视以上,到贾母那边去了。谁只王夫人和邢夫人都在,屋子里气氛严肃,下人们都屏息凝神,不敢随便出声。贾母脸色晦暗不明,看着宝玉和黛玉都是关心。邢夫人则是坐在边上也不知道想什么。王夫人一脸的得意,她终于抓住了黛玉的短处,这可不是一般错误。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当的好家!要是传扬出去,家里几辈子的脸都丢了。四姑娘还在家呢!要是被人编排些什么话,她一生都要毁了!”王夫人抓着机会狠狠地责备着黛玉和宝玉。
“好了,你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母眼神凌厉的盯着宝玉,宝玉什么借口都编不出来,只能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贾母:“我也一头雾水呢,要说是一般的贼人,家里的东西都没丢。一早上我查看了痕迹,应该只翻过后罩楼,把这个东西钉在门上。他甚至没进院子。”
王夫人眼角余光扫到那个东西,顿时脸色大变:“胡说,哪有这样的贼!放着东西不拿,只转一圈就走了?”
“有没有那样的贼我不知道,不过没有无缘无故在别人门上钉东西的。这个东西看着怎么眼熟呢?”邢夫人瞄一眼那个玉佩,打量着王夫人。
这个玉佩,宝玉刚才心慌意乱没仔细研究,他现在仔细研究起来,那个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白玉,看雕工应该是唐以前的东西了。别说现代了,就是这里,也是了不得东西。“果然,真是看着眼熟。我恍惚记得好像是咱们谁戴着的?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贾母翻来覆去的把玩着,王夫人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我想起来了,这个东西是二太太的嫁妆啊。你以前不是整天带着呢?是了是唐朝的羊脂白玉鸳鸯佩,怎么成了一半呢?果然是,那个鸳鸯有点损伤!”邢夫人凑过来仔细看,她忽然想起什么。
“不是我的东西的,我那个玉佩已经摔了。这个东西谁知是什么来历?可能是江湖上的人要勒索咱们家。晚上多加上几个巡夜。还是别报官了,省的惊动了亲友们,叫人看笑话。”王夫人神色慌张,接力要含糊过去,完全没有刚才兴师问罪,抓着黛玉穷追猛打的气势了。
果然是和王夫人有关系,宝玉心里顿时明白了。
贾母也不看王夫人,只对着邢夫人说:“现在不太平,你回去要嘱咐下面小心门户。没什么事情不要出去了。”
“是,本来大老爷就不喜欢出门。其实不出门也又不出门的好处,省的在外面招惹是非,人家寻上门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这个事情还是小心,不如报官吧!”邢夫人别有深意的看着王夫人。果然王夫人的脸色我变得很难看了。
贾母果断的打断了她们打嘴仗:“都回去吧,我累了。”
宝玉和黛玉要送王夫人回去,谁知她却推脱道:“你们也累了,不用送我了。”说完心事重重的带着人走了。宝玉低声的和黛玉说:“你看出来什么没有,太太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呢。父母不积德,倒霉的还是孩子。这个贾宝玉真是可怜,我使尽了全身力气,还是不能脱离泥沼,那个贾宝玉肯定是更难了。”
“别为他人操心了,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黛玉拧着眉头:“我去问问凤姐,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对了太太的陪房,凤姐是四个陪房,现在只有旺儿还在身边伺候着。剩下的人不是出去了,就是被打发出去做事了,我闲着没事算了下,太太怎么只有三个陪房呢?剩下的那个去什么地方了?”
“对了,我恍惚记得那个人不在了,到底是做错了事情被撵出去,还是太□□典放出去了,都不知道。你去问问凤姐。记得有一次,她叫我写一个单子,我看见她哪里有一封信,凤姐见我看见了,立刻把那封信藏起来了。真是奇怪,她识字不多,书信来往都是彩明在做。她怕什么呢?”宝玉和黛玉商量起来如何从凤姐嘴里打听消息。
黛玉笑嘻嘻的进了凤姐房里,凤姐似乎早知道了黛玉的来意,似笑非笑的要坐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直说吧,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