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21章 不速之客

回了家，黛玉终于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外祖母送给你这些东西是不是太贵重了？爸爸为什么要收下来呢？”林如海端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女儿：“我等了半天，还以为你不会问我呢。你觉得我应该当着你外祖母的面干脆直接的回绝了才好？”

黛玉看着林如海洞悉一切的眼神，很无奈的说：“我就知道，爸爸肯定在心里笑话我呢！”林如海一摆手：“天地良心，我可没笑话你的意思。你看上面三令五申不准接受贵重礼物作风方面查的很严。但是有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第一，身份问题，老太太是我的岳母，虽然你妈妈不在了，但是这层关系一直存在。第二，这只是亲友之间的馈赠。至少是现在的，你外祖母并没送了东西就叫我如何。第三，我就算是不在扬子江集团了，但是人就是分管这个。有些事情还要这些企业来做。他们处处添乱，别说开展工作了，那简直是寸步难行。工作计划在头上压着，今后排污整治，行业标准——很多事情呢。我这会干脆的拒绝了，等着我要他们办事的时候，他们就干脆的拒绝了。”

原来是这样，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好像太片面了，竟然忘记了后边的事情。但是那些东西——”黛玉实在不好衡量这些东西，茶叶还算是有价钱的，但是那些字画真是太难估值了。而且这个东西放在拍卖会上和挂在办公室里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好了，有些事情现在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等着你工作了就会知道的。不过槑槑放心，我不会做违反原则的事情。我要是那么不清醒，也不能这么快就完成离职审计，走上新岗位。”林如海拍了拍黛玉，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晚上，黛玉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她刚才在看朋友圈，有的同学在海外度假，有的同学则是在勤工俭学，为下学期生活费奋斗，生活从来就是不公平的。但是公平的是，上天给所有人烦恼。迎春应该算是最无欲无求的人，她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虽然在家里总是不起眼的那个，但是在外人看来也是千金小姐了。

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有自己的车子，有自己的一个公寓，虽然从来没去住过，但是确实是在她名下的房产。别的不说，只那一间房子，就是多少人一生奋斗的最终目标了。若是那些人看了迎春现在的生活，肯定会觉得迎春还闷闷不乐，甚至暗自伤心，简直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可是迎春是真的不高兴。

探春呢，她眼看着迎春是怎么被环境折磨的，于是勇敢的走出来了。但是她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就连着宝玉大概也没觉得快乐。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很幸运，虽然妈妈不在了，但是有爸爸一直保护着自己，还有那么多的朋友。钱磊的脸划过脑海，一阵困意袭来，黛玉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慢慢朦胧睡去。

没几天贾家那边送来了探春升学宴的请帖，黛玉看着请帖又看看林如海，林如海正埋头看一份文件，感觉到女儿的目光，他挥了挥手：“我还有很多事情，这次你去就可以了。也不用代表谁，只是你们小姐妹之间的祝贺。”黛玉心里一笑答应着走了。

“那个，你去人家的宴会上，怎么也要穿戴正式点，可不能和平常一样。那样很失礼的。对了，我叫你牛阿姨帮着你买点裙子什么的。”林如海想起自己的学生，牛总工是个女人，她有也女儿，应该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

黛玉忙着摆手：“我有很多没穿过的裙子呢，我才不要新衣服。”林如海还是不放心：“你去宴会那天预备穿什么呢？拿来给我看看！”黛玉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就去搭配好，请父亲大人过目，审查！”说着黛玉上楼去选衣服了。

升学宴是在宁荣集团旗下的一个酒店举办，那天可真是热闹得很，探春请了不少的同学，还有老师。无数张青春的面孔充满了大厅，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黛玉被惜春和迎春拉着坐下来，她张望了下，看见凤姐和贾琏正在招呼着贵宾们。探春呢，也是站在门口迎接着自己的同学和老师。

黛玉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二舅妈，倒是贾赦夫妻两个坐上面的主桌上，正笑嘻嘻的和几个人说话。迎春和惜春介绍着那些人：“和大伯说话的都是贾家远亲，当年这些人在老家实在是混不下去了都来投靠老爷子。后来这些人也都进了宁荣集团做事。今天老太太大概不回来的，说是早上起来身体不舒服。不过二婶是肯定要来的。其实二婶才是最不舒服的那个。本来三姐姐不想办升学宴，说是自己一个学生，闹的兴师动众的，她只想请同学和老师们吃顿饭就好了。谁知老太太却叫了凤姐姐来，叫她好好地办一场，要热闹的，要体面的，你看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了。其实这样也好，每年家里这些远亲们有什么事情，集团肯定要以老太太或者大伯，或者二叔的名义给大红包呢。现在总算是把红包收回来了！”

黛玉忍不住笑起来：“你个吝啬鬼，就想着这点红包。都是亲戚，还计较这个干什么？”

谁知惜春一本正经的说：“人心都势力。若是哪一天集团倒了，这些亲戚们肯定和饿狼一样扑上来。可见平时对他们再好都是没用的。没准他们还在心里记恨我们呢。”迎春苦笑了下：“你又在胡说了，今天说这个不合适。”

惜春冷笑一声：“我的话是不是胡话，你心里清楚，其实大家都心里清楚着呢。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做鸵鸟能做到几时呢？”

这个时候司仪上台，宴会正式开始了。探春感谢了老师同学，司仪在边上说：“感谢了老师和同学，接下来，还要感谢父母。没有父母的尽心养育，可是不能教育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好孩子的——接下来我们请贾同学的父母上台！”大家一起鼓掌，贾政和妻子站起来，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满意的笑容，这个时候，就见着个妖娆的身影冲出来，一下子抢在王夫人前边上台了！

顿时宴会厅里一片沉默，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黛玉一下子认出来那个人，她眼看着探春的脸色白了，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她了。那个女人正要抢过来司仪的话筒，就见着凤姐带着几个身强力壮得的保洁大妈，一下子就把那个女人脚不沾地的簇拥着走了，王夫人没有任何表情波澜，只不动声色的看着贾政。贾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时候贾琏早就在司仪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司仪笑着说：“刚才是有人误入了宴会厅，误会解除了，大家请安心享用美味佳肴！”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默契的不提，配合着司仪的话，互相举杯寒暄，预备开席了。

这个时候服务员们流水一般的端上来菜肴，黛玉看着不断摆上来的菜品，有些惊讶的说：“好丰盛啊！”

惜春看着看桌子的菜，冷笑一声：“就是再丰盛有什么用处？不过是想堵上大家的嘴罢了。原先顶的酒席可没这么多菜呢。”惜春话音刚落，一个精致小罐子放在每个人面前。原来是这个饭店最有名的佛跳墙。黛玉恍惚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菜单，并没什么佛跳墙，只有一份银耳羹罢了。

看样子这是临时加上去的。黛玉没心情欣赏这费工费力，香气四溢的佛跳墙，因为探春的脸色简直就像是个活死人。但是她不能离开，也不能有任何不适宜的举动和行为，她还要若无其事招呼老师同学。

幸亏探春是在家里的学校上学，宁荣学校从幼儿园到大学一应俱全，环境最好，师资最好，自然费用也很好。不过能来这里上学都是和贾家有关系的人，例如贾家的亲戚的孩子们，集团相关人家的子弟，和贾家有交情人家的孩子。这些学生里面，多半都是贾敬优渥，对于这样的事情也都司空见惯了。要是在普通的学校，想起探春一直想到外面的学校上学，要是那样的话，她今天只怕要崩溃了。

很快探春就到了这一桌来了，迎春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你也不用那么客套了。干脆坐下来吃点东西。我看你一早上就没吃什么。”探春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开始默默地苦吃。探春狠狠地咀嚼着，仿佛要把什么不愉快的东西嚼碎了，然后咽下去。

空气渐渐凝滞起来，最后还是黛玉笑着说：“人生漫长，今后只怕还有千奇百怪的事情叫我们遇上。这不过是个小磨练罢了。你不要板着脸了，有什么能比出去看世界更有意思的事情呢。没准等着你上学之后，回头看看今天，你肯定会觉得自己当时反应太幼稚了。”

“说的对，人生在世谁知道能遇上什么呢。你们倒是安静得很！”宝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兴致勃勃的对着众人说：“那个新游乐园开门营业了，我们去玩一天。什么烦恼忧愁，都会被风吹散的。我们这就去玩一如何？”

惜春顿时眼睛闪闪发亮，迎春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早知这样我就换轻便的衣裳了。”

“这个容易，我们去买几件就是了！”宝玉手里变戏法的拿出车钥匙，女孩子们彻底动心了。

游乐场，黛玉坐在树荫下一个凳子上，宝玉拎着两杯饮料过来。“叫妹妹看笑话了，我把发生的事情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叫我带着三妹妹出去散散心。这下回去可有好戏了！”宝玉把饮料递给了黛玉，苦笑了下。

“饮食男女，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没想到二舅舅平日那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你回家可要小心了，没得拿着你做出气筒。”黛玉想起贾政平日的样子，比教导主任更的严肃，完全是一副生活上严要求，看不惯任何自由主义坏风气的老古板啊。竟然会喜欢那样轻薄肤浅的女人。宝玉回家肯定要你倒霉的，老太太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会狠狠地教训二舅舅。宝玉平日挨骂，一多半是因为贾政的迁怒。

谁叫老太太那么疼爱宝玉，贾政对母亲有再大的怨言的也不敢露出来，但是那么一腔怒气是憋不住的，总要找个发泄点。谁叫宝玉是贾母的心肝呢，贾政只能拿着老母亲的心肝出气了。

宝玉惊讶的看着黛玉，似乎在说：“原来你看出来了！”黛玉笑着说：“你干脆躲出去一天好了，横竖你有那么多的朋友。难不成都是狐朋狗友，连收留你一晚上都做不到？”

“没想到妹妹看出来了，我若是今天躲出去了，可不是挨骂那么简单。老太太最不喜欢我夜不归宿，若是我躲出去，当天晚上就能原地爆炸。那个时候我才是真的给亲爹背锅呢。也不过是骂几句罢了，不疼不痒的，就算是我彩衣娱亲。”宝玉一笑，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黛玉想起那天车祸，无奈的说：“那个女人——那么明目张胆的，老太太竟然不管。”

“你不知道吧，她以前是老太太身边的服务员，专门给老太太侍弄花草，养鸟的。后来也是一步登天。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或者——她到底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是处境不同了，人也就变了。”宝玉嗤笑一声，站起来对着黛玉说：“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去！”

黛玉看着宝玉的背影，心里生出个念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宝玉是被宠坏的孩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在长辈跟前撒娇。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环境改变的岂止是探春的生母，还有很多人呢。

升学宴之后没几天，探春就出国散心了。黛玉知道一定是老太太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叫她暂时离开，省的被流言蜚语再次伤害。至于探春生母怎么样了，所有人一无所知，仿佛那天从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黛玉也没一直在北市，她先回到了扬州的家里，林如海要调回北市任职，因此要彻底搬家了。偌大的房子，几天功夫就收拾好了，虽然很多家具是不用带走的，但是黛玉从小到大的东西，林如海的一些书籍什么的，也收拾了不少箱子出来。

就剩下阁楼没有收拾了，黛玉打开阁楼的门，扑面而来的都是时光的印记。她小时候的摇篮，婴儿小床，一些不用的旧家具，黛玉甚至发现了小时候的游戏机，还有小自行车。看着被防尘布保护很好的小自行车，黛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林如海弯着腰扶着后车架，贾敏则是紧张的伸开手臂保护着黛玉，她歪歪扭扭的骑着车子，在院子里一圈圈的骑车。

温暖的阳光照下来，一家三口就像是一幅画一样。但是美好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黛玉忽然被身边一个箱子吸引住了，这是个古香古色的樟木箱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这里边会装着什么呢？黛玉伸手打开，箱子打开一刹那，黛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装着满满的各色锦缎，丝织品闪耀着特有光泽，即使经过了岁月洗礼，可是仍旧闪着迷人的光泽。

这些锦缎下面则是一些精美的瓷器，看起来应该是真的了。这么一箱子东西，就放在阁楼上？！黛玉觉得要去问问林如海了。谁家阁楼上忽然出现一箱子珍宝，都是一件大事！

林如海在电话里听着女儿的话，他沉默了一下，对着黛玉说：“那些东西是你妈妈的嫁妆。不过你妈妈不怎么喜欢那些东西，就一直摆着没动罢了。你收拾好，带回来就是了！”黛玉想起外祖母家那些足以开博物馆的珍奇古玩，也就释然了。“原来是这样啊，我吓一跳还以为咱们家阁楼其实是阿里巴巴的宝藏呢。我会把这些东西保存好的。”黛玉在电话那边舒口气，她决定再找一些打包材料，把这些东西带回新家了。

没了礼教，赵姨娘可以更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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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