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107章 虚以为蛇

凤姐热情的和宝钗打招呼，她亲热的拉着宝钗的手，故意上下打量下：“我还以为是谁呢，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宝妹妹啊。怎么，那些品牌送来的衣服你不喜欢，咱们在家，又不是在外面，应该装扮下。至少穿的轻松点。你知道，老太太上了年纪，她就喜欢女孩子穿的鲜艳点！”

宝钗似笑非笑的咧咧嘴：“我素来不喜欢在装扮上花费心思。不过既然是老太太忌讳，我就改了好了！”

“我就是说说。看你这么装扮也习惯了。穿衣自由，随你喜好好了。我是个俗人，俗到家的那种。我就喜欢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凤姐自嘲笑起来。黛玉笑着说：“你可不俗！我们走吧，省的站在这里吹风。”

一路上就听着宝钗侃侃而谈，她似乎对贾家置办衣裳的方式很不感冒。贾家的规矩，不用本人亲自到店里选择，都是那些品牌把购物目录送上门来，只要看得顺眼，就打钩选。自然有人会把选中的送上门来

每个月大家都能收到什么高级百货店的购物卡，那里面各大名牌应有尽有，只要试穿喜欢了的，就可以潇洒的刷卡走人。更有重大事情，就有设计师上门，亲自设计礼服。就连着在这里做事情保姆，清洁工，司机这些人都是每个月发工装。这些工装都是名牌呢！

“这样未免太奢靡浪费了，别的不说叫保姆穿着一条三四千裙子打扫卫生，端茶倒水，汤汤水水吗，不用一个星期就要报废了！而且她们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太招摇了！”宝钗拧着眉头，一脸的忧国忧民。

凤姐只笑笑不说话，她心里忍不住冷笑，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心里穷，再多的钱也装不满。保姆们的工作服算什么浪费呢？那些来家里拜访的人，看见了肯定不也会去怀疑宁荣集团的实力。而且人家勤恳的违逆服务。你总要有些福利。

若是按着宝钗的意思，那些保姆们穿着自己的衣裳，花花绿绿的，客人知道谁是主人，谁是保姆吗？或者换成廉价的工服——这里是贾家，不是那个低廉酒店。请得起人，就不吝惜那身衣裳。不过宝钗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凤姐似乎看到了希望了。

她巴不得来个接盘侠，叫她脱身出来！想到这里，凤姐笑着说：“你一番话说到了我心里了。”说着已经到了贾母院子。早有人出来迎接：“老太太听见林姑娘来了，特别欢喜，叫我来迎接呢！”

凤姐拉着黛玉：“看看，到底是惦记亲孙女。我们可要借你的光了。我每天过来请安，都没人出来迎接啊。我今后可要跟着你混了！”

“别胡乱吃醋。林妹妹是客人，她来了和别人不同。若是还那么怠慢，可不是叫人笑话咱们家没了规矩。今天妹妹一定要吃饭了再走！”宝钗就像是个殷勤主妇，挽留着黛玉吃完饭。

凤姐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嘲笑，拉着黛玉进去了。贾母看着黛玉很高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说了很多话。凤姐做足了规矩，竟然不肯坐下来，她亲自给贾母和黛玉斟茶，拿水果，做足了规矩。黛玉看着凤姐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来，风姐姐还是坐下来吧。你站在那里我也坐不住啊！”

贾母没等着凤姐说话，先笑着说：“按着过去的礼数，凤丫头站着伺候也是应该。你们不知道，过去的规矩大。当年做媳妇哪有在婆婆跟前坐下来的份儿，就是上了年纪，没头发都白了，只要婆婆还在，当着一大家子人做媳妇还要站着服侍呢。现在新社会不讲究那些了！说起来以前什么小姑子坐着，嫂子站着，都以为是天方夜谭，什么封建糟粕。我看存在必有合理性。以前做人家的媳妇，就是一辈子是人家的人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顺公婆都是媳妇的事情。她若是不跟着婆婆学习，怎么能顺利接手呢。唯有跟着婆婆身边，人来客往，就知道了亲友们的关系，今后她单独处理人情来往就心有成竹了！”

“我今后就跟在老太太身边，端茶倒水，也跟着老太太学习。”宝钗立刻插话，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贾母。

“哈哈，你不知道这都是的事情了。现在是什么社会，以前小媳妇多半不识字，也不能出去做事，可不就是跟着婆婆罢了。现在女孩子一个个的，从小和男孩子一样，读书，出去工作，那些能力强的，可是比一般男人强多了。你这么多年的书不能百读了。况且你有自己的亲婆婆，跟着我干什么呢？我老了，满脑子的老旧思想跟不上形势了！别把你带坏了！”贾母笑着摆摆手，她转脸对着黛玉说：“时候不早了，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以前你是姑娘家，自然可以随意。但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整天的跑着不着家，女婿要生气了！”

黛玉撒娇都挽着贾母的胳膊：“我知道了，本想着在老太太这里蹭饭呢。谁知道却是饭没蹭着，反而是被上一课了。”

贾母疼爱的搂着黛玉：“就知道你喜欢吃那些精致的小菜，我叫人都预备好了，你拿回家去！”

贾母说着转脸看着凤姐：“也给你准备了几道菜，可怜见的，越发瘦了。明天施大夫来了，叫他给你看看。年纪轻轻的，整天没精打采的样子，那可不行！”凤姐忙着说：“我这几天只是没睡好，老太太放心，我结实着呢！”

“别逞强了！”贾母叹口气，她看着宝钗说：“我也预备了几样菜，都是宝玉喜欢吃的。你等一下带回去！”

黛玉见着贾母有些疲惫了，也就告辞走了。依旧是凤姐把黛玉送出去了。到了门口，黛玉看看后边，并没发现宝钗跟着出来。凤姐似乎知道黛玉在找什么：“不用找了，人家做事一向是恰到好处。不肯多费一点力气。不像是我，傻乎乎的，只知道出力。我最近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看着凤姐脂粉仍旧掩饰不住满面疲惫，黛玉关心的说：“你脸色真不好，老太太是真心疼你！我劝你还是歇一歇。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就算换个平台依旧能大放光彩。身体是最要紧的。没了好身体，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黛玉心里清楚，贾母虽然也疼爱凤姐但是和宝玉比起来还是差了，这次分配股份，贾琏和凤姐难免吃亏。按理说他们这些年辛苦打理，也应该得到相应奖励的。

凤姐一笑：“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只是自持身份不肯多话罢了。我也不在乎那些了，这些年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不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没什么不平的，这世上能遇到真心对你的人是幸运。只可惜大多数的人没这个幸运罢了。我的确是累了，想要找个退步抽身的借口。”

想离开还不容易，直接走就好了。黛玉刚想说，她忽然想到贾琏凤姐这么多年，哪能说走就走呢？若是追查起来，烂账不少。凤姐是想要全身而退。黛玉安慰着凤姐：“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多操心了。反正天塌不下来！”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黛玉要走，“林妹妹，你先站一站。”凤姐看看四周没人，过来对着黛玉低声的说：“看样子多半是宝玉媳妇接手我那些事情。各人有各人的脾气，她是个嘴上不说，心里清楚的。你今后要小心些。我们姐妹一起这些年了，都是互相深知为人的。我知道你没坏心思，可是别人未必知道。今后遇上什么生气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我自然明白，多谢凤姐姐提醒。对了，我恍惚听着宝玉要去蓉城了，他们新婚夫妻，难道不跟着一道去吗？”黛玉想起宝玉的话，忍不住追问，宝钗花费不少力气才坐上了宝二奶奶的宝座，她怎么会放心离开宝玉呢。

凤姐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你最看重的东西，在别人心里未必也是贵重的，没准一钱不值呢。我们这些人赶不上人家，成大事者，不能有七情六欲，更不能把什么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钱磊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香气，他幸福的深吸一口气，赞叹着：“真是太幸福了，我的梦想实现了！”黛玉小心翼翼的端着个盘子出来：“你别站着了，快点帮我把它端过去。先告诉你啊，这不是我的手艺，这是专业厨师的手笔。我今天去看四丫头了。这是老太太叫我带回来的。我只要热一热就好了！”

“我来吧，小心烫着你！槑槑有点石成金的魔法，虽然大厨做菜也很好，但是缺乏灵魂。经过你的手加热一下，你看，这菜简直是色香味意形，天上也找不出来的美味佳肴！”钱磊对着黛玉拍马屁。糟糕，刚才没有仔细审题，差点说错话了。

黛玉只会做简单地饭菜，她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做出来这么复杂的菜！他竟然还说什么自己的梦想实现了。那不就是希望黛玉洗手作羹汤，成为个厉害的家庭主妇的意思吗？你自己怎么不做个完美的家庭煮夫呢？

看着钱磊硬往回找补，黛玉狡黠的问：“你在后悔说错话了，男人都是希望被妻子伺候是不是？不过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我大概永远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松鼠桂鱼了。真是可惜，这个要刚做出来更好吃些。热过了就失去了那个口感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想老太太应该留你吃饭呢。怎么回来了？”钱磊忽然想起什么，担心的看着黛玉。

“也没什么，不过那边热闹得很。老太太还没说什么，底下的人都急不可耐的上台表演了。难怪宝玉整天闷闷不乐，的换成是谁都不会高兴的。你想想，平常自己的家人都营造出一种亲热和谐的氛围，结果一夜之间他们把面具都摘下来了。你会是什么心情？”黛玉想着凤姐和宝钗的态度，心里一阵悲凉。

凤姐在竭力拉拢自己，宝钗则是得意洋洋，步步紧逼。

“我觉得宝玉没那么颓丧，他也没那么天真单纯。你放心，我怎么觉得宝玉是早就看透红尘了。别人的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只是身处那样的环境，他就是想改变，也是有心无力。”钱磊眯着眼睛，信心满满。

“你这副样子，一个词就能形容了：老奸巨猾！今天凤姐和我哭诉呢，看样子她是想要急流勇退了。这些年她没功劳还有苦劳呢，现在却只想保全自己。真是叫人唏嘘。其实凭着凤姐的能力，她绝对能闯出一片天。结果困在集团里，浪费了大好时光。”黛玉想着凤姐疲惫的神色，忍不住唏嘘起来。

“想要全身而退不容易。这些年宁荣集团看起来依旧风风光光，其实大环境摆在那里，集团肯定是不如以前了。时代要抛弃你，是不会打招呼的，凤姐就算是再有能力，她也不是神仙。她担心的是她的继任者会甩锅给她。我没猜错的话，宝玉那个新婚妻子就是凤姐的继任者吧。”钱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接下来又是一场攻防战。”

不用接下来了，攻防战已经开始了！凤姐刚踏进王夫人的客厅里，王夫人劈头就是一句：“你身体不好，不要太老累了。你把手头上的事情交给宝丫头，回去好好地休养一些日子！”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是凤姐还是被王夫人劈头盖脸的话刺中了。

心里一阵抽疼，凤姐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她深吸口气，脚步凌乱的到了王夫人跟前：“我没事，现在这个情况，股东大会还没开呢的，集团里面各种流言蜚语，我若是忽然撒手不管了，只怕又出来什么说法了。”

“他们说什么？是谁散布谣言？真是反了他们了！当年我管理集团的时候，。可没有人敢胡乱说话。你真是太放纵他们了！”王夫人瞪着眼，浑身散发着叫人汗毛倒竖的戾气。凤姐忙着说：“也没什么，要开股东大会了，老太太还要重新分配股份，这少不得叫人想多了。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大事，多议论几句也是人之常情啊。”

“哼，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以前倒是敢说敢干，怎么越来越缩手缩脚了？我不是别的，我是担心你啊！你可知道琏二最近在外面闹的很不像话。你们夫妻的事情我本不该插手的，但是这么下去，你名声也不好听啊！别的不说，琏二在外面跑野了，或者真的被那个女人迷住了，那个时候你怎么办？闹离婚可不是意气用事，你要为孩子想想，还要为了王家的名声想想！你们现在只有一个女儿，这怎么行呢？你休息一段日子，调养好身体，争取生个儿子！男人有了儿子才会有动力呢！我是一心为你考虑！”王夫人一脸关心，劝着凤姐不要争强好胜，要回归家庭做个好妻子。

“太太说的对，我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没了谁，地球照样转！不是道太太是什么打算，我这就回去整理一下，把事情交给宝玉的媳妇好了！老太太也说我脸色不好，叫我休养呢。”凤姐一副我很累的样子。

“这个，你只是暂时休息。宝丫头虽然以前在娘家也是管着家里的生意，可隔行如隔山。嗯，这样，你把日常不重要的给宝丫头，叫她做去！”王夫人刚想叫凤姐打手不管，宝钗照单全收，可是话到了嘴边上，她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老太太肯定不愿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都，步子太大了容易扯着蛋。于是王夫人只叫凤姐把日常的事情给宝钗。

虽然集团的实际控制权在王夫人手上，可是她总不放心，觉得凤姐肯定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凤姐和贾琏两口子逐渐在脱离自己的控制。王夫人觉得宝钗更听话，更容易控制。她需要一个传声筒，一个彻底按着自己意志行事的人。王夫人更需要一个能帮她转移资产的人。宝钗比凤姐更适合做这件事。

凤姐爽快的答应下来，她对着王夫人说：“太太和我先去禀告了老太太，我和宝玉媳妇做交接。”

“好，这就去！”王夫人顿时眼睛放光，拉着凤姐去贾母那边了。

谁知到了贾母那边，惜春和李纨都在，贾母见着王夫人笑着说：“三丫头要回来了！我想着凤丫头这些年也怪辛苦的，三丫头既然学成归来。不如叫三丫头，大嫂子和宝丫头一起帮着凤丫头好了！咱们家的媳妇和女儿可不是那种摆设，都是能干的！”

王夫人没想到贾母早就等着自己呢，脸上一阵一阵的变色。但是在贾母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也只能抽搐着嘴角，挤出来一句话：“是，老太太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