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48章 气泡与「反转」

掌声在空旷的大厅回旋。

深红色的高级绒毯平铺在大厅，音响中播放着少年们喜欢的欢快的现代音乐。房间的最里面有着用黄金装饰的餐桌，上面摆放着足够二十个人吃的巨大的宴会用蛋糕。

红酒，面包和羔羊，也列陈于黄金餐桌。

抱着尸体的少年正从地上慢慢爬起。身后，镜子里的图像一阵扭曲，又还原成了普通的样子。

镜子倒映出镜前人鸢色的右眼。而其中蕴含的东西与其说是恶意，不如说是兴致。

“不过，现在的情形还真是超出了我刚开始的意料！”

太宰治俯下身子，对着中原中也如此大声说着。

他这么说着，却笑了出来。

“……”

中原中也沉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扶起了过去那属于「羊」的同伴，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认出了是白濑。

那个「羊」里面和他第一个接触的人。当初，他甚至不认识他手上的“四方的板”竟然是面包片。

然后，他轻轻地把白濑放在地上。

“中也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的问题吗？比如说，我之前为什么主动去找那两个咒术师？不过中也应该也应该可以猜到吧，为了横滨嘛。这也是森先生经常教导的。虽然也主要为了……”

太宰治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如同一个小孩子在分享自己的恶作剧。

兰堂停下拍手鼓掌，一脸困惑地看着太宰治，感觉对于现状完全无法理解。

“中也，现在‘半生不熟烤肉’已经没了，但要不要参加派对？我们准备了蛋糕和面包，还有酒和肉。来啊，中也。你也布置起来，打扮起来，跳吧，跳舞吧，笑吧！”

太宰治大声说笑，手指抚过绑在左眼的绷带。完全没有理会那具尸体。

“……青花鱼……你是知道的吗？知道的吧！！！”

中原中也沉默许久，脸颊上的肌肉隐隐抽动。忽然，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了几句话，语气从怀疑变得肯定。

“连独立的人格和意志本身都不具备，我就是这样的……「荒霸吐」……吗？还有魏尔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就在那里！”

听到中原中也的话，兰堂的瞳孔骤然缩小，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打那块堵塞记忆之河的石块。

“……魏尔伦……保罗·魏尔伦……是的，这才是我的名字，我父母给予的，我真正的名字……不对，「黑之十二号」……我是……兰波……阿蒂尔·兰波？……不对……”他喃喃着。

太宰治也完全没有理会已经陷入魔怔的兰堂。面对中原中也的质问，他摆了摆手，随后递过一杯红酒。

“这可是以我的自杀原则担保的‘惊喜’，中也喜欢吗？来，喝杯酒，作为庆祝，也作为祭奠。”

中原中也沉默地递过酒杯，手指颤抖。

随后，他一把捏碎了酒杯。

玻璃破裂，红色的液体相互混杂，从少年握紧的拳头滴落。

——滴答滴答。

“中也怎么不开心啦？他可是——一听到你的消息，就远渡重洋，不辞辛劳，来到这个——在国外，连危险人物中的危险人物也闻之色变的诅咒之地啊！”太宰治状似不解地问道。

“所以……你知道！是不是……你也知道……”中原中也低头，声音颤抖。

地上的白濑一动不动。

“中也，你这——很让我失望的啊！完全不像……要知道，在这无休止的闹剧里，天真只能让人悲哭，生存则是人人都必须扮演的滑稽戏。为什么生气呢？他们是成功的演员，获得了我期待已久的——清朗明爽且充满朝气的‘死亡’。而且，我又怎么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我只知道，也只需知道：他们在哪。无论死生。”

太宰治叹了口气，又拿过一杯红酒，给自己灌了下去。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带上了几分忧郁。

“中也啊，一个人痛苦万分的时候，可不能发出痛呼。世人会相信所有外在表现，但只会把这个当做——无.病.呻.吟。”

＊

水流被卷起，使魔被撕碎。

重力与咒力在抗争。

四周，表面凸出的物块几乎被荡平，大地坑坑洼洼。虽不足以再造一个擂钵街，但也称得上惨烈。

「苍」落在地面上，一个新的坑洞形成了。

“你这是泄愤，明晃晃的泄愤。确实，比起你，中也君更应该喜欢那些死人！”

话语随着拳头一并击出，咒力一并涌动。

五条悟的墨镜已不知所踪，但「无下限」围绕在他的体表，抵御了所有迎来的袭击。

“可别小看我。还有，我的弟弟可已.经.答.应.了。”

魏尔伦避开了拳头，回身一击，同时脚下一跺，巨石飞起，袭向五条悟。

“以为这种程度的丢石头游戏，就能杀掉老子吗？啊——果然，外国人是无法理解这里的。”

一切的袭击都停留在了少年的身前，无法寸进。五条悟一步一步前进，发出了宣言：

“所以，赶紧滚吧！老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干呢！”

“这可不一定。”

魏尔伦的手伸进了水流，黑色闪光在水中炸裂。沉在水底的地图没有被浸湿，微微闪着光。

“谁都无法理解。不是人类，存在从未得到祝福，从虚无直接降生……孤独，直至最终。为什么，你们，咒术师吗……要夺走我唯一的亲属……”

重力作用下，瞬间变得平静的水面忽然倒映出了一个空旷大厅，上面的几个人影让魏尔伦忽然一愣。而大厅窗外的景物为他指明了地点。

他的嘴边即将出口的诗句咽了下去，那是用来解除人格式封印的。

“你们这些人真是啥也不懂！咒灵的错，怎么都算在咒术师上！怎么到处有这种人存在，连外国都有……”

五条悟有点恼火。

这时，魏尔伦用一只手整理了一下黑帽子的角度，脸上忽然挂上温和的微笑。

“确实。不过，我也不能被你小看。”

水流再度随着重力卷起，以奔腾之势瞬间流向咒术师。这里的道理和“水往低处流”的原理一样，重力牵引。水流瞬间淹没了咒术师。

「无下限」还在下意识开启，五条悟发现对方并不是要让他在水里窒息死亡。相反，一个巨大的正在缩小的气泡包围了他。

轻微的耳鸣出现，在变化的重力影响下，这里的气压似乎在急剧升高。

水压也和重力有关。

水压和液体表面张力的附加压强一同压在水里的气泡上。

但以咒术师的体质，五条悟迅速适应了高压的环境，呼吸平稳起来，恢复了原来的节奏。

咒术师试图击出一记「苍」，利用「苍」的吸引力卷走水流。

这时，水流似乎提前了解到咒术师的想法，一眨眼就撤走了，而气压也一瞬间降低到了原来的值。

血液里的气体随着降低的气压析出。

他的皮肤此刻忽然瘙痒起来，感到莫名的灼热。

“你也仅仅只是人类。那些蚂蚁一样成团的人类，而不是我们这样的‘非人’。”

魏尔伦专注地操控起了异能力，完全发挥了超越者对于异能力所特有的控制力。为此，他放弃了防卫。

但五条悟此时却无法做出攻击。

关节、四肢和头部传来剧痛，如同针刺。心率不齐，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胸闷胸痛，间断性的噪音、响声或嗡嗡声在耳边闪烁。

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艰难地结出手印。「苍」飞了出来，但形态缩小了一点。

而金发的男人扶正了帽子，避开了「苍」，一步步走近。

“你是人类，也只是人类。”

魏尔伦如此诉说，准备杀死这个咒术师。

一切的初始，诞生本身就是错误。

那么，为了报复制造出一切的人类，也为了留下生存的痕迹，就“暗杀”掉他们吧。

人类的善恶又有什么值得作为非人的自己遵守呢？唯有暗杀的难度是他能够理解的。

那么，就杀死他，作为自己簇新的徽章。

可惜，来之前没有准备白桦树雕刻的十字架。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的他也不需要人类的认可了，只需要同类的认可。

暗杀结束，他就要去寻找他的弟弟。

——即使再一次与他过去的搭档对决。

失去控制的水流淌了一地。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形成小水塘，也有的正在流进更大的坑。

但此刻，原本不平整的水面骤然平静，对面倒映出一片尸山血海。

发黑的脓血从对面涌来，冒出腾腾热气。刺鼻的熏臭一并充斥了整片场地。大地被溶解，骨和肉的残渣在脓血里起伏。气息杂乱无章。

它们安分地流淌着，缓缓地流向魏尔伦。无数腐烂的手从脓血中伸出。

“又追上来了。”魏尔伦摇了摇头，立即选择罢手。就是这该死的东西，让他刚来没多久就被困在了里面。

……不过那个缠满绷带的陪同人员却不知为何，完全不受影响。

他决定，一定要带着他亲爱的弟弟，离开这鬼地方，一起到国外旅行。

魏尔伦低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咒术师，脚一蹬。在重力的加持下，他跃过整个战场，极速奔驰。

对面的血海依旧流淌着。

长期的暴虐与恐怖，“血之暴政”下横滨的怨恨聚积在此，横滨那些以谎言为生的失踪者们亦葬送于此。怨灵携手战争的遗韵，仇恨悄悄滋长。亡去的咒灵和恶徒一同铸就这该死的噩梦。

现在，噩梦从另一个世界过来了。

那尸山血海忽然往来处一缩，似乎将要退回去。那些盘根错节的无数手中，亦有无数拽着前进者后撤。它似乎就要撤走了。

忽然，混杂的气息中，刚刚一直占据上风的气息被压制了下去。

血海以更快的速度涌了过来，填平了地上的沟沟壑壑。一个个腐烂的畸形怪物从脓血里爬了出来。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

一个女声忽然传出，而重重叠叠的回音又变化了内容。

……嫉妒，怨恨，遗憾，悲哀，愤怒……

重重回声荡起。

倒在地上的咒术师忽然爬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咒力是负向能量，就算能强化□□，也无发进行再生。所以，将负向能量相乘，负负得正——就是「反转术式」。

病痛痊愈。小小的气泡不是困扰最强的因素。

而将负负得正的正向咒力注入生得术式，就是……

“——术式反转「赫」。”

深红的光球弹开前进道路上的一切，狂暴的咒力蒸发沿途的一切。一个个腐烂的畸形怪物被贯穿，而「赫」余势不减。

血海硬生生被分割开来，裸露出干燥的地表。

——如同摩西分海。

＊

无数的黑线从下方的米粥牵引而来，白色的蒸汽腾腾冒升。

白龙背上，夏油杰牵着线，脑海里的画面飞速闪烁。

无数镜子里忽然开始播放相似的画面：

黑色的火焰一闪，一个姜饼小人蒸发。

黑色的火焰一闪，又是一个姜饼小人蒸发。

传入脑中的景象逐渐变成了单调重复的画面，无数的黑色火焰，无数被蒸发的姜饼小人。

艺伎变成了芭比娃娃，那幽怨的，带着恨意的视线还是没有消失，但夏油杰已经顾不上这点了。

因为他发现，时间……不够了。

整片空间里都是毒气，斑斑锈迹在周身浮现，但身体对此没有丝毫的感知，除了越来越僵硬的行动。

只要夺走控制权，就能离开这里。夺去控制权的过程虽然有咒灵的干扰，目前却有惊无险。但是，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即使成功夺走了控制权，也很有可能，只是成为下一个“咒灵”。

那一根根的黑线，束缚了它，也束缚了自己。

对于成为“咒灵”，夏油杰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恶感。毕竟应该也只能是一种生命形式的变化，也许和青蛙到蝌蚪的变化差不多，亦或者是和在游戏开局换个种族一样。

但是，如果成为了咒灵，高专的大家说不定……不，是一定会……

在脑海里那面标注出的镜子里，奇怪的黑色小矮人抱着棉花团，一起被奶油卷走。

古怪的金色锥子吹出了一个大泡泡，把冰雪精怪关进了肥皂泡里。然后，大泡泡消失，冰雪精怪半透明的体内出现了一大片小泡泡。

然后金色锥子跳了起来，尖头的一端直指冰雪精怪。而冰雪精怪不知道为什么，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还能怎么办？趁着还没变成咒灵，赶紧捞悟一把。虽然处处受到掣肘，尤其是自身难以突破咒灵封锁，回到现实，但基础的控制还是可以的。

不过，使用米粥和小甜点真的可以逼退金色锥子吗？感觉这个问题好像更值得考虑……

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空间中，浑浊的液体从米粥上涌，油腻的表面一阵扭曲，倒映出对面灰白的天空，以及金色锥子和冰雪精怪。

目前，他已经可以构造“通道”了。

咒灵操使操控白龙，试图趁机溜出去。

但呼啸的米粥形成的巨浪，从米粥里伸出的无数肉乎乎、软绵绵的巨手，以及空中飞舞的巨型鸽子群一齐制止了他。

咒雨依旧下着，下方的米粥在缩小，但米粥太多，缩小的速度太慢。

夏油杰避开这些带毒的攻击。白龙吐出一发咒力冲击，击散了空中的鸽群。黑线牵引巨剑，砍掉巨手。咒力一同攀附，把落下的肢体完全烧却。

米粥涌了过去，金色锥子跳了起来，立即飞到了不知哪里。

咒灵操使一边避开米粥对自己的报复，一边控制米粥退回来。

但古怪的杂音忽然在耳边爆开，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夺走了他的“游戏手柄”。

米粥疯狂地朝出口涌去。这里的空间也随之变得更加狭小。

忽然，深红的光彩铺满了整个“镜面”，出去的那部分小甜点也瞬间没了声息。米粥忽然没了动作。

时机。

夏油杰趁机重新夺过“游戏手柄”，重新构建起一个“通道”。

浑浊的液体从变得更少的米粥里攀附上去，油腻的表面一阵扭曲，倒映出对面的情景。

空旷的大厅，地上的棉花团，奇怪的黑色小矮人和它面前缠着绷带的米田共……不对，一定是米田共形状的巧克力……以及一团长出白色绒毛的黑色海藻。

四周的米粥豁然沸腾。

僵硬的肢体难以做出灵活的动作。夏油杰选择把“通道”构建在自己的附近。

白龙极速冲刺。

伴随着热腾腾的奶香，雪团模样的巨手在前方出现，守株待兔。

头上的巨剑坠落，把前方的阻碍一并砸落。

后方，追来的的雪一样的手臂一鼓一鼓，拽住了虹龙的龙尾。

那出现的通往现实的“门”在缓缓闭合。

夏油杰迈动沉重的双腿，从龙首跃下，手里的刀刃斩断那些闪现出现的小甜点。

白龙解散，坠落的人影落入了浑浊的镜面。

通道闭合。

*减压病：一种因机体所处周围环境压力发生迅速降低或下降幅度过大，致机体内以溶解态存在的气体迅速分离成气泡，并随血液循环造成机体伤害的疾病。

*科普一点点文野（查阅了原著）:

很久以前，保罗·魏尔伦（旧），法国情报部成员，完成了一起和人工异能生命有关任务，打倒了「牧神」（创造人工异能生命「黑之十二号」的野生路人反派）。

法.国政府方面，认为「黑之十二号」有利用价值，并把教育和监视人工异能生命「黑之十二号」的职责给了保罗·魏尔伦（旧）。保罗·魏尔伦（旧）把自己名字给了「黑之十二号」。而保罗·魏尔伦（旧）改名成了「阿蒂尔·兰波」

PS:

震惊！为了破除「无下限」，给出一场合理的战斗觉醒「反转术式」，作者咕竟然想出了辣么歹毒的主意！（疯狂翻资料ing）

（作者咕也只是学生党，如果出错了……请原谅非常没用的作者咕……）

不过，这都是为了可恶的战斗策划！

（偷走五条悟的墨镜戴上）（摸走并穿上品如的衣柜）（墨镜背后的睿智眼神）（表情如同中了「无量空处」）（知识赋予我力量. jpg）

不过，怎么可以这么水！（暗自生气）

一定要在几章之内结果了它！不能再拖了！这就拉出去噶了！（吹胡子瞪眼）

脑子不好使写什么谋略！下个篇章的dokidoki浪漫爱情故事还在痴痴地等着作者咕呢！（恶狠狠）

作者咕要加速啊！加速同调！！三角加速同调！！！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出牌）

PPS：

关于整理的资料:

气体的溶解度会随着压强的增大而加大。

当气压极速降低，溶解于血液中的气体就会析出。

而且，更糟糕的是，当气压极速降低的时候，根据波义耳定律，气体的体积和气体的压强成反比，故气体的体积会极速增加。

所以，血管里就会析出很多小气泡。

同时，根据拉普拉斯公式，曲面的附加压强等于二乘该液体的表面张力系数，再除以曲面半径。

小气泡的半径更小，所以小气泡的内部压强会大于大气泡的压强。

如果有一根理想的管子连接大小两个气泡，小气泡会更小，大气泡会更大。而不是变成两个相同大小的气泡。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就如马太效应，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即使有不会堵塞血管的小气泡在体内产生，血液会把这些气泡泵入心脏。在心脏附近，小气泡可能会成为相对的“大气泡”，也可能会聚集形成泡沫，堵塞血管。

其实，说是“大气泡”，其实也只是相对于狭小的血管而言的。

这种大气泡一个两个还好，若血管里堆满了这些气泡。那么，为了推动这些气泡，就要克服这些气泡的附加压强。所以，为了让血液流动，心脏要付出更大的能量，提升血压。

……其实就是可能会造成「气体栓塞」啦，很多可怜的兔兔很知道它的威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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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气泡与「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