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35章 思悠悠

一段时间之前。

擂钵街。

顾名思义，一个呈现出擂钵状凹陷地形的街道。

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巨大的爆炸事故。

那直径两千米的巨大爆炸，将原住民与土地权利关系一同吹飞了。之后仅留下一片荒野。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聚集在这片荒野上的人们，就是那些在社会上已经“失去身份”的人们，擅自在此建设出城镇。

披着黑色大外套，脸上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走在擂钵街的下坡道上。

“呐呐，有意思，有个家伙现在竟然成了一个正经打工人，不猎杀术师了？爱情的力量就有那么大吗？”

太宰治一边走着，一边翻着手里红白封面的笔记本。

“哎呀呀，真是。不是那么想要去死，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完全不知道活着的价值意义是什么。每天的生活行尸走肉，每天是这样，还不如早点结束。”

他嘀咕了几句，抬起头，又对着忽然对着身后的mafia护卫说道：

“有没有发现那个啊，那个。就是安眠药致死。第一类死因会是呼吸抑制，可是超难受的窒息死掉哦！其他几类要吞下几十片还不止，药物还加了催吐成分，堪比洗胃！知道了吗？自杀的时候要注意哦！还有……”

“这个……会作为参考的。”作为黑手党护卫的广津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回答道。

太宰年仅十五岁，并且还是黑手党外部的人员。但他手上持有“银之神喻”，还是和森先生一同照看了先代首领临终的唯一之人。而且横滨人都知道不能轻易地用外貌判断一个人。

而且这次的调查……

放任不管，任由传言传播，说不定先代真的能够从坟墓里爬出。只不过，爬出来的是不是“人”，可以打上一个问号了。

此时，他们已经结束了最后的打探，在回本部的过程中。

“这个……太宰先生。不要走得太前面。虽说有我护卫，但这附近可是抗争地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广津说道。

“啦啦，是「高濑会」、「GSS」，以及那个所谓的少年自卫队「羊」吗？”

太宰治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可不要小瞧了。那个「羊」似乎还有异能力者，仅这周就消灭了mafia的两个组。特别是那个领头的，据说子弹对他无效。”广津提示道。

此时太宰怀中传来了电子音，是手机响了。他像完成一个仪式一样将手机拿出来，动作极为浮夸。

“是森先生。”

太宰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喂？嗯，打听完了。知道了很多哦。诶？你问怎么知道的……那点事还是做得到啦。是呢，就结论而言，”

太宰看起来无所谓地说道。

“先代是在的哦。他复活了……从地狱底部——被黑色火焰包裹着。不过不用担心啦，和那些咒灵无关啦。森先生不用晚上也担心他穿墙跑过来呢！总之，回去会把详细的报告写出来的……”

话筒处的音量忽然提高了，但太宰治没有在意，他像搜寻什么似的向四处张望。

广津立即意识到什么，也随之进入戒备状态。

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影。

身着墨绿色骑手服的少年忽然进入眼帘，那张扬的橙发异常耀眼。

“是「羊」。”广津不禁对太宰治的战斗直觉感到惊叹，他迅速前往阻挡，却晚了一步，“太宰先生！”

但太宰治却露出了异常认真的神情，直直地观察着向他踢来的人影，躲也不躲，脸上反而带着些许感叹。

就像第一次在三次元里看到了二次元里萌的纸片人。

他做了些卸力的动作，让自己被踢飞的样子显得不那么惨烈。

“是想要知道「荒霸吐」吗？”

虽然被那个忽然出现的异能者踩到地上，太宰治却露出得意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可以问我哦。不过我可不一定说出实话，「羊之王」——中原中也。”

骑手服的少年维持着手插在口袋中姿势，眼睛却微微睁大了一点。

“你知道？不过我可不是王，只是持有手牌，在尽自己责任而已。不过，既然只是个小鬼，就做个选择吧：说出情报就死，或现在就死。”

“死亡，求之不得呢。”

太宰治忽然露出亲昵的笑容。

“中也，你也一样是小鬼，还是多喝牛奶比较好，太矮了。对了，差点忘记了那个，那个诅咒：诅咒中也以后再也长不高！”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拼好了拼图的小孩子。

“恶心。别下这种让人火大的诅咒！”

靠近过来的少年一脚飞踹在太宰脸上。太宰脖子上的骨头发出尖锐的嘎吱声。

忽然，中原中也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俯视着对方问道：

“你，不会是咒术师吧？”

“怎么会呢？他们在这个世界疯得超过其他所有。不过，哈哈哈！我说的那个不是诅咒而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破局，谁会愿意在横滨引进那些疯子！中也，听到脚步声了吗？”

中原中也看着对方，对于对方“是一个咒术师”的判断更为确定了。

他可是听说过，有一段时间里，横滨流传的咒术师笑话：

有一个咒术师被判了死刑，然后高高兴兴奔去了刑场，把自己、处刑人和围观群众都通过自爆炸死了。随后，又出现了一大批“死刑”咒术师的“模仿犯罪”，专门“炸”刑场。

“嘁——”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说脚步声？”

这时，怒喝声从全方位传来。

“不准动！”

枪口对准着中也。步/枪、手/枪、短/机关/枪。机关/手/枪加散/弹/枪。无数的mafia与无数的枪械。

“哈哈。”中也环视四周道，“有意思。你真是比想象中还要受欢迎啊。我铁定以为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到此为止了。”

广津平静的声音从黑西装的包围里传来，他脱下手上的白手套，“投降吧，小子。看你这么年轻，是不会想知道自己内脏的颜色吧。”

“广津先生，中也能操纵触碰到的物体的重力……和你异能的相性很不好哦。”

太宰治趁着中原中也被周围涌现的mafia吸引了注意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已经脱离了战场中心。

“我可不是很喜欢疼痛，而且又怎么可以被区区一个蛞蝓俯视呢？”

“啊？！”

中原中也大叫着。如果不是面对着更有威胁的敌人，对方又是一个恶心的必须用“凶器”杀死的咒术师，他恨不得回身一个飞踢把这个最讨厌的家伙踹死。

“明白。”广津先生将手上的白手套随意扔掉，准备用自身的异能力「落椿」与之对抗。其余的mafia也随着命令退去。

……

太宰治笑嘻嘻地在边缘欣赏着这场战斗。

这场在「书」里旁观过很多次的出场确实不错。

刚才他可以拽住中原中也的脚裸，然后……让自身异能力「人间失格」运转，消掉对方的异能力，再让那些没用的下属开枪。自信的蛞蝓君会迷信自身的异能，随后……

太宰治就可以获得一只被打成筛子的蛞蝓酱。当然，也有极小概率收获太宰治酱。

可他没有，因为中原中也在他的「未来」里可是会扮演极其重要的地位。这可是在故事里可以影响“主人公”的重要角色，刀了太可惜了，他也想体验一把“主人公”的待遇。

不过，太宰治还是让这些mafia预先藏好，当一些个群演，配合他演戏。

在这当中，他也可以体验一下“蛞蝓的低贱生命尽在掌握之中”的快乐。

“不过……织田作什么时候可以出场啊？到处都没有消息。难道我要去垃圾桶里才能捡到织田作吗？没人，没人，到处没人，森先生也只能当社畜了。”

他毫不介意在“场外”围观“台上”的战斗表演，但他很快就感到了不满足。

太宰治拨开了一层层的黑西装下属。

……

战斗中，广津的手按住了中原中也的肩膀。

「落椿」可以将指尖接触到的物体用斥力弹飞。

“你的异能对我无效。”

说着，中原中也忽然发现自身的异能力发动不了。

“啦啦，蛞蝓君，不要惊讶。放心，我是异能力者。「人间失格」可以将异能力无效化，对咒力也有一定效果。”太宰治握住了少年的颈项。

广津正准备趁机进攻，但随后的爆炸制止了这次战斗。

从侧面投过来的黑色冲击波将全员的身体横向推开。在擂钵街中心的附近，卷起了巨大的爆炸。

像是散落的枯叶一般被吹飞的太宰，在旋转着的视野尽头看见了一个人影。

一对赤红的闪着光芒的眼睛，被死亡与暴力刻印下几十年份的皱纹，白色的头发。

即便在黑色火焰里也泰然自若，仿佛将火焰当做外套一般穿着，似是地狱之主般站在那里。

那个身姿是……

——先代首领。

“呐，入局了。”

太宰轻声说着，语气带着笑意。

这样的台词被火焰吞噬。鸢色的晦暗眼眸闭合，太宰的意识也消失在黑暗中。

……

爆炸声传到了擂钵街边上的写字楼。

“悟，你能看出发生了什么吗？”夏油杰走到被「苍」打出来的坑洞里，指着刚刚发生爆炸的擂钵街问道。

“一场和异能力有关的爆炸。”五条悟摘掉墨镜细致观察，“强度还很高。”

“悟，别的呢？这我也能大致看出来。”

“中心的表现形式是黑色的火焰，有点像是擂钵街流传的「荒霸吐」的伴随特征。”

“「荒霸吐」？”

“杰，就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眷属。相传是佩戴在腿肚上的胫巾之神，是东瀛国神话以前的古老神明。”

“是咒灵？”

“不，是属于异能力一侧。据说造成擂钵街的那场爆炸也和「荒霸吐」研究有关。”

“那些普通人就不研究一下咒力吗？这不是更普遍的力量吗？”

“杰，小心那些作为普通人的研究人员常年泡在负面情绪里，一个个都作为‘耗材’崩溃了。”

“是吗？”

夏油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那些进入镜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当了‘咒力电池’，不过有几个被投放进顶楼的血池里。那边的咒灵状态很奇怪，不仅似乎愿意交流的样子，而且气息也不完整。”

“咒灵都奇奇怪怪的，每一个都和别的不一样，也不用太过在意。不过确实，这次顶楼没有人出现。”

五条悟重新戴回了墨镜。

“不过，杰。那些人死了，你没问题吗？”

“……还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也许是因为‘不了解’吧。”

夏油杰揉着自己的胸口，这次悟打得太狠了。

“每一秒都有很多不幸发生在无数人身上，如果为此哀悼，我们的一生都会充满悲伤。”

“杰最近是转去看哲学了吗？说的话很多莫名其妙的。”

“……悟怎么知道的？”

夏油杰感觉好受了一点。

“还有，在镜影里，似乎还有一个很强的异能力者拖着咒灵。而且，从咒灵得到的那些片段记忆里，有一个长得很壮、很像mafia的人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描述地细致一点啊，杰。‘很壮’是那种程度的很壮？”五条悟比划了一下肌肉，“照杰的描述，夜蛾老师也符合条件。”

“……夜蛾老师不符合条件。不过，这次主要是救援人质，咒灵还没有祓除。它现在，好像盯上我了。”夏油杰无所谓地说道。

“所以，杰现在处于随时都会失踪的状态？”

“也不是，悟也看到了，那些东西正常情况下拉不动我。”夏油杰摸了摸刘海，“不过，这次咒灵事件和擂钵街那边应该有关系。毕竟……太巧了。”

此时，渡边监督急匆匆跑了过来。

现场已经有许多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引导获救的失踪者们离开现场。

“……我们得到了新的消息……”红发女士喘着气，“港口mafia的先代首领似乎出现了类似复活的迹象。这次爆炸就和此事有关。”

她领着两人离开这片人声嘈杂的地方。

“等等，这次的咒灵还没有祓除……”夏油杰说着，跟了过去。

“杰不懂连环任务吗？就是只有完成了前置任务才能解锁下一个任务呢。不过，最近，老子最近会看着杰的。”

五条悟接过渡边监督递过来的有关资料。

“不过，复活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老头子……反应速度完全就和平时不一样嘛。”

夏油杰在上面看到了有关「荒霸吐」的更详细的资料。

忽然，资料上的一个人像夺走了他的注意。

“悟，就是这个。”他点了点那个人像。

“就是那个描述起来很像夜蛾老师的家伙吗？”

五条悟凑了过来。

“大森屿……咦？失踪前，他还是那个先代首领的干部？‘夜蛾老师’有出息了啊。”五条悟点评道。

“悟，的确是那个家伙，但那才不是夜蛾老师。”

夏油杰随便扫了一下资料，被资料上先代的暴走——过去令横滨一带陷入长期的暴虐与恐怖中的“血之暴政”所惊了一下。

“那个先代首领最后是神经衰弱吗？随便一点小事不如意，就想找一群‘幸运儿’噶掉。就不怕咒灵吗？”

“说不定横滨人有横滨人特殊的对咒灵技巧呢。所以呢，老子本来都快要去‘□□’了嘛。不过现在也好，直接刷新了一个看上去心更大的新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