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诡诗[复活+悬疑] 第27章 醉与醒

“我就在这里啊。”

南枫温柔地将陆易拥入怀中，轻拍他的背。碎发落于额前，在他的脸上打下细碎的光点。他回抱得很紧，炽热的体温穿过衬衣贴着皮肤，他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用鼻尖轻蹭，满足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像极了一只走失的小狗终于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南枫：“明天一起去趟医院好吗？”

陆易睁开双眼，眼底的倦意已经褪去了许多：“我没事的，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可是会疼成那样吗？”南枫轻轻地推开他，与他对视，这几日他们几乎都待在一起，一日三餐吃的全是相同的东西，如果是吃坏肚子了，那为什么她和爸爸什么事都没有呢？

陆易确信不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但要解释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他为了找东西进了小巷，当时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走到半路时就被袭击了，那股力量迎面而来，像是谁用刀子剖开了他的身体，这种程度的疼痛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南枫说明，内心像一团乱麻，只答应了如果再疼就一定会去医院好好做检查。

上午的小插曲耽误了午餐，南枫一直陪着他，南淇坤也因为担心没了胃口，索性两人都不吃了。等陆易醒来后他们便用排骨汤当火锅底，从下午三点一直吃到了晚上。三个人有说有笑，吃累了就聊天，聊饿了就再接着吃，直到“粽子的甜咸之争”搬上台面，打破了餐桌上其乐融融的氛围，向来爱吃甜食的南淇坤自然选择了甜粽，然而陆易和南枫却更加偏爱咸粽子。

南淇坤：“南枫，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站在陆易这一边？”

陆易：“伯父，这种时候可管不了这么多，这是原则问题。”

南淇坤“哼”了一声：“南枫，你再选一次，你选什么？”

南枫：“其实我都可以吃，只是一定要分胜负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咸的。”

陆易一脸得意地握了握拳，暗自庆祝。南淇坤则拖着长长的尾音朝天呐喊：“女大不中留啊！”

南枫：“喂！跟这个没关系吧。”

*

“喂！顾嘉诚，你怎么啦？”小酒馆里，林影用手指戳了戳旁边正在喝闷酒的男人。“别管我。”顾嘉诚满脸嫌弃地躲开她的手，在林影不知道第几次的追问下终于有了反应。周围的人开始用八卦的眼神扫描二人，这让林大小姐感到非常没有面子，明明是顾嘉诚约她出来的，怎么搞得像是她在纠缠不清？于是不高兴地吼他：“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走了。”

说着便气鼓鼓地拿起小包作势要离开，顾嘉诚忙放下酒杯将人拉回来，为了留住她随口抛了一个问题出来，他现在是真不想一个人待着：“你的相亲进行得怎么样了？”

“相亲？”林影重新坐回座位上，“自从上一次拒绝了严家之后家里都没提起了。”顾嘉诚扯了扯嘴角，“估计是怕了你了，林大小姐连严家都看不上，其他人只能望而却步了。”

“别这么说，”林影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我哪里有看不上啊。”这一次倒是真的看上了，她看上严家了，只不过看上的是严峻铖，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呢。

“你红着脸扭来扭去的干吗？”顾嘉诚十分不解风情，看林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蚯蚓，“你不是说你绝对绝对不会嫁给严峻笙的吗？怎么，去严家吃了顿饭又看上了？”

“不是！”林影用吸管戳杯子底下的柠檬片，“我拒绝的是严峻笙，看上的是别人。”别人？顾嘉诚沉思片刻后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你，你不是吧？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所以，你……你看上了严正？”林影双眼一沉，甜美的脸上爬满了无语的黑线，后缓缓拎起一个空酒瓶子，作势要砸破说出这句话的人的脑袋。

“我错了，我错了。”顾嘉诚笑着求饶，“所以你到底看上谁了？”

“严峻铖啊！”本来盼着顾嘉诚能猜出来，结果这个人脑袋不开窍，非要她一个女孩子亲口承认。顾嘉诚“啊？”了一声，一脸的惊讶和不理解，随后兴致缺缺地转过身去。“你这是什么反应？”林影不悦地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严家总共就两个儿子，难不成我真能看上和我爸差不多年纪的人吗？”

顾嘉诚真正不能理解的点在于，严家两兄弟长着同一张脸，林影这么讨厌严峻笙却可以喜欢上严峻铖吗？不别扭吗？这在他看来太不正常了。

“那又怎么样？”林影下巴靠在酒瓶上，食指在唇上点了点，“我只是不喜欢严峻笙的为人而已，但我不否认他确实脸好看身材又佳啊，他哥哥是和他完全不同个性的人，我喜欢他有什么奇怪的。是你们这些男人老认为我们女生只看外表和家世，其实我们很注重内在的好不好？”

顾嘉诚瞥了她一眼：“那你喜欢严峻铖什么？”

林影：“喜欢他真诚又温柔，喜欢他不受家里约束，有自己的追求。”

顾嘉诚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咽下去后缓缓开口道：“那你觉得南枫喜欢陆易什么呢？”说完端起酒瓶满上，南枫担忧的表情和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挥之不去，“她为什么不喜欢我？”顾嘉诚又灌了一大杯下去，好像只有醉了才有勇气去听这个问题的答案。

林影：“你这问题问的，我又不是南枫我怎么会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咯。”

其实林影大概是知道原因的，南枫成熟稳重，遇事不慌不乱，正因为她总是可以很周全地照顾到身边的人，所以她渴望的另一半肯定是能给予她更多，或者说至少和她旗鼓相当的人，而不是像顾嘉诚这样冲动莽撞，动不动就发少爷脾气的。

朋友之间打打闹闹好玩而已，但是没有女生会喜欢在恋爱里给别人当妈，至少南枫肯定不会喜欢这样。林影借着喝饮料的动作偷偷观察好友的表情，看着他逐渐湿润和越来越红的眼眶，斟酌再斟酌，终是没说出口。

“你是在跟我绕口令吗？”他停下灌酒的动作，一脸严肃的模样让林影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太差劲了？”顾嘉诚向来自信又要面子，如今却这般反常地自我否定，林影看在眼里，不是不感伤的，“你别这样想，你要是真这么差劲她还会和你做这么长时间的朋友吗？南枫只是喜欢陆易这个类型而已，并不表示你不好。”

顾嘉诚看着她，认真地问道：“如何我变成陆易那样的类型，她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毕竟我们认识更久，我应该更有胜算才对。”

他不该有如此卑微的想法，林影不赞同地摇头道，“如果你为了让她喜欢你完全便成另一个人，那你就不是你了，即便南枫喜欢你，那她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你，不能因为爱一个人而失去自我。”

顾嘉诚是有些醉了，可他脑子还能转。他不该为了让南枫喜欢上他强迫自己改变；他和陆易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南枫喜欢的是陆易这个类型，那就等同于南枫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他；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放弃她。这是顾嘉诚从林影的说辞中解读出来的答案，果然无论脑子是否清醒，真相总是这般刺耳且血淋淋。

就只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吗？可是他好像做不到啊！顾嘉诚撑着桌面，身体在绝望中摇晃，冲好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看你这不是知道原因嘛。”

林影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这样被顾嘉诚的话紧紧封住了喉咙，她想说些什么让他好受一些，脑子里蹦出来的说辞在逐字筛选后被一一排除，也许让他面对现实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顾嘉诚唤来服务生买单，除了桌子上喝完的还另外买了几瓶带走，“你的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吧？那我就不送你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晚间才是酒馆生意最好的时候，大门不断开合，形形色色的客人笑着走进来，但往外走的只有顾嘉诚一个。这过程中进来的人有认识顾家大少爷的，他们笑着和他问好，招呼他坐下来再喝一杯，但都被顾嘉诚拒绝了，更准确地说是都被他无视了。

男人落寞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显得更加独孤，仿佛所有的快乐在他的世界里都静置了。大门再被打开，夜的黑与凉意和他融为一体。

*

与此同时，陆易带着疑惑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回到了巷子口，所有的怪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他往里瞄了瞄，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这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巷子，可他为什么会如此抵触它？或者说，恐惧它？一阵微风轻拂而过，带过一声模糊的呢喃，就好像是心灵感应般，陆易转过身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婆婆。

陆易：“第三次见面了，你好。”

老人诡异一笑：“准确地说应该是第五次。”

陆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老人：“不要走进别人的生命，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陆易：“什么意思？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吗？”

老人：“天机不可泄露，你会知道的。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性子能很快悟出其中缘由并欣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没想到那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你很多，看来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等你真正明白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她会受到伤害，所以何不就此打住呢？”

陆易：“谁会受到伤害？”

老人答非所问：“你的身体已经开始有反应了吧？疼痛是在提醒你，时日不多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老人的说辞听起来荒谬至极，可又为何会让他感到如此不安？夜风习习，暗无星月。一身酒气的顾嘉诚从小巷子里慢慢走出来，他盯着陆易远去的背影，脸上是惊恐万分的表情：“南枫，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绝对不会让你和陆易在一起的，你必须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