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加水。”
“老板,咖啡好了吗?”
暑假是最忙碌的时候,园子里游客多。店里人也多得跟催命似的。邹岳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得了空,赶紧洗两个杯子。手底下滑溜溜地转着圈,抬头往外看。
那人不见了。
整天坐在石头上的那个人不见了。
他没洗手,在抹布上蹭蹭泡沫就往外冲。
夏天的含经堂就是一大片青砖。穿着各色服装的小学生一团团地排队、拍照,像青砖上长出来的花菜。
他在含经堂上跑,从东跑到西,没看见那个人。那人叫什么他都不知道,喊都没法喊。
邹岳站在空地中央,突然拍自己脑门。
一大片平地能干什么,想干什么还得去湖边啊。
他绕着福海,挨个树旮旯,假山洞里扒拉。夏天的热气哄着他,脑袋一阵阵地发晕,全身都发麻。
是害怕吗?他来不及想。
“那谁...”他忍不住喊,又不知道该喊谁。
他找了一圈找不到,在湖边石头上靠着。
满眼都是人,荷花荷叶,各色的游船,乘凉的水鸟,密密麻麻一大片。
全世界都在他眼前,他找的那个人不知道在哪儿。
“你这么坐着,回头该烫伤了。”
邹岳转过头来,有人在他旁边站着,黑影投在他身上。
“我试过。我有经验。”
那人在他旁边坐下:“你在找我吗?”
邹岳把他从石头上推起来:“烫。”
“你是那边儿咖啡厅的吧?”
“你怎么知道?”邹岳看着他,还以为他只知道看石头呢。
“这么大字我看得见。”那人指了指他的围裙:“咱俩又不认识,你找我干嘛?”
“我瞧你半年了。我怕你出事。”
“出什么事?”
“你这么年轻,不上班,天天跟园子里耗着。你说你正常吗?”
邹岳从石头上站起来瞪着他,憋了半天的气像被夏天烘烤的气球,一戳就得爆。
“我不正常。”
那人低着头:“我知道我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