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是他捡回来的。邹岳老是这么说。
那年他刚从体制内辞了职,承包了这个店。
爷爷是农科院的研究员,常来这里看荷花,从小就带着他。邹岳就跟个植物似的,在这个园子里长大。
每块砖每棵树,都是他的老熟人。他喜欢这个园子。他想呆在这园子里。
要是能在这儿终老,也挺好。
托了好多人,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了,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地儿。
以前是个餐厅,后来管理处不让起火,他给改成了咖啡厅。
那时候还没有打卡、盖章这些时髦的词。
用心守着,极好的位置却换不来几个游客。
无聊的时候,他就趴在吧台上发呆,往外看,总能看到那个人。
挺白净的,天天来,不进店,只在园子里坐着。
有时候坐在含经堂的砖沿上,有时候坐在湖边。
坐着,眼神是空的,人还在,却像个飘渺的魂儿。
有这么多闲工夫的人,邹岳想,基本都六十往上。
这人这么年轻,怎么了呢,不会是想不开吧。
他心里一咯噔,多留了神。
叶青看着天,他看着叶青。
一看就是一整天,一看就是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