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来的十几个后生,坐了几天几夜火车。
火车换了汽车,汽车换了驴车,终于进了村。
“哎,你家人少,让他去你家住吧。”
一个穿着蓝灰衣服的后生被推到他面前。
清亮的眼睛,敦厚的脸。
“你好,我叫岳平。”
他不搭话,去提驴车上的行李。一个大箱子,像装了石头似的。
“我跟你一块儿吧。”岳平伸出手:“对不住,就我的最沉。”
他没说话,也没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名。”旁边的人抢着答。
人怎么会没名字呢?
定是见生了。岳平想。
抬着箱子进了窑洞。岳平四处看。
真真的家徒四壁,只有一方炕,一口缸,一条黄狗。
他把岳平的铺盖放在炕上。
“我睡这儿?你呢?”
他指指地下,给黄狗铺的草窝:“边上,能凑合。”
“不行。”岳平摇头:“我这不成鸠占鹊巢了。”
“酒?没酒。”
“我不能抢你的炕。”
他听懂了,也为难了。
岳平把铺盖展开,又折了一半。
“咱俩一起。你在里头,我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