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组篮球赛校内第一的广播出来时,宁栀刚在教室里刷完一张数学选填。
徐淼连滚带爬跑过来说厉风左腿受伤时,宁栀也就颤了一下睫毛。
宁栀:“关我什么事?”
一句话直接把徐淼给搞无语了。
“你不去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
宁栀连对八道选择题,第九题错了。
“啊我真受不了你俩了!!!”徐淼大声咆哮一句,又一溜烟跑了。
宁栀把第九题的解析看完,合上答案在草稿纸上自己推算了一遍。
在看第十题时,又错了。
只是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看这一道题的解析。
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宁栀的五指握紧水笔,片刻后又蓦然松开。
她吸了吸鼻子,从桌洞里掏出小瓶的药酒和纱布装进衣兜,低着头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再起身朝门外走去。
“喝!”
门外像是凭空出现似的,突然窜出个人影。
宁栀后退半步,是厉风。
少年额前碎发未干,鬓边隐约还挂着汗。
就是脸色有些苍白,即便如此还能从操场蹦达到教学楼来跟她开玩笑。
宁栀低头去看他的左腿,好像也没什么事。
“要去哪?”厉风问。
宁栀翻了个白眼,绕开他要出去。
“等会儿,”厉风拉着她的短袖把人转回来,“给你个东西。”
宁栀皱着眉看他。
“闭眼。”
宁栀赌了半分钟的气,最后还是闭上了眼。
厉风拉过她的手腕,在她掌心放了颗荔枝糖。
“校赛没金牌,奖状收吗?”
-
于是运动会结束时,宁栀收到了一沓奖状。
宁铸秋戴着老花镜一张一张仔细地看,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厉风的爹。
“真不错啊,”宁铸秋感叹着,“小风现在都这么厉害啦?”
“这有什么厉害的?”宁栀把奖状再一张张的收起来,“都只是校级的,之前一个银牌都比这些全部加一起要有分量。”
“哎~不能这么说。”宁铸秋小心翼翼的叠起老花镜,皱着眉头冲自己闺女摆摆手,“比赛就是比赛,哪来的三六九等。”
“这就是低等比赛,对方下黑手,把厉风左腿本来就有伤,现在轻微骨折了。”
宁栀说起这事就来气,连声音都隐约带了颤。
她不想当人面前掉眼泪,于是把奖状一收就回了自己房间。
晚饭前,孙晴端了碗葡萄过去。
宁栀正坐地下看厉风以前给她的金牌,膝盖高的大储物箱里,已经放了一小块地方了。
“今天晚上厉叔叔请吃饭,别闹小性子不过去。”
宁栀揉揉眼睛,把储物箱合上推进衣柜里:“厉叔叔回来了?”
“早上回来的,”孙晴拿了颗葡萄塞她嘴里,“带小风去医院检查一下。”
宁栀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哦。”
“你这脾气,天天和小风置什么气?”
“没跟他置气。”
“昨天人家巴巴过来找你,你都没理人家。”
“没什么好理的。”
孙晴听着想笑,抬手戳宁栀的脑袋:“我是把你惯坏了。”
宁栀瘪瘪嘴巴:“那怪你。”
“学体育哪有不受伤的?小风和你不一样,别总用自己的思维去约束他。”
“他的脚肿的跟猪蹄一样…”宁栀说了一半都懒得说下去,“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
-
晚上,宁栀跟着爸妈去了小区外的餐馆。
厉风腿上打了石膏,低头正看着手上折了好几折的破纸头。
宁栀进了包厢,对厉铭喊了声“叔叔好”。
笑容甜甜,不像装出来的。
厉风立刻收起手上的东西,刚准备死皮赖脸跟宁栀说说话时,却见对方隔他两个座拉开凳子,然后坐下了。
厉风:“……”
“去去去,跟栀栀坐去。”厉铭乐呵呵地推了自家儿子一把。
厉风顺坡打滚,撑着桌边挪到宁栀身边坐下:“哎,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椰汁?”
双方家长都在,宁栀不好耍小性子。
她自己拆了餐具,厉风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整场用餐还算愉快。
吃完饭离开时厉风又拄起了单拐,有意往宁栀身边靠近。
宁栀皱着眉瞪他,被对方不要脸的无视掉。
厉风瘸了一条腿,走路跟踩坑似的一高一低:“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暂时别生我气了吧。”
可怜?
自找的。
“我没跟你生气呀,”宁栀偏头去看厉风,摆出公式化微笑十分客套,“改明儿再去踢踢足球,有你国足都起来了呢。”
厉风愣了一愣又笑起来:“你担心我就担心我,话说出口一定要这么曲折吗?”
宁栀猛地停下脚步,脸上敷衍的笑都瞬间收了起来:“你是不是还挺得意?”
“没,”厉风也不由得直了直腰,“我这不是想给你多赢几块奖牌吗?”
“你要赢就自己赢,不要说为我,我也不需要你为我。”
“哦,”厉风肩膀塌了半边,说话的语气都低了半截,“你是不是更生气了?要不今天不说了,先回家吧…”
宁栀鼻腔酸涩,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指不定得掉眼泪。
其实厉风说的没错,她就是心疼。
小时候厉风皮得厉害,爬高下低天天惹事跟人打架都没进过医院,现在长大了反而还能瘸一条腿。
她看过厉风在校时的训练,也没觉得有哪里特别辛苦。或许那些辛苦的她都没见过,但是无论作为朋友还是家人,她都不希望厉风用透支身体的方式继续下去。
可真要开口让对方放弃,又不太可能。
这些年厉风有多努力,宁栀比谁都清楚。
“别看我这包的好像很严重,但根本就不至于。只是轻微的小骨折,养个两三天就好了,打石膏是怕我二次受伤,就比较小心,稳妥点。”
“有什么用呢?”宁栀问道,“你如果想的话还是可以把石膏拆了继续打你的比赛。”
厉风顿了顿,抿着唇不说话了。
为了迁就厉风,宁栀步子走的很慢。
两人逐渐和走在前边的家长拉开距离,进到小区基本已经看不了。
厉风摸摸口袋,掏出宁栀暑假给他抄的英语例文:“还检查不?”
宁栀低头展开那磨掉一圈的纸张,前两个单词,Dear Tom。
厉风磕磕巴巴地把例文背了一遍。
发音很不标准,但一个一个单词连着,也没有错误。
“还气吗?”厉风替宁栀推开单元楼的大门。
宁栀宁栀把那张纸展开又合上,最后装进自己口袋里:“气。”
“有什么赎罪的方式吗?”
“再背一篇。”
-
校运会之后,厉风老实呆在学校里背英语。
起初几天他还听听宁栀的话,两人凑一起安安静静写会儿卷子。
但很快厉风就发现了关键问题——他除了背背语文英语之外,其他科目的题基本不会写。
高一一年的文化课就已经把不同生种拉开了一定距离,厉风文化课没听几节,自然是跟不上。
虽然有个学霸在身边,可以随时随地去问。
但也不能做一题问一题。
再说宁栀也有自己的卷子要写,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
厉风觉得无聊,便拄着腮看宁栀发呆。
他记得宁栀小时候没这么好看,黑黑矮矮,瘦不拉几,薄得跟片树叶似的,经常被其他男生欺负。
果然女大十八变,现在倒是一点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不仅不被男生欺负,而且还——
“发什么呆?”宁栀抬眸睨他一眼。
“你以前是双眼皮吗?”厉风双臂交叠,枕着下巴,“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宁栀表情怪异,又重新低头做题:“一直都是双眼皮。”
“不是吧,我记得你小时候眼睛又小又丑,”厉风按着自己的眼尾往后一拉,“像这样。”
宁栀:“……”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只要不学习厉风就就开心,被宁栀抄着书打了几下,人笑得比窗外阳光还灿烂。
“周末徐焱生日,去不去玩?”
“不去。”
“去呗。”
“你朋友我去什么?”
虽然徐焱是徐淼的哥哥,但和宁栀也没什么直接的交流,生日聚会这种东西,不熟的人去了只会尴尬。
“去玩玩啊,”厉风坚持不懈,“徐淼也去。”
“不去,”宁栀不为所动,“等你生日再去。”
再过半个月就是厉风的生日,十一月中旬,约逢初雪的时候。
被偏爱的孩子满脸幸福:“我生日你就去啊?”
宁栀抿了抿唇:“反正就在家里过。”
厉风每年生日都是中午和朋友在外面玩,晚上回宁栀家再吃蛋糕。
厉铭有空就回来赶晚场,没空的话四个人也能过。
今年宁栀还没想好送厉风些什么,篮球鞋的话她还差一点钱。
她准备实在不行就找妈妈预支些零花钱,只是开口的时候难免会不好意思。
“今年我就成年了。”厉风说。
宁栀愣愣:“虚岁不算。”
厉风出生的月份小,虽然比宁栀大了一岁但上学都在同一批。
过生日加周岁,应该十七。可当事人偏不讲理,非把自己划为男人一列。
“幼稚。”宁栀鄙视道,“成熟不看年纪。”
“哦,”厉风若有所思,“那靠什么?”
话掐了一半,客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你是不是…在想一些不好的东西?”厉风探着身子,贱兮兮地去看宁栀。
宁栀耳尖微动,但还是要强装镇定。
拿着笔的手展开几指,朝厉风脑门上打去:“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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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