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风 第2章 第 2 章

宁栀的确亲过厉风，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是初中的暑假，晚饭后天阴沉沉的，还下着小雨。

宁栀爸妈临时外出有事，放两个小孩在家看每晚热播的电视连续剧。

剧情很无聊，宁栀没看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她的腰腹被搭上了薄毯，正歪着身子靠在厉风的肩头。

厉风刚洗完澡，颈脖锁骨似乎还沾着未干的水汽。

少年肩膀宽阔，肌肉结实，两侧咬肌微动，“嘎吱嘎吱”嚼着半截黄瓜。

感受到身边的人有动作，他便垂了眸。

浓密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呼吸间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黄瓜清香。

屋里没亮灯，昏昏暗暗的，只能看清瞳仁中印出来的电视机的光亮。

大概是鬼迷心窍，又或者色令智昏。那一瞬间，宁栀被厉风凌厉的下颚线条戳瞎了眼。

“醒了？”厉风“咔”一下把手里的黄瓜掰成两段，“吃不——”

半梦半醒间，宁栀撑了下手臂，凑过去亲了一口。

单纯的碰了一下唇角，蜻蜓点水似的，很快就分开了。

厉风手上一抖，刚给宁栀掰的半截黄瓜蹦在地上。

谁都没有开口，两人隔着一掌不到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宁栀先反应过来，清醒后人也有点懵。

只是亲都亲了，她又不能原地赖账。到底是个女孩子，最终还是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软着声音喊了声哥哥。

喊得厉风麻了半边身子。

锁孔插入，在此刻发出声响。

厉风条件反射一巴掌推开宁栀，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宁栀猝不及防挨了一下，身子一歪撞上了茶几，“哐”的一声巨响，睡裙差点没给她翻过来。

刚进门的父母两人吓了一跳。

厉风瞪着大眼睛愣是在旁边看着，连扶都没扶。

“厉、风。”

宁栀捂着脚踝，咬紧牙关。

艰难地伸手捡了脚边上的半截黄瓜，用力往对方脸上砸去：“你记着！”

仇是这么结下来的。

事后宁栀得有半年没搭理厉风，厉风从一开始还颇不好意思，到最后整个人都被磨得没脸没皮。

“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亲我干什么？宁栀你是不是喜欢我？”

宁栀不胜其烦，选择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我梦到我前男友了。”

厉风：“？”

“我以为你是他。”

“？？？”

厉风心态开始崩塌，并且随着年岁的增加崩塌程度逐年递增。

他无时不刻都在关注宁栀口中的“前男友”到底是谁，直到上了高中才锁定了一个目标——季鸣岐。

倒霉蛋季鸣岐左脸肿了小半个月，直到补课结束还没彻底恢复原样。

宁栀心里有愧，偷偷给他送了冷敷贴，顺便替厉风和对方道了歉。

“我没想到他会赶回来。”

“没关系，”季鸣岐笑笑，“我先动手的。”

宁栀更不好意思了。

“那天是我生日，”季鸣岐又说，“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

“什么？”

“在绝对的感性面前，优秀与否并不重要。”

宁栀愣愣，随后缓慢地皱起眉头。

“厉风在月初拿了全国锦标赛两项金牌。”

“你有他优秀？”

-

七月下旬，宁栀放了暑假。

家里给他报了课外补习班，提前学习高二的必修课。

好巧不巧，放学时遇见了季鸣岐。

宁栀目不斜视，与对方擦肩而过。

“哎，”季鸣岐在走廊上小跑着追上去，“我向你道歉。”

“厉风在楼下接我，”宁栀指指门口，“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出了补习班大门，见厉风一脚踩着单车踏板，正等在路边。

少年身高腿长，健硕高大，即便摆着张要死不活的臭脸，但往那儿一站都是引人注意的存在。

“我看见了，你前男友。”

宁栀在他背上甩了一巴掌：“闭嘴。”

“疼啊！”厉风龇牙咧嘴，“你跟我多大仇！”

两人上个月冷战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悄无声息。

时间一过好像同时失忆，再继续凑一起产生新的矛盾，或者新的冷战。

“长那么丑，你看上他哪了？”

“他会解三阶导数。”

“……操。”

自行车是厉风刚上高中买的，在店里直接装了后座。

宁栀拢了拢裙子，拽着厉风的半边衣服侧坐在后面。

——她的专属座位。

“你和那傻逼刚才说了什么？”厉风踢开脚撑，临走前还不忘往大门口甩个白眼，“三阶导数？”

“要你管？”宁栀扯他的衣服，“一身臭汗，不许总刹车！”

厉风性子急，车骑得也快。

遇着路口行人时不时就是个急刹，气得宁栀啪啪往他背上打。

“你故意的。”

“怎么着？不服下来跑。”

宁栀掐他腰间痒痒肉。

厉风车头一歪，反手抓着她的手腕。

“再闹爪子给你折了。”

“放手，你占我便宜！”

经过两个红绿灯，厉风把车停在一家饭馆外。

宁栀等不及从车上跳下来，裙摆扫过少年裸露出来的小腿，厉风垂眸看了一眼，有些痒。

白色的连衣裙没有杂色，只在后腰系了一根坠感尚佳的蝴蝶结。

布料掐着腰身，显出少女姣好的身材。

厉风看了一眼便别过眼去，不自在的挠挠鬓角，又清清嗓子。

“这衣服你穿几年了吧？”他走近些问道。

宁栀回头瞪他一眼：“要你管？”

“都起球了，哥明天给你买新的。”说完也不等宁栀回应，自顾自地去拿了瓶椰汁，“我爸这次回来带了一大包牛肉干，你的最爱，不跟你抢。”

“能饿着你？”宁栀丝毫不领情，“偷偷摸摸吃我东西又不是没有过。”

厉铭这些年在外面开大货车跑物流，平日里忙得不着家。

上半年去了趟新疆，没电没网失联了快有一个多月，把厉风急得差点买票就要往北边跑。

父子俩这些年聚少离多，偶尔回来一次就要拉上宁栀一家三口吃顿饭。

一来是为了感谢，二来只是父子两人吃饭难免冷清。

“厉叔叔好。”宁栀笑着问候。

厉风嘴巴一撇，有模有样地学着：“厉叔叔好。”

对谁都甜美可爱人畜无害，对他就张牙舞爪拳脚相向。

虚伪。

然而这个举动除了换来他爸一个**斗之外并没有得到什么其他好处。

吃完晚饭，厉风去宁栀家的小书房抱自己的枕头，准备这几天回家跟厉铭一起睡。

宁栀又是出门倒水，停在餐桌边上看他忙活。

“闭眼，”厉风背着手走到她身前，“给你一个好东西。”

宁栀放下水杯，当即闭眼抬了手。

厉风在她的手心里放下两块块巴掌大的金牌。

这是他在月初国赛时赢来的奖牌，一百米和八百米。

“就两个？”宁栀问。

“银牌没给你，那玩意儿不好。”

“臭屁的吧，”宁栀白他一眼，说话时脸上却带着笑，“银牌都看不上了。”

厉风靠在餐桌边上，盯着宁栀的梨涡看了一会儿，见对方心情不错，于是又补充道：“一百米破记了录，成绩可以申报国家一级运动员。”

“哦？”宁栀不明所以，“很厉害吗？”

“凑合，”厉风得瑟地一挑眉，“勉强保送北大。”

“真的假的？”宁栀用手肘撞他，“光宗耀祖啊厉风。”

厉风拽得直乐：“就不知道能不能申报成功。”

具体细节宁栀不是很懂，但是看厉风这**不离十的样子，也差不多了。

“臭美，我学习去了。”

“哎，”厉风拦了她一道，“那天看我直播没？”

“没看。”

厉风啧了一声：“不跟没品味的人讲话。”

宁栀把金牌往自己兜里一揣，端起水杯转身冲他拜拜手：“那您去找有品位的人玩吧。”

“爱惜着点，”厉风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发梢，“听到没。”

“放心吧，”宁栀拍开他的手，“我攒着打金戒指。”

高中组男子田经一百米单人赛，厉风跑出了十秒五八的好成绩。

不仅破了自己的个人记录，还超过了一级运动员的标准。

申报一级运动员是个挺麻烦的流程，必须要省赛以上的比赛成绩才有效。

宁栀知道厉风准备许久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如今心想事成，她也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当然，只在心里。

她抿着止不住往上提的唇角，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书桌前拿出金牌折好绶带，托着腮在台灯下仔细端详了半天。

象征着和平的金色橄榄枝绕着胜利女神，和她的竞赛的奖牌大差不差。

如果厉风能把自己体育细胞掰点到文化课上，倒也不至于是现在吊车尾的成绩。

他们两人一起，指不定比季鸣岐还要优秀些。

只可惜，天赋这事儿也不能勉强。

算了。

-

厉铭月中回来，月末就又要离开。

厉风骑着他那小破单车，送自己老爸去车站。

到了发车时间，他隔着玻璃，看不到检票口也不离开。

直到几分钟后垂着头转身，却意外看见身后站着个俏生生的姑娘。

“宁栀？”厉风眸中的失落瞬间散得干净，“你怎么在这？”

宁栀答非所问：“你八月十号之前都没比赛吧？”

厉风下巴一扬若有所思：“怎么？想约哥？”

“是啊，”宁栀甜甜一笑，“给个机会呗。”

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厉风自然是热情赴约。

结果二十分钟后，却被对方骗去了课外补习班。

半条腿已经迈进了大门，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宁栀从书包里掏出讲义和练习册，给了草稿纸还掰过去一支笔：“隔壁基础班，五点下课，别偷偷跑了，不然告诉你阿姨哦。”

厉风：“……”

她在走廊和厉风挥手友好道别，看对方僵着嘴角冲她艰难一笑。

回到自己班里坐下后，前排姑娘转身问她：“你男朋友？”

“不是。”宁栀回答干脆。

“哦，那你有他手机号吗？”

“……”宁栀顿了顿，“他喜欢男的。”

“哦，”那姑娘也懵了两秒，“这样啊。”

厉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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