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囚徒 第4章 诉衷肠

宁雪川扶着彻底喝醉的顾然上了车。

顾然没有说他家的地址，宁雪川又没办法和顾然的下属联系上，没办法，只能先带着他回自己家了。

顾然和宁雪川坐在后座。顾然的头靠在宁雪川的肩膀上，宁雪川观察了他一会，看他被车颠地前摇后晃的，但确实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才如蒙大赫般，牵起了顾然的手。

顾然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宁雪川将自己的手，插进顾然的指缝中。他做完这一切，抬头做贼般看了顾然一眼，看他依然沉睡着，才放心地与顾然十指交握着，望向窗外。

耳边传来车上播放的歌曲：“我们是如此的不同，肯定前世就已经深爱过，讲好了，这一辈子，再度重相逢……”宁雪川缓缓闭上眼睛。今天就像做梦一般，宁雪川从来没有妄想过他与顾然还有重逢的一天。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在他离开后，顾然肯定非常恨他，他们之间或许还有爱，或许没有爱，但顾然这样好的人，宁雪川觉得他理应配得上最好的一切，譬如优秀的家世、体面的职位，但那最好的一切之中，绝不包括宁雪川。顾然值得更好的人，而宁雪川能够遇上顾然，就已经是耗费了所有的好运气。宁雪川希望顾然恨他，然后，在恨完后，忘了他。他们二人，本就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

车到了。宁雪川有些吃力地将顾然从车里拖出来，顾然身子的重量压在宁雪川身上，压得他有点扶不动了。宁雪川只好温声对顾然道：“顾然，醒醒，到家了。”宁雪川轻轻拍着顾然的背，想要叫醒他。

顾然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却还是迷蒙的目光。忽然，顾然死盯着宁雪川，有些不相信似的，伸出手在宁雪川脸上轻轻抚了一下，然后有些高兴地低语道：“真的，真的小川。”顾然转身，搂住了宁雪川，宁雪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铺了满怀，几乎有些站不住了。然后，顾然就着这个姿势，先是在宁雪川脸上亲了一下，停了一会，又将自己的嘴唇贴近了宁雪川的唇瓣。宁雪川愣住了，他没有去主动迎合，但也没有拒绝顾然对他的亲密举动。顾然一下一下地亲着他，宁雪川只能好声哄到：“我们先上楼好不好，在下面吹冷风会感冒的。”顾然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上了楼还给亲吗？”宁雪川看着他带点委屈的模样，心里一软，继续哄他：“给亲，你想怎么亲怎么亲。”于是他们二人就以这半搂半抱的姿势艰难地上了楼，期间顾然不断地说着“小川”、“小川”，间或有几句“别走”、“别离开我”，听得宁雪川心里更加酸软。

宁雪川好不容易到了家。他扶着顾然躺倒了他的床上，把被子给顾然轻轻盖上。他正想要转身出门去接一杯温水，突然被一股大力狠狠拉回到了床上。顾然此时哪还有什么醉模样，他眼神清明，锐利盯着宁雪成，似发觉猎物露出破绽的猛兽。

顾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雪川，笃定地说道：“小川，你爱我。”

他继续说道：“你让我靠着你的肩膀休息，在车上与我十指相扣，任我亲你也不拒绝，是因为你爱我。”

见宁雪川只是偏头不语，顾然终于有些生气了。他维持着圈住宁雪川的姿势，对他说：“言语可以骗人，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刚刚你说的，现在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说罢，他俯下身去，双手捧着宁雪川的脸，眼神里带点凶狠，唇瓣却温柔地落在了宁雪川的额头上，一点一点的，然后是宁雪川的鼻梁、脸颊、嘴唇。顾然舌尖舔着宁雪川的唇瓣，想要撬开它，往更深入去。宁雪川感觉浑身燥热，血液流淌直冲上脑。他忍不住回应顾然，张开了嘴巴，任顾然的舌尖闯入他的口腔，在里面扫荡。他被亲得有些意乱情迷，二人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脸上。顾然的手抚摸着他的背，然后是腰，宁雪川一阵战栗，感觉到顾然的手就要顺着腰继续往下探去，宁雪川直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双手撑着顾然的胸膛，使了点力气，想要推开他。

顾然察觉到宁雪川的抗拒，停止了动作。他看着宁雪川，双眼里有**、有恨意、更有浓厚的爱意。那眼神简直要将宁雪川灼伤了。宁雪川落荒而逃一般离开房间来到了客厅。

顾然也来到了客厅，宁雪川面对着他站着。房间的灯光从半掩着的房门中漏出，客厅一片昏暗。顾然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宁雪川，宁雪川的神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清。顾然再次开口，依旧是笃定的那句：“宁雪川，你爱我。”

宁雪川沉默。顾然被他固执的态度有些惹恼了，他对宁雪川吼道：“既然你还爱我，我也爱你，为什么你他妈的总是要把我推开呢？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就不会对你生气？？还是说其实你内心洋洋得意，觉得我这么一直忘不掉你的样子很蠢？对！我一直没有你聪明，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是一样！我喜欢你也是我在犯蠢，我真是太蠢了，才会一直喜欢你这么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

顾然吼完这么一通内容名为吵架实为告白的话后，就愤怒地开门离去了，走之前还不轻不重地把门顺手带上了。

宁雪川听完了他这一通粗鲁而又直白的告白，仿佛要被顾然汹涌的爱意淹没。那番话就像一个温暖的拥抱，将宁雪川狠狠包裹。这么热烈而又直接的风格，简直和他最初认识的那个顾然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年少轻狂，一样的耀眼夺目。宁雪川觉得，顾然就是他的一团火，而宁雪川永远会像那只飞蛾一样，无法抗拒地被他吸引，义无反顾地想要扑向他。

这天晚上，宁雪川少见地没有失眠，他早早入睡，并且做了个好梦。

这次的梦里，那个之前经常光顾宁雪川梦境的故人面目终于清晰。顾然坐在他前面一排，正侧着身子和同桌聊着什么。即便只露出侧脸，也可以看见他眼神明亮，笑容爽朗，笑意简直要透过眉角眼梢溢出来。顾然转过身，他穿着校服短袖，小臂线条结实而流畅，手里还中不溜地转着一支笔。他对坐在他后面的宁雪川挥了挥手，高声道：“宁雪川，你好！我叫顾然，你名字可真好听！”

这是宁雪川第一次见到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