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烟火 第13章 遗憾

温习晴能猜到夜晚来别墅的人可能是虎彪的奶奶，但她没想到的是他的奶奶居然患有阿尔兹海默症。

刚开始是忘记近期发生的事情，虎彪只以为奶奶是老了才会这样。后来某一天醒来，奶奶居然不认识他，看到他很惊慌，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阿辉，一直说要给虎仔做虎头娃娃。

虎彪才知道奶奶生病了，生了一种会忘记现在，却仍然记得从前的病。

他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求助亲戚，在亲戚的帮助下，奶奶住进医院，医院里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看护。

但虎彪每次去看奶奶时，奶奶都说她不喜欢这里，她想回家，她要找阿辉和小虎。虎彪还没有能力把她接出来，只能一遍遍地跟她说让她再耐心等等，等他长大，等他挣很多钱就能把她接出来。

医生曾经跟虎彪说过，他奶奶有时候会偷偷跑出去，但第二天早晨就会回来，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从那时起，虎彪心里就有预感，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和接受，嘴上总说自己不害怕但其实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克服心里的恐惧。

***

回到家时，窗外恰好下起大雨，温习晴坐在床边看手里的娃娃。

如她所料那般，娃娃脸上的伤痕变淡了一些，但还未完全消去，她的任务还没完成。

在送虎彪奶奶回到医院之后，温习晴也没好意思说赌约的事情，毕竟人家也挺可怜的，因为生活艰难，也没人管教，才会误入歧途。

但温习晴觉得虎彪这个人并不算太坏，还是有希望变好的，或许帮助他走上正途，让他以后不会产生找蒋望舟干架的念头，说不定第二道疤痕就能彻底治愈。

温习晴捏了捏手里的鸭鸭，“你觉得呢？是不是应该这样？”

鸭鸭很安静，并没有应答她，温习晴也不指望鸭鸭会有反应。

不管怎样，先试了再说。

第二天清晨，温习晴想去找蒋望舟商量时，刚出门就看到他正站在门外。

温习晴没想到，蒋望舟来找她也是因为虎彪的事情。

其实她一直都有怀疑，为什么曾经的蒋望舟只是打架打赢了虎彪，虎彪就心甘情愿地离开南乔一中。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太简单。

而且别墅里的地下长廊有些眼熟，温习晴觉得那很像她在梦礁中遇到的场景。如果这些意象都跟蒋望舟的经历有关，那是不是代表从前的蒋望舟也可能去过那栋别墅，调查过虎彪的事情，并且选择帮助虎彪？

正因为虎彪得到了蒋望舟的帮助，所以才会愿意离开南乔一中。

可这一切都很顺利呀？为什么还要让她来治愈第二道伤疤呢？温习晴想不明白。

温习晴猜测这一关中可能还有蒋望舟还未完全解决的事情。

温习晴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蒋望舟，明明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明明自己可以跟他一起经历这些事情，但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不知道蒋望舟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

蒋望舟跟她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们打算去探望虎彪的奶奶，但这一路上温习晴都心不在焉。车到的时候，她都还在发呆，是蒋望舟把她拉下车的。

按照护士的提示，他们一起来到住院部，找到虎彪奶奶所在的病房。

刚出电梯，他们就看到虎彪突然惊慌失措地冲进来。

温习晴只以为他是看到蒋望舟跟自己来看他所以才这么惊讶，她举起手中的一捧花道：“彪哥是不是很惊讶我们来看你奶奶？我们还买了花跟水果，奶奶住在哪里呀？带我们去看看。”

没成想虎彪却说：“奶奶不见了。”

闻言，温习晴跟蒋望舟都惊了一瞬。

“虽然她晚上会偷偷出去，但是第二天就会回来，白天她是根本不会出去的。我只是出去给她买个午餐的功夫，她就不见了。”虎彪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责。

蒋望舟冷静道：“你先别急，我们可以先看看医院的监控，看看她去哪里了。”

温习晴：“对，说不定她还在医院。”

三人来到监控室，将事情经过跟保安说了一遍，可是那保安却不愿意帮他们调查监控。

“去去去，一群小屁孩还想查监控，别妨碍大人办公，哪里凉快哪儿呆去。”

他们说了很久，保安都不肯松口。

最后温习晴也不想白费功夫，她道：“指望他，还不如自己去找。我们分头找，一定能找到。”

此时鱼蛋和邓子也来了，多一个多一份力量，于是五人便分头到不同的地方去找。

温习晴看着几人离开后，特意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她从口袋里掏出小黄鸭，将它放在花坛上。

“鸭鸭，你能不能告诉我虎彪道奶奶去哪里了？”她双手合十，做出一个祈祷的动作，“奶奶她现在这种情况到处跑很危险的，人命关天的事情，鸭鸭拜托拜托你告诉我吧。”

其实温习晴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也不确定鸭鸭会不会告诉她，但不管怎样，先问过才知道。

就在话刚说完没多久，温习晴的脑袋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浮动，而后旋转，她似乎被卷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温习晴下意识闭眼。

感到周围变得安定下来时，温习晴再睁眼。她发现自己好像正站在天台上，四处空旷，地面一片潮湿，脸上有冰凉的雨丝滑过，天空正在下雨。

她还在想自己怎么突然来到这里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辉，阿辉，阿辉在哪里啊？你别担心我和虎仔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阿辉是虎彪的父亲，全名乐辉，只有虎彪奶奶才会这么叫他。

温习晴扭过头，竟真的看到虎彪奶奶，她现在正坐在天台栏杆上，手里抱着一只红色的虎头娃娃，只需再挪动一步，她就会坠下楼去。

温习晴看得胆战心惊，她想跑过去抓住她。

“虎彪奶奶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话音一出，温习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怪。那不是她自己的声音，是一道还处于变声期的男声。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似乎长高了，还穿着蒋望舟的衣服。她有些不敢相信，但手腕上戴着的黑色电子表绝对是蒋望舟的。

那是他父亲特意为蒋望舟一人研发的智能手表，全世界就只有这一个。

所以温习晴现在是附身到蒋望舟身上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悲痛的哭声唤醒了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救虎彪奶奶再说。

温习晴想趁她不注意，将她抱离栏杆。但还没走几步，居然被她发现了。

虎彪奶奶脸上马上显露惊慌的神色，“你是谁？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温习晴不敢再上前，她停在原地安抚虎彪奶奶的情绪，“你别害怕，我是乐小虎的朋友，是他让我来看你的，小虎很快就会上来找你的，你先下来好吗？奶奶。”

“你骗人，你骗人，虎仔就在这里，虎仔他一直陪着我。”奶奶抱紧手里的娃娃大喊道。

“它只是一个娃娃，它不是你的虎仔，我带你找真的虎仔好吗？”温习晴朝奶奶伸出手道。

虎彪奶奶看着面前的手，似乎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眼前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习晴感觉自己已经被雨淋透，但虎彪奶奶依旧不愿意相信他，她摇摇头，眼里染上一丝悲伤。

“我不相信你，你们都是骗人的。阿辉就被骗了好多钱，他为了还钱，身体都越来越差。玫菲也会骗人，她看到家里落难了，连虎仔都不要了，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们都是骗人的，骗人的，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我要带着我的虎仔去找阿辉，在这里实在是太累了。”

听到这一番话后，温习晴觉得不妙，她也管不了这么多立刻扑上去救人。

但是虎彪奶奶还是跳了下去，整个人吊在半空，仅一只手被温习晴抓住。

温习晴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想将奶奶拉上来，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力气太小，天还下着雨，雨水不断冲刷着他们的手。

奶奶一直在挣扎，她在哭喊，“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阿辉。”

手中的虎头娃娃忽然掉下楼。

奶奶挣扎得更加厉害，她不顾一切掰开温习晴的手，她想去找掉下楼的虎头娃娃。

温习晴抓不住奶奶，她的手变得麻木，就在顷刻间，奶奶挣脱了她，而后直直摔下天台。

温习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落，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是医院十五楼顶层天台，奶奶落下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温习晴一动不动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

鲜血从奶奶的身上缓缓流出，在雨水的晕染下散开一片，身旁的虎头娃娃似乎变得更红了。

温习晴的脑袋忽然眩晕，心脏也仿佛停止跳动，周遭的一切好似突然之间失去声音。

天台门被打开，虎彪和一群警察，医生冲进来，现场很乱，大家都在忙碌，只有温习晴依旧浑浑噩噩。

如果她力气能大点，如果她能再快些，虎彪的奶奶是不是就不会掉下去了。

一阵莫名的遗憾和忏愧突然弥漫在她的心尖。

她躺在雨里，看着灰黑色的天空，终是闭上了双眼。

幸亏没啥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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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