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的小魔女 第33章 旋转，旋转，噩梦水母 九

“何童女士，”小梦微眯了眯眼，笑容满面地看向今天明显特别打扮了一番的何童，“在鸽子她们来之前，你就可以和两个精灵一起冒险了——这在童话世界可是非常幸运的事情呦！”

她的态度很亲热，因为在和嘀哩哩一起去参加田鼠王国那个热闹得不行的舞会时，嘀哩哩又唠唠叨叨地叮嘱了她好几回，不准她再故意为难何童了。她当然是不会听的，可她当然也要做出点表面功夫来。

何童连连点头，小梦立刻便在脑袋里听到了一阵字正腔圆的棒读：“幸运。感恩。幸运。感恩。……”

嘀哩哩看了看何童今天穿着的一件胸前用刺绣、亮片和钉珠装饰得花团锦簇，脖领还搭了一条米色娃娃领花边的荞麦粉色的卫衣，一条枣泥红的百褶长半裙，脚上蹬着的一双锃亮的浅焦糖色中筒小皮靴……她觉得何童可爱得让她都有些难过了——尽管那双黄、绿、棕条纹的堆堆袜直接把这一身花里胡哨的穿搭升华到了自由自在的程度，可在她眼里依然可爱得很。

“唔，何童，你今天还要穿精灵的斗篷吗？”嘀哩哩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低落问。

“当然！嘀哩，我现在就换上吧。”何童的大半注意力还放在心里的棒读上，边说边对着小梦露出八颗牙齿，“正好我可以去小隔间里换衣服。”

没有了大红脸蛋儿，何童看起来挺是人模人样的。啧，就是笑起来怪里怪气，小梦无所谓地腹诽着，回送给她一个天使宝宝的笑容。

嘀哩哩从不知道哪儿抱出那身精灵的行头，何童假笑着殷勤地接过去，转头进了小隔间，嘀哩哩也淡定地跟了进去，“咔哒”一声，关上了隔间门——那姿态别提多自然了！

“……你怎么也进来了……”

“唔？当然是帮忙呀！而且，平时你换衣服不是都不会避着我吗？”嘀哩哩抿了抿嘴唇，又眨巴眨巴大眼睛，神态无辜又任性。

“那、那倒是！”何童虚弱地笑了笑，“幸好这个隔间特别大哈哈哈，不知道这楼层当初是怎么规划的……”

说话间嘀哩哩已经不见外地凑了上来，何童不想表现得太过心虚，但还是条件反射似的往角落挤了挤。

心里的声音一本正经地棒读起来：“友情。勇气。冒险。友情。勇气。冒险。……”

嘀哩哩的脑袋都要凑到何童的耳朵边了，她用指肚轻轻托起一边的钻石耳坠，“很少见你戴这对耳环呀，真漂亮。”

“嘿嘿是吧——别看小小的一粒儿，它可是钻石的呢！”

“你今天还化了淡妆？”

“嗯哼，是涂了一点点口红啦！看着气色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嘀哩哩又像个没有边界感的亲戚家小孩，快要趴到何童怀里去了。她不客气地仔细端详了下何童的小脸，刚才还显着苍白的脸上这会儿多了些血色，看着就像，就像是包着什么桃子碎的奶酪冰皮小点似的，白里透着红……嘀哩哩又爱又气，简直想要咬她一口了。

“……唔，你跟鸽子，鸽子她们一起去吃饭了吗？”

嘀哩哩到底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老实精灵。

“没有，哎，她们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且，好像是说在现实世界不要有太多接触来着……”

“也不用这么小心，”嘀哩哩松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了何童，“只要做好记忆方面的善后工作，那就没关系的呦！不过，每次你们私下见了面，一定记得告诉我呀，这样，这样以后才好处理！”

唔，这是要我报备吗……何童装得十分乖巧地点头，心却跳得一瘸一拐似的——毕竟上次这样搂在一起，还是在梦中天鹅绒的被窝里呢！

嘀哩哩却没有退开的意思，她盯着何童的脸颊又看了几眼，终于慢吞吞地凑上去亲了一口。她那软和的嘴唇甚至在何童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才慢吞吞地离开。

“……勇气。冒险。友情。爱……哎、哎嗨哎嗨哎嗨呦！”

心里的声音激情满满地唱起歌来。

“既然气色这么好，那我就不给你用我的大粉扑了。”

何童有些呆愣地看了看嘀哩哩亲完自己那得意的心满意足的小眼神，又回忆了一下上次离开时自己主动亲她的那一口，别说，还真别说，纯洁的大女人何童又一次地调理通顺了！

——嗨！可敬可爱的嘀哩是个精灵啊精灵！单纯又友善的精灵……不管爱情剧场邀请她出演了什么样的戏份，我们之间的友谊都始终如一，比珍珠还要洁白，比钻石还要闪耀呀！……毕竟人和精灵，能出什么事呢？哈哈哈！

何童在棒读与激情演唱的间隙越想越通顺，朝嘀哩哩也露了露她那八颗牙，“好啦……别肉麻啦，还得换衣服呢。”

就这样，两人傻乐着换好精灵的行头。

等她们腻腻歪歪地手牵手从隔间里出来，小梦脑袋里就有两道“啦啦啦”的快乐歌声了。

“……幸运的何童女士，现在准备好去冒险了吗？”

“我准备好了！”

何童干劲满满地握了握拳头。

然后，等绕过公司大厦，隔着种了一排蓝灰色海棠花的高档小区围墙，看到那只百无聊赖地盘踞在公寓楼顶上的巨大水母时——何童没出息地腿软了一下。

远远地望过去，水母那巨大的粉色水球一样的脑袋，正有些局促地搭在大概有十层高的豪华公寓的楼顶。虽然隔着这样一段距离，但它噗出楼顶的那部分脑袋随着每一次呼吸似的翕动噗出来、吸回去，一下一下的动作都能让何童看得清清楚楚。它那鲜红鲜红的触手也密得可怕，像是什么热带植物的永无餍足的气根似的，贪婪又狰狞地将公寓楼围得几乎密不透风。

——总之，一看就很……邪恶！贪吃！难缠！等等等等！

“……它？打败它？我们，确定不要去哪儿请一位奥x曼过来吗……”

何童心里苦得很，但为了能在小梦面前虚构出一个良好形象，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给出她的智慧建议。

“嘘！小点声。”小梦坐在嘀哩哩肩头，朝何童摇了摇手指，“被它发现了，它会攻击我们的。”

——还、还会攻击人？这跟怪兽有什么区别？！

“对呀对呀，可得小心点！如果被它的血红色的触手抓住，那就会被拽进一个个梦里去的。”嘀哩哩语气悚然，但亮晶晶的眼睛却出卖了她那带着些不应该的快乐的兴奋心情，“那些梦都可有意思了！”

何童无奈地看了眼没心没肺的精灵，“你们已经探过路了吗？”

两个精灵齐齐点头。

“不过，没什么特别大的进展呀！”

“唯一的一点优势，大概就是我们可以随时刷新到你们公司的厕所里吧，这样省得我们被噩梦困住太久。”

“如果被梦困住太久，那就会被水母的触手和口腕慢慢卷着，卷进它的脑袋里——也就是，被吃掉！哎呀，这太可怕了呀！”

两个精灵一唱一和。

何童苦了苦脸，“那我们这次的作战方针……”

嘀哩哩和小梦默契又自信地一起直了直上半身。

“我们隔着窗子，看到小女孩正睡在她的小床上呦！所以我们可以先试着把她叫醒！”

“再和她谈谈！”

……好吧！何童虚弱地点头，表示认可这两个精灵的英明领导，“那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混进小区吗？这是高档小区，门卫很……”

“直接翻墙进去不就行了？”

小梦理所当然地说，然后脚后跟轻轻在嘀哩哩的肩上一蹬，就敏捷地弹跳到了高高的红砖围墙上。

“……我可不是什么魔法少女！”

何童仰头看了看墙头上那个灵活过头的怪婴，磨着牙说道。

“哎呀，没问题的呀！”嘀哩哩拍了拍何童的肩膀，淡定地从不知道哪儿推出了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这两天实在太忙，她还没来得及修理车子。

“咦？这辆自行车……”小梦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从墙头上又激动地一下跳到了自行车后座，还偷偷踹了一脚想过来坐车的何童，“天哪，这不是你好久好久以前的飞行车吗？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它啦！”

“对呀对呀！”嘀哩哩美滋滋地拍了拍车座子，那锈迹斑斑的铁制车架立刻发出一阵不服老的晃荡声音，“我也是最近才把它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

完全插不上话的何童苦着脸看着装模作样的小梦，她那婴儿肥的小脸上正显出一种沉浸于往昔峥嵘岁月的中年感。“哩哩，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就是骑着它，载着我，一起去参加绿野国和天空城的第二次陆空全面大战呀！我们还促成两国签下了停战协议，从此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呢！”

何童的脸僵了僵。

——首先，绿野国，天空城，这名字起得也太碰瓷……啊不对！首先，这自行车还真的上过战场啊？！这里不是童话世界吗，怎么可以有战争？！

何童此刻的幻灭感，就像她第一次读《彼得·潘》，却发现被所有小孩各自拥有着的梦幻岛竟然只是小男孩跟海盗和印第安人打仗来打仗去的地方……她真的会举报！像个大人那样！

小梦有些得意地瞥了眼变了脸色的何童。哼，我和哩哩肩并肩经历过多少了不起的冒险呀，那些岁月，你这个没出息的大人插得进来吗？

她好整以暇地清了清喉咙，想要再说点了不起的往事刺激刺激何童，可刚一张口，就被嘀哩哩捂住了嘴巴。

“唔，对不起呀小梦，是月亮，月亮不准你再说了……何童她有政治焦虑，听不得这些呀。”

什、什么？！小梦无法接受地看了看她那满脸歉意的最好的朋友，又看了看旁边得了便宜还卖乖、矜持得欠揍的何童。

——巨婴！巨婴！

她在心里咒骂了好一通，才装着体贴又委屈地点点头，眼睛里又是水光闪烁了，这让嘀哩哩立刻心疼地把她抱到了自己肩上。

等嘀哩哩骑上了自行车，她翘着高贵的二郎腿，面朝着何童反坐在嘀哩哩肩上，直把何童盯得不安地左右张望。

“我知道，你当初在合同里添了很多禁忌事项。”

“咳，对、对呀，我是比较谨慎……”

“就是真正的小孩子，都没有那么多禁忌呢，大人，不应该更坚强吗？”

“这，这不是坚不坚强的问题……这是过敏。你知道的，一旦有了过敏反应就很难逆转了，所以随着年纪增长，过敏原也会越来越多……”

“呀，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呀，或许等下就得靠你和小女孩谈心了呢。”

小梦的眼神无辜又纯良，但被盯住的何童却忍不住冷汗直流。

“没准真得靠何童呢！”嘀哩哩一边蹬着车子越过围墙，在小区茂密的梧桐树和银杏之间穿行，一边快乐地插话，“她可会谈心啦！”

何童没出息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嘀哩，倒也不用这么为我美言……

“吱嘎——”，破旧的自行车小心翼翼地发出一阵声音，停在了另一栋公寓楼的后面。

“接下来，我们得悄悄地溜过去，不能被水母发现！”嘀哩哩猫着腰，躲在路边一溜儿被修剪得圆润润的扁毛鹃矮篱后，像模像样地发出指令。

“那我们怎么进去，”何童也窝囊地蹲到了嘀哩哩旁边，“它那触手围得密密麻麻的。”

嘀哩哩露出得意的神情，“嘿嘿，本精灵自有魔法！”

何童莫名有点不祥的预感。看到那个大摇大摆从矮篱旁走过的豆大点的小精灵，不祥的预感就更强烈了。

“何童女士，我说过的，一个人类能同时和两个精灵一起冒险，这可是幸运得——不得了的事情！”

“对呀对呀！”嘀哩哩快乐地搂住惶恐的何童的肩膀，向她指了指脚下的鹅卵石小路示意，“走在两个精灵的中间，是会获得好运的呦！”

这里到底是高档小区，楼宇和绿地之间的小路都是用深浅不一的各色鹅卵石和瓦片拼就的万字海棠纹的铺地。

嘀哩哩指着那些花纹，像模像样地给何童讲解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说，踩着这些四角形的纹样朝着水母的那栋楼跑去，只要每次都踩在第四朵海棠的正中心，连踩十次便可以向前瞬移十米——这样就能直接穿过水母的触手和墙壁，跑进公寓楼里去了。

对于魔法的本身，何童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已经见多识广，在现在的她眼中，这个魔法连邪门都算不上了——可是，嘀哩哩要何童跑在中间，说这样会带来一些额外的好运，让魔法的成功率更高些……这就有些不妥了！谁知道那个小精灵会不会耍花招！

嘀哩啊嘀哩，我还没有获得你的闺蜜的认可呢，她走我前面怕是要迫害我呀……何童悄摸地向嘀哩哩抛了几个眼色，希望这个善解人意的精灵能够读懂自己的为难。

嘀哩哩看了看怀里何童那不安的小脸和迫切的眼神，略迟疑了一下，就又极快地凑到何童脸颊上“么”了一口。

“不要紧张呀！没问题的！”嘀哩哩得意又羞涩地说道。

——……善解人意个屁！而且，继搂搂抱抱之后，亲亲我我也要成为常态了吗？！

何童磨了磨牙，视死如归地跟在了笑呵呵的小梦身后。

“何童女士，等下落脚可要轻一些呀！不然跑起来‘咚咚咚’的，会把水母的触手引过来的。”

“当然。我的小皮鞋底儿很软。”

何童此刻的心情就像宫斗剧里突然被人喊去系福袋一样无助。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那个灵活的小精灵在跳到第七下的时候，突然浮夸地“哎呦”一声跌倒在了鹅卵石上——何童简直想用自己那软和的皮鞋底踩在她小小的无耻的肚子上了！

何童踉跄了几下绕过小梦的小身体，皮鞋踩在鹅卵石上发出了慌乱的“咚咚咚”的声音。等何童站定，有些不满地看向小梦，就见她笑嘻嘻地望着自己身后。

回头，几根鲜红的触手绞在一起，气定神闲却又非一般的迅疾地伸到了眼前，然后借着风势像花朵一样“刷”地甩开，干脆地笼了过来。

“啊——”

何童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天旋地转般，不知道被拽进了哪里。

还没等睁眼，何童就发觉这里的光线亮得要命，上下左右还不停地传来“叮铃叮铃”和“咕噜咕噜”的声音。

何童没出息地捂着眼睛在原地站了一会，就从指缝小心地往外张望了一下。

这里似乎是一圈水晶筑成的走廊，一侧的墙壁是一块块切割得亮闪闪的水晶片，头顶还悬挂着球形和心形的水晶吊饰。每一块水晶折射出的光线，都像冰凌那样寒冷刺骨，又像刀片一般锋利逼人。

何童抬脚想要四处看看，脚底板却像是刀割似的疼痛。何童又条件反射地将手搭在一侧稍矮的水晶栏杆上，立刻便被割出了血。

啧，这个噩梦的小世界也不是很友好啊……何童甩了几下手，小心地探出身子上下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就像是一个，纺锤型的多层水晶吊灯？唔，不是不可能，毕竟小女孩的梦都是和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元素相关的呀。

所以这里大概就是她的一个建筑在水晶吊灯上的噩梦，而何童此刻站着的地方，便是吊灯大肚子上方的一层。

正在何童庆幸这里没有什么吃人的坏东西时，上方那些水晶吊饰摇晃着撞击出的原本清脆的“叮铃”响声却变得有些黏滞。顺着一串串水晶吊饰，滴滴答答地落下些血来。

一大滴一大滴的血落在何童的前方，然后像是什么足迹一样，向前的方向不停地有血落下。

眼见血的足迹绕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何童突然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冷风吹过后脑勺似的，猛地回头，果然没一会，就见血的足迹绕了一圈，“啪嗒”、“啪嗒”地又向自己走回来。

何童吓得鸵鸟一样又捂住了眼睛。可血的足迹却没有停留，继续一圈一圈地不知道疼似的滴落着。

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也一直没有停过，就像是有仓鼠在徒劳地转着什么滚轮……

何童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忍着疼痛快步走了几下，这层水晶灯的墙壁和围栏果然也跟着“咕噜咕噜”地转起圈来，脚上也变得湿濡濡的，应该是被割出血来了。

——那、那个小女孩，不会是正在我的上面转圈吧？

何童的脸都有些发僵了。

之前魔法少女们不是说过吗，她总是做各种自虐般的尝试，不踩碎蛋卷、在干沙子里挖湿沙堡之类的，那她现在，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一直绕圈跑到水晶吊灯的顶端吗？

“妈妈——妈妈——”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带着哭腔，焦急又愤怒的小女孩的喊声。

何童到底是个富有责任感的成年女性，听到这两声呼唤，她的整颗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喂——”她也顾不得疼痛地双手扒住了栏杆向上方看去，“做噩梦的那个小女孩，快别跑了！这里没有你妈妈！这里是梦，你在做梦啊！”

“咕噜咕噜”的声音忽地顿住。那些原本摇晃着的“叮铃叮铃”的水晶吊饰也渐渐停了下来。

这个噩梦的小世界一下静得让何童有些害怕。

“你，你还在吗？”何童接着喊。她想，和小女孩谈心的任务或许还是得落在自己身上，毕竟自己是团队里最靠谱、最成熟的那个人。

“你是谁？”一个稚嫩却又戾气满满的声音问。

“哈，哈哈，我、我是……”

何童正要开始忽悠，手下的水晶栏杆却突然像是消失了一样，她失重地侧身跌了下去，一路向下，跌进了……

好吧，又跌到嘀哩哩的怀里去了！何童微微睁开眼，看到那熟悉的天花板，就知道自己是刷新回了公司厕所。

“……何童，何童，你这是怎么了？”

嘀哩哩着急地一会拍拍何童的脸，一会捏捏她的肩膀。

旁边传来小梦那虚伪的内疚的声音，“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呜呜，何童她，她可能还是太脆弱了，精神承受不住这样快速地在小世界间传送。”

——……诽谤！这纯粹是诽谤！

何童一下瞪大了眼睛，重重地呼吸了几口空气，要强地说：“我，我正要和小女孩谈心呢！”

“呀！你醒啦！”嘀哩哩心疼地用指弯轻轻拭着何童脸上的清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何童故作轻松地双手撑地要坐起来，却疼得“嘶”一声，小脸都要皱起来了。

“……天哪，你流血了！”

嘀哩哩着急忙慌地抓起何童的两只手检查，只见手掌和手指上全是细细的小伤口——她立刻想要像烂俗偶像剧里那样用嘴巴帮忙止血。

“不用慌，不用慌。”

小梦淡定地挤到何童和嘀哩哩中间，两只小手抢着捂住了何童的手生搓起来，直把何童搓得龇牙咧嘴。

“鸽子她们经常受伤，我都用这个魔法治愈她们的呦。”

何童不信。但不想在小梦面前表现得太软弱，还是咬着牙让她搓完了两只手。别说，这魔法还挺有用，手上那些伤口真的都消失了。但何童还是决定不提脚上的伤了，这两个精灵的治愈方式都有点让她吃不消。

“何童何童，”见何童手上的伤没事，没良心的嘀哩哩的好奇心立刻占据了上风，“你去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唔，应该，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的梦吧，那个小女孩正像仓鼠一样地在灯上转圈……”

“水晶吊灯？”嘀哩哩和小梦相视一眼，“又是一个没见过的梦呀。”

“那，你都和她谈了什么心呢？”

何童讪笑，“我们正要谈，我就突然天旋地转地回来了，哈哈。”

小梦叹着气踱出了厕所，“算了，咱们赶紧再去试一次吧。”

嘀哩哩搀起何童，边走边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分享自己去过的梦，“我倒是去过一个水晶球的梦！我当时落在了一艘轮船的甲板上，天上下着让人窒息的鹅毛大雪！于是，我穿上我的魔法鞋子——是双银色的尖头鞋子呦——踏着水和雪粒的海面，‘啪嗒啪嗒’地一直跑到了海的尽头，一片玻璃的弧形屏障。哎呀，到了那里我才醒悟，那个梦原来是颗水晶球呀！”

三人乘着电扶梯下楼，窗外的阳光混了一些公司大厦旁悬铃木的叶子的绿色，明明暗暗地划过嘀哩哩的小脸，这个一贯没心没肺的精灵的神色竟有些落寞。

“那个小女孩，也站在玻璃屏障那里向外看。何童，你知道吗，她在看外面的她家里的餐桌，那里有三个人在吃饭，爸爸，妈妈，还有，还有一个很小的小男孩呀。”

何童的脸僵了僵。

嘀哩哩轻轻抚了抚她的背，“那个女孩，应该是个姐姐。我记得，你也是个姐姐，对吗？”

何童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嘀哩哩说过这件事，又或者，她们精灵就是可以轻易地窥见人类的心事。

“对、对。当姐姐，可不是多么快乐的事——当、当然啦，我是个不错的姐姐。我也把我的情绪，都处理得很好。不过，这个小女孩可能就……处理得不是太顺利，毕竟这个年纪嘛，还不够成熟。”

“哎呀，也不用太难过呀！”嘀哩哩见何童的脸色有些勉强，忙抿了抿嘴唇，胡乱想出些安慰来，“我当时分给了她一些我摘的野莓子呦！她的脾气很坏，一直在打我赶我走，可我很坚持，所以她最后还是吃了！那个莓子，很甜的呦。”

眼见嘀哩哩说着变得有些得意，何童也无奈地跟着笑起来，“我才不会难过！拜托，她可住在这么贵的小区里诶！哈哈！”

何童说笑着，绕过公司大厦，又一次回来了这个高档小区。

她悄悄叹了口气。

是的，不管房子有多贵，房子里的妈妈都只有一个。

这次，三人的冒险就更窝囊了。

何童不过是猫在扁毛鹃矮篱后给自己加油打气时，说话的声音大了点而已，立刻便有几条触手越过矮篱，把还在状况外的三人就地执法了。

——死水母！一点礼貌都没有！

重重地砸在半块曲奇饼干上的何童咒骂着。

这次三人来到了同一个梦里。这儿看着像是周文去过的那个用饼干、蛋卷和鸡蛋壳建成的迷宫，但是现在那些蛋卷和蛋壳已经几乎都碎光了，只留下一些曲奇饼干的断壁残垣。

“呀！我一直想来这个小世界看看！”

嘀哩哩快乐地沿着残留的一段迷宫小路跑了一圈，又捡起一块碎蛋卷，“唔，这个能吃吗？”说着，就不客气地把蛋卷塞嘴里了。

何童就像一个不注意，照看着的熊孩子就从地上捡垃圾吃了的大人一样，“哎哎哎”地伸出手，徒劳地制止了一下。

“嗯——不错不错，”嘀哩哩对着旁边跃跃欲试的小梦连连点头，“很浓的蛋香！”

小梦欢呼一声，立刻艰难地从地上推起一大块蛋卷来。

何童无奈地叉着腰朝两个不靠谱的精灵，和那一大块蛋卷走去，却见原本正欢天喜地地围在蛋卷旁的两人突然都歪着头看向了天空，那呆呆的样子，就像是正吃着美味树叶的短手恐龙瞥见天上彗星来袭似的。这让何童不厚道地笑了两声后，才也跟着抬头看了看。

——这只没吃到美味树叶的恐龙立刻发出一阵被消音的咒骂。

“哔——哔——的！谁哔——哔——地往迷宫里磕鸡蛋啊？！”

几只巨大的金色蛋黄，裹着亮闪闪的蛋清堂堂来袭。还真像一颗颗彗星。

上班，就是把原本使不完的牛劲统统榨光(T＿T)这次更新隔了好多天

周一早上再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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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旋转，旋转，噩梦水母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