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农历十月,儿子刚过完一周岁生日。一天夜里凌晨醒来,忽然无意间手在肚脐下面隔着肚皮触摸到一个圆形硬物,先是一惊,继而自我安慰,可能是憋了一夜尿床,致使膀胱充盈发硬。后来隔三岔五的夜里又频繁的出现这种情况,我有点儿紧张了,下意识的告诉自己,不能熟视无睹等闲视之了。如果是夜里膀胱积尿所造成,为什么20多年来从未出现过如此现象,我有点惶惶然,决定去看医生。
镇上中心医院的妇科医生给我做了初诊,结论是卵巢囊肿。我有点不相信。第二天我又独自骑着自行车去了30里之外的541医院,医生检查地很认真,结论如前所说。我害怕起来了,急切的问医生怎么治,医生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切除。“不做手术不行吗?吃药可不可将囊肿消除?”我急不可耐的追问医生,医生明确的告诉我,你的瘤子已经婴儿头大,吃药是根本消不下去的,只有手术切除,别无他法。同时医生又给我讲了不做手术带来的不良后果,一是任由囊肿生长,有一天会破的,到时候危险环生,会危及生命。二是如果一次又一次的抽囊肿里面的积液会引起腹部粘连,更麻烦。
我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流……想到母亲,想到孩子……回到家,父母急切的问我结果,我说:“就是那”。父亲说,那就赶快做,不要让瘤越长越大。
农历早春二月,我住进了病房,等待两天后的手术。有一句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住在病房里,和病友们南里北里的扯着,没有感到手术的恐惧。等到了手术的那天早上,我有点害怕起来,等护士把我领进手术室,我吓得连声说:“我不做了,我不做了”。说着夺门而逃,主刀医生把我拉住,给我讲了不做的危害,我才拖着僵硬的步子重新走进了手术室。麻醉医生让我把衣服脱掉,把腿圈起来,侧卧,进行腰麻。。我可怜地蜷缩在手术台上,浑身不由自主地打颤,上牙磕着下牙。麻醉医生见我这副囧样,说:“你这样子,一会咋手术?”就这一句话,我想手术做不死,难道我自己把自己吓死不成?别怕了!我反复告诫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我平静下来。这时候,五六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走了进来,手术即将开始,我对主刀医生说,请缩短手术时间。主刀医生笑着说好。不一会儿。我竟在麻醉剂的作用下睡着了。等我醒来,手术已接近尾声。一个医生把切除的瘤子拿过来让我看,它像个粉红色的气球,里面充满了液体,外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管。大家把我抬回病房。我的母亲早已等候在此,我冲着她笑了笑,意即:一切都安好,难关已过,不用再熬煎。
母亲坐在我的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把一只手伸给她,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麻药劲渐渐散去,我的双腿可以动了。也就在此时,剧烈的疼痛袭上来,我对守在一旁的母亲说:“我疼的不行。”母亲叫来了医生,医生说刀口有□□厘米长,肯定痛。熬过24小时就不怎么痛了,实在不行让护士打上一针,我咬牙忍着,到了夜深人静,觉得更痛。不得已,只得让护士打了一针止痛针,到了第二天,果然如医生所说,刀口不怎么痛了。
可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我本有气管炎,做手术正值农历二月,天气乍暖还寒。1974年,手术室没有暖气,又没有炉火,我身上仅盖一块白布,我被冻感冒了,旧病复发,咳嗽不止。每咳一声,伤口钻心地疼,伤口仿佛要被撕开。我真想哭。医生叮嘱我咳时把伤口按住。此法很难奏效。用劲咳,疼得不行,不用劲,痰又粘在喉咙。只得服用止咳化痰药。由于腰麻,致使肠子也麻痹了,似乎也停止了蠕动。又引发了便秘,只得又打了增强肠蠕动的针……
手术后的七八天,身体没有一天是消停的,问题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好在有医护人员的精心帮助,难题一个个被克服。病床上抗争了十天,我拆掉线出院回家。
当时正值早春二月。仅仅十天,院子里的杨树长出了嫩绿的新叶,放眼望去,春光明媚,燕子呢喃,我的心情一如这大好春光,明快、轻松、心旷神怡。手术前的焦虑、烦忧、忐忑早已荡然无存。出门走在街上,见了谁都想笑,都想聊几句。自古以来,都说人生有三大幸事: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此时此刻,我觉得应该加上“大病痊愈时”,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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