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过了老前辈,顾夕颜的心踏实多了。至少有了老前辈的首肯,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报恩了。从沐恩口中问出了老前辈姓石,于是她开始称呼他石老前辈。一开始她一直在思索,是不是该称呼老前辈石爷爷,或者干脆随沐恩叫他师公。可是沐恩说,他师公应该不喜欢人家跟他太亲热,所以还是叫老前辈更好。
自见识过她的厨艺之后,沐恩不再敢把煮饭的重任交给她,因为师公和师父都很挑嘴,不好吃的饭菜,他们宁肯饿肚子也绝对不碰。顾夕颜学了几日,也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煮饭的天赋,于是只好放弃了,转而做起了其他事情。比如洗衣缝补。
女工一直是她擅长的事,在凤城,每年城主寿宴,她都会亲自为城主缝制衣袍,也因着她的好手艺,清荷是那么妒忌她。想到清荷,她的心情一下子伤痛起来。她待清荷如姐妹亲人,可到头来却差点命丧她手。她们相处那么久,竟然敌不过一个林至渊吗?
不再多想,她强迫自己专心于手头之事。只要一年,一年后她一定会让清荷和林至渊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一日,将浣洗好的衣物拿去晾晒,她眼尖地发现季无衡的袖口破了个洞。虽然破洞不大,但是不缝补的话,时间久了一定会破裂的厉害,于是晾干之后她拿回屋里细心地缝补好,顺手在他的袖口绣了一片冰花。
冰花,和他很配是吧。反正白色衣袍,也只能绣些白色的物件。可没想到她的好心却惹来了他的不快。“往后我的衣物不需要你洗,也不要再多事了。”季无衡冷冰冰地扔下这句告诫,转身要走。
“这是我的工作。”不理会他的无理态度,顾夕颜耐心地对他解释:“我答应石老前辈要留在这里一年,所以我总得分担些沐恩的工作。”见他不置可否,顾夕颜存心逗弄,“还是说,你希望我在这养尊处优?”
“随你。”季无衡不愿搭理她,继续往外走。“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点别的吗?”没劲,没趣。对,就是没趣,季无衡是他见过的最无趣的人了。
季无衡听见了她的话,却没有停下。回到自己的屋里,望见整齐叠放在桌上的衣物,那朵冰花并不显眼,却给他平淡的衣服增添了一些生动。他不知道她和义父说了什么,每日清晨他去向义父请安时,她早已打了热水去,浸润毛巾伺候义父梳洗。他们虽然每日见面,却并没有说过什么话。
日子一久,义父对她也早没了当初的冷漠,有时还会看到她陪着义父下棋,偶尔也能撞见他们聊天,那氛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义父,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这些年在无人谷,除了和沐恩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多说几句话,就连和他在一起,也很少有展露欢颜的时刻。
沐恩更不用说了,自从她来了,成天就像只开心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连和自己分拣药草的时候,也常常是顾姐姐长顾姐姐短的。他不想知道她的事都难的很呐。只是义父和沐恩的变化都让他觉得隐隐不安。虽然她只在这里待一年,可是一年期满,待她离开后,义父和沐恩是否能受得了?
算了,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终究是要走的,即便到时候义父和沐恩真的难以割舍,时间一长也终会归于平淡的。
翌日一早,药草早已整理完毕,沐恩去了竹林边的一块栽种了蔬菜的地里除草。顾夕颜照例去浣洗衣物,洗着洗着突然腹痛难忍。这熟悉的疼痛,糟了……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顾不上擦拭头上的冷汗,顾夕颜缩在小溪边的石头旁,想着休息一下,等不疼了,再接着把衣物洗完。
季无衡拧着刚从后山猎到的野兔,准备给义父加餐。谷里粗茶淡饭,每月上旬,他按例出谷去十里外的蔡家岭,镇上有家富贵酒楼,酒楼的老板苏牧阳是多年前出谷历练结识的朋友。虽然季无衡为人冷淡不爱交际,但苏牧阳是为数不多能够忍受他这幅冷漠性格的人。
每个月苏牧阳都会为季无衡备好粮油米面,也会捎上一些酒肉给他的义父。有时苏牧阳的娘子柳氏还会为他们买些鞋帽衣物。季无衡感谢他们夫妇二人的好意,却从来不会说一句感谢的话。以至于富贵酒楼的伙计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要债的人又来了。季无衡常常是拿了东西就走。当然他也不是回回都白拿,偶尔他也会带些珍贵草药过来。因为柳氏和苏牧阳成亲三年了,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故而季无衡会带些调理身子的草药,开些助孕滋补的药方。每次看到那些药,柳氏总会黯然神伤。“都吃了三年了,要是能怀上,早该怀上了,我想我可能真的和孩子无缘。”
这时苏牧阳总是会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若是一般的郎中你说这丧气话也就罢了,无衡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再试试吧,如果今年还怀不上,那就罢了,我们再也不吃这些药便是。”每每得到夫君的安慰和鼓励,柳氏都会忍不住拭泪。
“夫君……”柳氏泪眼婆娑地望着苏牧阳,心地很是感动和愧疚。进门三年了,助孕滋补的药吃了一副又一副,可就是不见一点动静。每次见到公婆失望的神情,她都羞愧地抬不起头。是夫君一次次顶着压力不肯纳妾也不肯休妻。
“无衡,虽说我相信你的医术一流,可是你给句实话,我和青青到底能不能……?”这个疑问压在心里很久了,他一直不好意思开口问。“放心,夫人的身子虽然娇弱,这些年却也调理的差不多了。时机到了自然会有好消息。宽心即可。”季无衡不是送子娘娘,女子怀孕产子也不是他的专长。但是他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牧阳夫妇一心向善,老天一定不会辜负他们这番为人父母的心愿。
“好,有你这句话,我们便安心了。如果真有好消息,我一定要这孩子认你做干爹。”得到季无衡的肯定,苏牧阳放宽了心。这些年青青一直不孕,爹娘老早就闹翻了天,三天两头不是催他纳妾就是催他休妻。可是他与青青从小青梅竹马,心里更是认定了她,怎么能纳妾惹她伤心。
可是父母之命也不好违抗,他只能祈求上天看在他们夫妇恩爱一场的份上,赐他们一男半女,好堵住父母族亲之口,安安稳稳地过他们俩的小日子。
“好。”虽然不喜欢热闹,也不爱人情世故,可是这当口他是真的不忍心说些拒绝的话。牧阳是他在这俗世间唯一的朋友,再如何不理人情世故,他也不好拂他的面子。
这次出谷,苏牧阳又给他们准备了许多的食物,够他们吃上月余了。义父老了,不能老是吃些粗茶淡饭,偶尔也需要进补些荤腥之物,沐恩在长身体,也该吃些肉食。而顾夕颜,瞧她那身绸缎衣服,不难想象她从前过着怎样锦衣玉食的生活,长期吃素,大概也是有口难言吧。
正想着,季无衡远远地就瞥见她捂着肚子痛苦蹲坐在石头边上的样子。他加快了步伐,赶到她身边。“怎么了?”季无衡拿起她的手,径自把起脉来。“气滞血瘀、寒湿凝滞、湿热瘀阻……”季无衡忽然明白了。
“起得来吗?”季无衡见她不住地冒冷汗,脸色十分苍白。顾夕颜无助地摇摇头。不再说话,季无衡一把将她抱起,往她住的石屋走去。“你……你放我下来……”顾夕颜难为情地拽着他的衣袖。“别说话。”季无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加快步伐。
“可是衣服还没洗完……”顾夕颜想起洗了一半的衣服还放在溪边。“沐恩会来收拾。”好吧,得到他的回复,顾夕颜疼痛难忍,便乖乖地不再说话。
季无衡将她放置在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休息一会,等会沐恩会把药端过来。”说罢,季无衡转身离去,一如往常的冷淡,可顾夕颜却觉得他今天已经格外不同了。如果是往常,他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更不会管她哪里不舒服。他甚至还抱了自己。
他的人那么冰冷,可胸膛却温热的很。被他抱着的感觉让她心安,心安得甚至觉得肚子不再那么疼痛难忍了。天啊,她是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不过是见她生病,好心帮了她一次,她如何能在这想入非非。
躺了一个时辰,沐恩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顾姐姐,药熬好了,你快趁热喝,师父说你喝了就不会疼了。”接过药,顾夕颜忍着苦味几口喝光了。“谢谢你沐恩,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衣服我已经洗好晾晒了。药嘛是师父熬的,不过顾姐姐,我问了师父你生了什么病,他说你是经血不畅,可是到底什么是经血不畅?”沐恩心思单纯地问道,既然师父不肯和他解释,那么顾姐姐一定知道。
“这……”顾夕颜听到经血不畅四字,苍白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见沐恩好奇地看着她,一副求知欲很旺盛的样子,只好搪塞道。“你还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顾姐姐,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二啦,你快告诉我嘛。”沐恩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心里十分失望。顾夕颜为难地看着沐恩,这叫她如何解释啊。女人家的私事,如何能对男子说,即便她一直拿沐恩当弟弟,可是也没有女子会和弟弟说这些私密事啊。她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快告诉我吧顾姐姐。”沐恩虽然见她迟疑,却越发好奇起来。“沐恩,怎么还不去做饭?师公已经饿了。”季无衡一进来便看到沐恩追问经血不畅的事,见她为难便替她解围。
“哦,我这就去。”沐恩见师父来了,顾姐姐又不肯回答自己,只好失望地去做饭了。“刚才,谢谢你。”顾夕颜红着脸向他致谢。刚才多亏他及时解围,否则叫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如何对沐恩解释经血不畅这等尴尬的事。
“不必。”季无衡将手上的一个布包放在了桌上。“这是?”顾夕颜疑惑地看着那个布包,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看了便知。”说完季无衡便径自出去了。
顾夕颜下床,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两件粉色的女式衣裙,肚兜及贴身衣物,还有一些布条。看着布条,起先她还有些疑惑,可想明白后却不禁羞红了脸。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好细腻的心思啊。
顾夕颜又感动又害羞。稍晚,她去伺候石老前辈梳洗的时候,石老前辈语气平淡地对她说,“不舒服就别过来了。”话虽然平淡,她却从话里隐隐听出了一些关心。这叫她心里有些感动。她忙摇头说:“不碍事,吃了药已经好多了。您怎么会知道?”
石老前辈脸色突然有些怪异,撇开眼睛不去看她。“沐恩那孩子缠着我一下午,非要我跟他解释经血不畅到底是什么毛病,我想不知道也难。”
闻言,顾夕颜的脸轰地红了,这回连耳朵根子都红的烫人。沐恩这孩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下子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来月事了。好尴尬啊,她低下头,绞着手指,不敢抬头;
“你回去休息吧,我要睡了。”不想继续说这些难为情的话题,石老前辈轰她走。等她走了,他的老脸也有些发热了,他心底喃喃道,怪了,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是第一次和小丫头谈论着么尴尬的事情。唉,他还是早点睡吧。
为了向季无衡表达谢意,顾夕颜决定为季无衡做点什么。可是除了缝缝补补,她什么也不会做。眼下也没有多余的布料可以让她发挥特长,她开始懊恼当初没有听娘的话认认真真地学习厨艺了。说到厨艺,她虽然很蹩脚,但是她记得娘教过她腌过青梅。别的她不敢夸口,可是这腌青梅的技术她是尽得娘的真传。
前两天去浣洗衣物之时,她还在小溪的对岸看到过几棵青梅树,碧绿的青梅看起来清脆可口。摘下来腌一下一定很美味。光想着她就忍不住要吞咽口水了。在凤城的时候,每年她都会和娘一起腌制青梅,每次都要腌好几缸才够分给众人吃。像是清荷和城主就最爱吃她腌的青梅。一想到清荷,她的眸光顿时暗淡下来。她和清荷从六岁开始便一起长大,她一直以为清荷不过是因为城主之女的身份而略微骄纵了些,却没想到有一天清荷会为了林至渊,亲手将她推落悬崖。万丈深渊,若不是老天怜悯,若没有沐恩和石前辈的搭救,她早就撒手人寰,含恨九泉了。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前尘往事,不过月余时间,竟然也远的像上辈子的事了。眼下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履行自己的诺言,好好伺候石老前辈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才是最紧要的。
天色微亮,顾夕颜挎着竹篮悄悄地离开屋子,跑到小溪对岸,努力地爬上树摘起了青梅。下面的枝桠上虽然长满了青梅,但是大多还没成熟,只有树梢顶上的青梅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努力地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就在她极力往上够的时候,脚下不知道何时踏空了,只随着哎呦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顾夕颜揉揉摔痛的屁股,悲催地发现自己的脚崴到了。她强撑着捡起散落一地的青梅,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石屋。刚好在门口遇到了沐恩,沐恩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顾姐姐,你怎么啦?怎么这么惨?”笑归笑,沐恩还是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上挎着的竹篮。
“你去摘青梅啦?怎么不叫我一起去?”沐恩记得那几棵青梅树足有十余米高,顾姐姐那么娇弱,究竟是怎么爬上去的?也难怪她摔得那么惨回来。
“你一大早就得起来给大家煮东西吃,我不忍心叫你啦。你看,不管怎么说我也摘了不少。”虽然确实有点惨,不过也不算空手而回。“好吧,下次你再想摘什么,记得叫我一起去。虽然我不会功夫,但是爬树绝对不成问题。”师公和师父全都武艺高强,可是都不肯传授给他,不过他对那些拳脚功夫也没什么兴趣,反而是煮饭制药更让他着迷。
“好,下次一定叫你。”顾夕颜感激地看了眼沐恩,“那个,我先进去梳洗一下,青梅就麻烦你帮我拿进厨房喽。”说罢,顾夕颜瘸着进了屋。
当天傍晚,伺候石老前辈梳洗过后,顾夕颜回到自己的屋里。刚推开门,她就看到桌上放了满满两篮子青梅,而且全都是泛着黄色光芒的熟了的青梅。她感动极了,沐恩真是个体贴入微的好孩子。等她腌好了青梅,一定要给他多吃一点。
她刚准备上床休息,眼尖地看见竹篮边上还放着一瓶药膏,上面写了跌打损伤膏几个字。她会心一笑,知道是沐恩为她准备的。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很知道心疼人了。也不奇怪,石老前辈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不近人情,可也明显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之人。而季无衡,虽然寡言少语,但是从他给她捎带衣物这件事来看,他也算是个心善之人。所以,这两个人能养出一个热情善良的沐恩。沐恩结合了他们所有的优点,而且稍微有些热心过了头,比如在某些事上他显得有些聒噪。
等腿脚没那么疼了,顾夕颜细心地将青梅洗干净,摊在木板上晾晒。晒了两日才用沐恩找来的三个大酒壶,先是铺上一层盐,再放上一层青梅,再铺一层盐,然后再放上一层青梅,如此反复,腌了满满三壶。接着她把三壶青梅搬进石屋后面的地窖,那是季无衡为了给爱饮酒的义父贮藏酒所挖建而成的。好啦,万事俱备,现在就安心地登上三个月,到时候就可以吃酸酸甜甜的青梅了。
休养了一个月顾夕颜的脚总算好了。沐恩告诉顾夕颜,师父又要出谷办事了。如果需要捎带什么东西,可以跟师父说一声。于是顾夕颜托季无衡帮她买几匹绸布,说是托他买,可是她身上没有什么钱财,于是她取下自己的白玉珊瑚耳坠,请季无衡变卖。
季无衡不肯接下她的耳坠:“钱的事你不需要操心,几匹布而已,还不至于要你一个女子变卖首饰。”可是顾夕颜坚持要他收下:“你帮我卖了吧,既然我决心留下来,这些首饰对一个乡野女子而言反倒是累赘。”这对白玉珊瑚耳坠是林至渊送给她的及笄礼,据说这耳坠来自西域,虽不贵重,但构思巧妙举世无双。当时他还送了清荷一块翡翠玉佩,那玉佩色泽碧绿,通体澄澈,一看就是贵重之物。可清荷当场就鼓着嘴板起脸,忿忿不平地瞪着顾夕颜手中的耳坠。
当时她只以为清荷是嫌林至渊送她的礼物没有新意,如今才知道原来清荷对他存了那样的心思。难怪每回林至渊送些什么小礼物给自己的时候,清荷总是借口喜欢便讨要了去。而林至渊知道了,就会偷偷地送她更多。
既然她决心斩断前尘,那也没必要再留着林至渊的东西了。其实,早在她得知林至渊和清荷背着她发生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之时,她就该把这副耳坠还给他。这些年在凤城,她虽然听娘的话谨小慎微,但是也不屑要和别人共侍一夫。
她虽伤心未婚夫婿背叛自己的感情,也伤心视如姐妹之人抢走自己的未婚夫,但事情发生了不是吗?她要如何去跟清荷争?毕竟这些年若不是城主怜惜,她和娘如何有立足之地?她又有什么心情去争?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对待和珍惜,她最恨三心二意之人,也绝不要有瑕疵的姻缘。
只是她还来不及从悲伤中镇定下来,也没有心情去和林至渊说清楚解除婚约之事。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让她痛苦的背叛。当她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些,清荷便托人约她去后山,说是有事要跟她说清楚。她虽然不愿意见清荷,但是同一屋檐,总是要见面的。她总不能躲她一辈子。
所以她去赴约了,也打算退出这场混乱的感情。就当她偿还城主这十一年的扶持之恩,她愿意成全清荷。可是她甚至来不及说这些话,清荷只是不停地控诉,控诉她明明样样胜过自己,林至渊却只对她深情一片。她伤心至极,问清荷,难道这些年她们的姐妹之情竟不如一个林至渊吗?
清荷冷笑一声,对她说了她永远也忘不了的话。“你以为我想跟你做什么姐妹吗?若不是娘叫我多和你亲近些,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在一起。你什么比得上我?你没有我的才情与身段,没有我城主之女地位,你什么都不如我,凭什么还要和我争。林至渊是我先看上的,除非我不要他,否则你休想和他在一起。”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他若是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没用。”顾夕颜悲愤地说着,可清荷却投来骇人的目光。“只要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于是趁她不备,清荷一掌将她推落悬崖。虽然她站立的位置离悬崖有一段距离,但是如何能抵挡清荷的掌力。清荷从小习武,而她却弱不经风。
呵,这些事她以为自己都快忘了,却又因为一对耳坠想了起来,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卖了这副耳坠,自己才能和往事彻底分割。见她目光低垂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季无衡以为她是舍不得这对耳坠,也猜到这耳坠对她一定意义深重。
他默默接过耳坠,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