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撬的声音极轻,就算是在寂静的夜里也并不明显。
可见那动手之人能有多小心。
梁汉悄悄地推开门,探头往里瞧了瞧,轻手轻脚地闪进屋里。
他从没有进过梁裕的屋子,这也是他第一次进来,因此并不熟悉布局,眯了眯眼睛适应黑暗,看向被层层帷幔遮挡的床。
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有人影躺在床上。
梁汉眼中精光一闪,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心中止不住兴奋,他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
这么漂亮的美人他终于是他的了!就算梁裕再宝贝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到了他的嘴里!
越靠近床,床上的人影轮廓越清晰。
梁汉忍不住咧开嘴,激动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桌子凳子站到床边。
因为深夜,梁汉并没有看清床上到底有几个人,只看见床上隆起的影子,他认定那一定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江初窈。
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背影触手可及,梁汉猛地扑过去抱住,嘴里还念叨着:“美人儿,让堂哥来好好疼疼你。”
床上的人似是被吓了一跳,反应了一瞬后,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梁汉紧紧地抱住人,兴奋地开口:“美人儿,三郎那个呆子懂什么,肯定没有我更能让你快活。”
似乎是他的声音太大,床上的人突然愣住,不挣扎了。
梁汉以为自己的话有效,误认为江初窈也对他有意,胡乱地开始掀被子:“弟妹,你就从了堂哥吧!堂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江初窈在梁汉突然扑到床上的时候就惊醒了,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因为梁母睡在外侧,被梁汉抱了个满怀的正是梁母。
梁母听清是梁汉的声音,骂人的声音从被子里闷着传出来:“小畜生!你给老娘放手!”
梁汉听见中气十足的声音一愣,与平日里江初窈温温柔柔的声音截然不同。
但转念一想,以为是江初窈惊吓之间发出的声音,与平时不一样也正常。
江初窈回过神立即坐起身,推搡着梁汉在梁母身上乱摸的手:“堂哥你快放手。”
梁汉听见耳熟的声音,疑惑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抬头看见另一个人影坐在一旁,借着月光看清那人影的长相。
正是江初窈!
梁汉顿时呆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正抱着的人,又抬头看了看江初窈,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错。
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梁汉惊惧地怔住,不知所措。
既然那是江初窈,那他抱着的又是谁?
梁母愤怒地声音从床上传来:“畜生,还不放手!我是你二婶!”
梁汉听出了梁母的声音,快速地松开手,一连着后退了几步。
没了梁汉的压制,梁母坐起身子,指着梁汉就开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半夜往弟媳妇屋里钻,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要不是我在这,你是不是还要干出更多不要脸的事!”
梁母指着梁汉一句接一句地骂,梁汉站在原地,心里道坏了。
梁汉不着痕迹地后退,想要逃离此处。
梁母一眼看出他的意图,上前一步拽住他:“你还想跑?你家就在这你往哪跑?”
虽然梁母是个女子,但几十年如一日地干农活,梁母的力气不比一般人小。
梁汉平日好吃懒做,从不干活,又经常出去寻花问柳,身子都掏空了,甚至都没有梁母的力气大。
江初窈缩在床的角落,看着梁汉还心有余悸,要不是她今晚让梁母过来陪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心里也更是厌恶梁汉,如此不知廉耻!
梁母披上衣服,拽着梁汉就往外走:“走,我让你爹娘都看看,他们养了个多好的儿子。”
梁汉一个大男人此时竟然像个小鸡仔一样,任由梁母拽着他。
即将出门时,梁母转过头,放缓声音安慰受惊的江初窈:“窈娘别怕,有娘在呢,穿好衣服再出来。”
随着梁母把梁汉拽出门,江初窈后怕地吐出一口气,快速地穿好衣服。
梁母大骂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惊醒了梁家的人,一盏盏烛火亮起,都披上衣服出门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胡氏被吵醒后,听着院子里的骂声,侧耳细听了听。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侧头往旁边一看,果然空荡荡地没有人。
胡氏安顿好睡着的孩子,慌乱地穿上衣服跑出去,果然看见了院中央低着脑袋的梁汉。
梁父更是一下就听出了梁母的声音,当即披上衣服就跨步出了门。
只见自己妻子咬牙拽着梁汉破口大骂,梁父很少看见自己妻子这么生气的时候,就连梁老太太多年的打骂她都能忍着。
上一次梁母如此生气还是十年前梁老太太要把梁裕赶去山上喂狼的时候。
梁父想不到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老太太被人大半夜吵醒心情很不好,当看见事件的源头是梁母的时候,倒是很疑惑。
她这个二儿媳妇向来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她也清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所以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有轻重。
看着被梁母拽着的梁汉,梁老太太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梁母嫁到梁家多年,仅有的几次发火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看如今这架势怕是事情不小。
“这是怎么了?”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沉着声音问。
“娘,梁汉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大半夜地往三郎的房间钻!”梁母呸了一口。
此话一出,梁家众人惊呆,整个梁家都知道梁裕今天进山了不在家,只有江初窈一个人。
这梁汉的心思昭然若揭。
此时,江初窈也走到了梁母的身边,一脸的愤怒。
“要不是我今天晚上陪着窈娘睡,还不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如此的下作!”梁母恨得牙痒痒。
“那个......弟妹,你是不是误会了?”梁裕的大伯梁青山站出来说话了。
“误会?”梁母冷笑一声:“大哥,我清楚地记得我与窈娘睡觉之前把门锁得好好的,怎么就被撬开了呢?”
梁青山还想再说什么,被梁母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
“你养的好儿子,把我当成了窈娘,进了门就往我身上扑,手爪子不老实,说出的话都污人耳朵。”梁母越说越生气,脸都被气得泛红。
梁父一听,脸色难看的很,他真是没想到梁汉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眼睛阴沉地盯着梁汉。
江初窈看梁母气得不行,轻轻地替梁母顺气:“娘,小心自己的身子。”
梁母拍了拍江初窈的手背:“你放心,有娘呢,娘给你做主。”
梁母现在只庆幸她今天晚上来陪江初窈睡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梁老太太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张脸黑得可怕,她知道梁汉色心包天,但是没想到把主意都打到了自己家人身上。
胡氏站在一边,看着不敢抬头的梁汉,气得上前就开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你生儿育女,你还惦记着别人。”
拳打脚踢落在梁汉身上,梁汉被梁母拽着避无可避。
“别闹了!”梁老太太大喊一声。
胡氏也被吴氏等人趁机拉到一边。
梁老太太披着衣裳,冷着脸:“站在院子里是想把全村人都吵来看热闹吗?还嫌不够丢人?都进屋来!”
众人噤了声,进了堂屋。
堂屋里,梁汉跪在地上,梁老太太坐在上首,大房二房三房分别坐在两侧,小辈们站在椅子后面。
吴氏站在梁二郎的旁边,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不喜欢江初窈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同样也不喜欢因为生了孩子趾高气扬的胡氏。
现在这两个她不喜欢的人起了争执,她自然是乐得看戏。
梁柳一脸担忧地站在江初窈身边,拉住江初窈的手,无声地握了握,示意她会一直站在江初窈这边。
“畜生!”梁老太太拿起桌子上摆着的蒲扇,丢向梁汉。
蒲扇不出意外地打到梁汉身上。
梁老太太一向喜欢梁汉,就算有心护着,但眼前的状况不给二房点说法定是说不过去了。
梁汉的娘黄氏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娘,就算汉儿有错,您也不能打他啊,他可是长房长孙啊!”
梁母一听,不满地开口:“我们家三郎也是娘的孙子啊,窈娘是娘的孙媳妇,怎么能偏心眼!”
她虽然平日里不说话,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她不能不说话。
黄氏狠狠地瞪了梁母一眼。
梁青山和黄氏有心维护儿子,可被梁母当场捉住,他们也是有口莫辩啊!
胡氏恶狠狠地瞪着梁汉,心里深知自己的男人是个什么德行,但现在她又不能不管不顾。
梁汉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这种事传出去,指不定别人怎么笑话她管不住自己男人呢。
想着,胡氏的眼珠子一转,吵嚷着开口:“祖母,您可不能偏心啊,这事也不一定都是梁汉的错吧?”
胡氏的话一出,就吸引了满屋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