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别记 第21章 第 21 章

卫青回到了如今卫家的宅院后，才对“今非昔比”这几个字有了深刻的认知。此后，一家人的衣食住行不再是难题，阿母的病也有了着落，所以即使满身伤痕，卫青也觉的自己是交了天大的运气。

不过事实也确是如此。在这世上，多少男奴在欺凌和奴役中落得一身病痛，多少女奴在生育和驱使里人老珠黄，或许更糟糕一点，就会像卫媪的丈夫一样早早死去。

与之相较，被绑架却因祸得福的卫青，又怎么不算幸运呢？子夫也是如此，一个歌女能成为皇帝的夫人，她怕是当世最幸运的女人啦。

当然，现在的人们还不知道这对姊弟在未来还会更“幸运”。

就连卫青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匆匆在奴仆的带领下小跑到母亲的居室，他现在迫切地担忧母亲的状况。

卫青其实还有些不适应别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毕竟不久前，他们还是一样的人，所以一到地方，卫青就好声叫那奴仆离开了。

他推开了阿母的房门，房间里，大姊和二姊都守在母亲的床边陪着说话，见他回来了，二人脸上都难掩激动。

卫少儿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回来了。”

“嗯。”卫青点头，快步走到了母亲近前，“阿母，儿子回来了。”

见到卫青后，卫媪原本苍白灰白的脸上的露出一丝笑意，她抬起手，摸了摸卫青的脸颊，“回来就好。”

“你兄长说你是受皇上赏识被召走，我原本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看着母亲老怀欣慰的情态，卫青分辨不出阿母的喜悦是真是假，因为他总觉得他们兄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瞒不过母亲的。

可卫媪没留给他细细思索的余地，而是很快地问起了另一件事，“见到子夫了吗，她现在怎么样呢？”

卫青细声答:“三姊如今身怀有孕，陛下封她为夫人。”

“啊。”卫媪猝然睁大了双眼，好半响才道:“好啊……好啊……”

她说念叨了两声后，就变的沉默了。因为捉摸不透母亲是喜是忧，卫青不敢多言语，待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阿母双眼闭阖，呼吸平稳，似是已经睡着了。

于是少儿和卫青离开了母亲的居所，只留下君孺继续照看。

可巧他们刚离开就遇到了向这儿来的长君。长子见到弟弟安然无恙的归来心里高兴，连向来只有苦大仇深这一种表情的脸上都透出喜气。

但长子实在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来表达自己欣喜的情绪。

少儿轻声提醒兄长，“阿母已经睡下了。”

长子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跟我来吧。”说罢，长子就带着弟妹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对着卫青叹息道:“你受苦了，这其中少不了子夫的缘故。”

在过去的两日里，卫长子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了，他现在是既对妹妹的处境满怀担忧，有对弟弟的遭遇抱有歉意。

可卫青察觉到了兄长言语中的意思后，却心中发闷，他看了长子一眼，又很快垂眸，“祸也是她，福也是她，弟弟终归是受益的，兄长不用如此。”

两兄弟的话听的一旁的少儿一头雾水，作为家中女眷，她虽敏感地察觉出卫青和子夫的事儿不同寻常，但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

“你们在说什么？”她疑惑地问:“乱七八糟的。”

听到少儿的问询，卫青刚想解释，就被一阵喧闹的声音打断，那是卫家的三个小孩子，大一点的卫步、卫广喊着“大兄”“二兄”，小一点的霍去病则是一言不发，亦步亦趋跟着两位小舅舅。

待三个孩子走到近前，两位兄长一人抱起了一个弟弟，霍去病则是被自己的阿母揽进怀中后，偏头注视着几天不见的二舅。

霍去病有两岁了，已经是能跑能跳的年纪，只是比起他那两个三岁快四岁的舅舅，他显得过分沉默，也不太爱说话。

平日里，他和母亲少儿以及两位小舅舅相处的最多。但卫家其他人也十分照顾他，除了去病本身聪明惹人疼爱，更因为他是卫家的第一个小辈。

不过要论谁最有孩子缘，那非得是卫青莫属了，因为他对三个孩子虽不至于溺爱，但也总是温和的，另一个舅舅长子则略显严肃了，让孩子们亲近之余又带着一丝畏惧。

去病盯着二舅半天了，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卫青也一样。他哄了怀中的卫广两句就把他放下了，再之后，他一把抱起了霍去病，“怎么，想我了？”

霍去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小手扣着卫青的衣袖，好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这别扭的模样，把他的母亲和两位舅舅都逗笑了。聪慧的去病也察觉出他们都在取笑自己，于是奋力的蹬腿要二舅把他放下。

虽然是小孩子，但力气委实不小，卫青费了些力才把他抱稳，耐心安抚道:“好了，舅舅多谢你这几天惦记着我。”

许是感觉到了二舅的安抚之意，霍去病不再挣扎，而是问:“你去哪儿了？”

“嗯……”卫青顿了顿，因为那些勾心斗角、威逼利诱的事儿并不合适对小孩子说，他想了想，把不好的事隐去了，只挑些好事说。

“我去见你姨母了。”

“姨母？”霍去病不明白，大姨不是在家吗？

他现在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有个三姨了，即使他的家人总是提醒着他。不过也难怪，卫子夫是在去年的春日离开的，那时的霍去病才几个月大，如今都两岁了，今年的冬天也快来了。

面对外甥的疑惑，卫青细细向他解释道:“对，就是我们常跟你说的三姨，你阿母的妹妹，我的阿姊。”

说完，他笑了一下，“三姨很喜欢你，一直期望再见到你。”

“那她现在哪儿呢？”去病轻轻歪了一下头。

卫青伸手把他的小脑袋扶正，“她现在住在皇宫里，还怀着你的弟弟或是妹，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好。”霍去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感觉最近几章奇奇怪怪的，不如写家庭剧的时候顺手，以后可能会修，但我首先应该调整一下进度了，不然写不完了。

最开始打算写隔壁小刘那篇的行文感觉，但无奈大户人家人口多，想给每位哥哥姐姐喂一大口戏份，就不得不扯开了写，但感觉就偏日常流水账，不如隔壁精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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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