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能接受我的取向,但是怕我住进来之后对你们动什么心思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我不会。”
宿舍内的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由谁来给出回应。
最后还是陈岁安率先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拎进宿舍,“别担心,我们要是介意就不会同意换寝了,再说大家认识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对你改观?额……当然,某些人除外。”
“就是啊,而且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不照样处得很好吗?快进来快进来,一直站在门口多不好看。”蔡知远推着人进屋,反手将门关上,“你的床位在岁安上面,可以吗?当然不可以也得可以,只有那个位置了。”
“嗯,没问题的,我之前也睡上铺。”沈玉堂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再看看其他人,那点不自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你现在入住进来,那就要遵守我们宿舍的规矩。”蔡知远忽的露出一副正经模样,“第一,有新鲜的八卦要第一时间分享给我,啊不,我们。第二……”
“二”字还没出口,他就被陈岁安捂住嘴巴拎到一边。
“别听他瞎说,宿舍就一个规矩,和平相处,没了。最多就是临近考试时学习好的稍微拉一把学习差的,做做补习之类。”
沈玉堂点点头,一切都比预想的要好。
就是去班里时无可避免地要和钱易之碰上。
对方似乎因为背了处分,见到他除了表情难看点,并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
不过那张嘴貌似是阻止不了了,还没到寝室呢就有同学过来找他说钱易之一直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
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大家压根不信钱易之说的,还是对这样的行为感到悲哀,毕竟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干。
准时入睡的陈岁安总是能在闹钟响起之前先睁眼,和以往不同,这次他难得听见洗漱台传来流水声,有人比他起的还要早。
“早。”沈玉堂刚洗完脸,头发是睡醒后还没打理过的自然蓬松,看上去有些凌乱但又说不上难看,听见门开的动静侧头打了声招呼。
陈岁安懒懒应声,看着他准备扎头发的样子也拿起了漱口杯。
不同于沈玉堂,陈岁安利落的寸头发型简直跟沈玉堂形成鲜明对比,他看着镜子中的对方,有些好奇留那么长的头发难道不会觉得麻烦吗?
不过仔细一想,人家喜欢就行了,麻不麻烦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一起去打卡?”陈岁安穿好鞋子问正重新系鞋带的某人。
之前两人有时候也会因为起得早,出宿舍时正好碰上便一块儿去打卡。
沈玉堂点点头,环顾一周依旧睡得死沉的宿友,颇不习惯地叫着与以往不同的名字喊大家起床。
昨天晚上陈岁安正式宣布自己不再担任打鸣公鸡的职务,要求以后宿舍内都自行听学校的铃声起床。
大家无不哀嚎,可在这之后这项任务又很快落在沈玉堂身上,只因他在上个寝室也是如此,甚至比陈岁安还要靠谱。
“真的是惯的他们。”陈岁安摇摇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没办法拒绝嘛,毕竟你们宿舍上学期就有因为全都睡过头集体迟到的事件。”沈玉堂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费费口舌,又不是什么难事。
“嗯,不过现在你搬过来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毕竟起的比我还早,还都准时。”
“习惯了,其实也没早多少,最多早个五六分钟吧。”
“那也算早,还有就是。”陈岁安看向他,嘴角带笑,“现在不是‘你们’宿舍,是‘我们’宿舍了。”
——
升上二年级之后的课程更换了许多,但随之被更换的老师却很少。
好比现在讲台上这位,明明不是班主任,一周需要见面的次数却比班主任还要多。
徐建国,一位从一年级起就担任他们色彩、素描,到现在又包揽速写以及书法的老师,跟他们动漫班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深厚。
这节课的速写是临摹植物花卉。
老样子,到班后他先是在大屏幕上把今天需要用的范画调出来,然后拿粉笔在黑板上做一遍示范,提醒学生们该注意的地方。
紧接着便按学生的喜好放了歌在教室里四处走动,偶尔碰上有问题的指导一两句。
“注意树叶的穿插,”冷不防的提醒从身后响起,要不是早就习惯恐怕真会被他吓一跳,“大胆去画就是,怕什么。”
陈岁安握着笔,点点头的瞬间瞥见旁边人的画本,不由发出感叹。
沈玉堂的速写线条流畅清晰,层次、用笔轻重把控到位,细节的处理更是十分漂亮。
用陈岁安自己的话讲,就是扑面而来的舒适感,真不愧班里同学唤他一声“沈老师”。
速写课对于不大喜欢画画的同学来说算得上煎熬,没一会儿教室就开始出现叽叽喳喳的聊天声。
这种情况一般只要别太过分徐建国是不怎么管的。
陈岁安画的久了觉得有些没劲,望着窗外的风景就开始发呆。
空调呼呼地吹着,可以看到冒出的冷气不断在前排同学的脑袋上盘旋。
身旁的沈玉堂专注于自己的画作,下笔时笔尖摩挲纸张发出的声响莫名使人心静。
上午只有两节速写课,不像一年级时要画一整个上午的色彩或素描。
陈岁安在三四节课的时候就借着电视台拍摄的名义,请了假去给大热天顶着太阳在操场上军训的新生拍照,正好走动走动活动坐了两节课的身子。
校园电视台是上学期班主任推荐他去的,一开始只是觉得刚好有空闲时间就没拒绝。
后来待久了发现还挺有意思的,就干脆留下来帮忙了。
电视台的工作大概就是负责学校里的拍摄任务,有重大活动的时候扛着相机到处在校园里奔波,是一项非常费体力的活儿。
因为电视台的老师会负责教视屏剪辑的软件,所以与之相关的专业课都可以请假去电视台学习。
当然最让陈岁安欣喜的还是在台内能够自由使用手机这点。
烈日当空,他举着相机穿梭于一群军绿色之间,时而站近时而走远,即使能跑到树荫下躲着,也很快被汗水打湿衣服。
抬手一抹脸,满手的汗,跟淋了雨似的。
新生军训会比高年级先提早半个小时开饭,陈岁安坐在树下,检查完拍摄好的照片后,等大家都涌向食堂才回去电视台喝水休息。
沈玉堂提着奶茶过来找他时,他正坐在工位上看手机摸鱼。
“月姐让我带给你的辛苦费。”指参加征文比赛的事。
“谢了。”陈岁安伸手接过,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后感觉整个人都好了不少。
夏天就是要喝点冰的才爽嘛。
习惯性就往沈玉堂那边递去:“喝吗?”
递完才想起来这人貌似有点洁癖,在对方拒绝前连忙收回手,“抱歉抱歉,忘了你有洁癖,一会儿请你喝饮料吧。”
沈玉堂愣了下,点点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刚导进去的照片上。
“要看吗?”陈岁安脚点地,带着椅子往旁边挪,空出位置给他,“看吧,看完吃饭去。”
“嗯。”沈玉堂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握着鼠标,真就认真看了起来。
其实大概的内容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一群学生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练习走齐步、正步。
按以往的流程明天估计就要开始学军体拳了。
陈岁安逛一上午早看腻了,靠在椅子上喝奶茶,时不时看两眼时间,也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早上大屏幕都没有放出来。
老实讲如果一会儿过去食堂大屏幕上还是一片漆黑的话,他并不是很想去开这个盲盒,毕竟食堂的饭菜有时候好吃,有时候令人骂街。
整个电视台安静的过分,他干脆闲扯个话题:“说起来我们那时候军训还挺倒霉的。”
“嗯?”沈玉堂偏头看他。
“不是吗?”他把手机放到桌上,一脸惋惜,“好不容易熬过一周的训练,结果结营仪式当天下雨了,几天学得全白费。”
而且当时是刚到操场集合完天就开始下雨,简直不给面子。
老师赶着一群人回教室,没过一会儿又叫他们全体到体育馆集合,淋雨不说,他们的教室还位于五楼,跑上跑下实在是有些不愉快。
“没办法,天不如人愿。”沈玉堂笑笑,直起身往门外走去,“吃饭去吧。”
今天的菜单总算是放出来了,陈岁安仔细看完,觉得勉强能吃,至少还有一道木耳焖鸡肉是自己爱吃的。
这个点在食堂吃饭的人依旧很多,两人打完饭捡到个靠角落的位置坐着。
刚吃没多久,也不知道怎么,明明周边已经空出来许多位置,一对情侣却还是要选择坐在他们对面。
如果只是老老实实地吃饭,那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见女生夹起一块鸡肉笑眯眯地递到男生的嘴边,待人吃进嘴里又在他脸上亲一口。
场面一时间就有些尴尬。
陈岁安低着头扒饭,内心叫苦连天,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和沈玉堂面对面坐着才对。
沈玉堂心里跟他一个想法,平常吃饭不紧不慢的一个人速度突然就加快了不少,甚至险些噎到。
“我真是服了,你说谈恋爱就谈嘛,但是拜托在公共场合注意点行吗?至少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啊。”一出食堂陈岁安就有点憋不住,“周围又不是没位置了。”
“之前听别人说过,没想过真的会碰上。”沈玉堂的语气也颇有些无奈。
“去哪啊?”陈岁安见他直直往宿舍的方向走,紧急拽了把人的手将他往小卖部带,“都说请你喝饮料了,刚看你吃饭吃得那么着急,不得喝点什么缓缓。”
沈玉堂有点惊讶,原来他注意到了,“没办法,那种场面我可不想久待。”
两人买完饮料回到宿舍,发现除了开着的空调外,竟没有一个人。
“估计是跑其他寝室玩去了。”陈岁安猜也猜得到,他把饭卡丢在桌上,脱了鞋就往床上躺,一副吃完就睡的样子。
沈玉堂在柜子里翻出备用画本,拿着铅笔便爬上床画画去了。
然而安静没几分钟,门就被外头的人迅速推开又猛的关上,“砰”的一声,发出巨大声响,震得床都跟着晃。
陈岁安忍着想骂人的心抬头去看是哪个孙子敢这么砸门,就撞见蔡知远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撞见鬼似的。
手里还捧着碗泡面,推测应该是刚去接水回来。
“怎么了这是?”陈岁安过去帮他把手里的泡面拿到桌上,怕这小子一会儿没注意撒地上还得费劲去收拾。
“我寻思一楼饮水机没水了,就跑楼上去泡面嘛,然后刚才下楼的时候……”
蔡知远卡在这个关键位置,视线在同样望着他的沈玉堂身上停留,迟迟开不了口,似乎是在斟酌接下来的事情说出来合不合适。
“和我有关吗?”沈玉堂疑惑道。
“不不不,和你没什么关系。”蔡知远生怕他误会,赶紧否认。
“那你盯着他干嘛?发生啥了赶紧说啊。”陈岁安催他。
“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