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引 第7章 第 7 章

深海夜明珠照亮整个殿堂，晶莹的水波在宫壁上流转，映出一片流光溢彩

敖光站在沧溟殿的中央，身姿挺拔，气质出尘。

【赤珠吞吐海天秋，银鬃翻卷雪浪浮。

禹篆沉碑鳞甲冷，鲛纱织就冠玉流。

龙爪擒魂啸冷月，神链镇风锁蜃楼。

逆鳞暗藏太古秘，潮声刻入定星眸。】

原本稚嫩的银白龙角在顶端随金色流光蔓延出分叉，变得锋锐而威严。这是龙族成年的标识。

龙鳞甲胄在水光的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每一寸都透着高贵与神秘。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却又带着一丝少年特有的张狂。

深海中虾兵蟹将秩序井然，四海各族进奉贺礼。龙宫的穹顶上，巨大的水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同梦幻般的灯笼，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温暖而神秘的氛围中。四周的珊瑚礁在水流的轻抚下微微摇曳，仿佛在为敖光的成年礼奏响无声的乐章。

敖光站在这一切的中心，宛如天生的王者。

他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在这王座之旁能有另一个人身影，会不会因龙族漫长生命的而盘旋的孤寂，能得到神明的原谅。

应曦施了隐身术，她看到远处那个已经值得被更多人仰望的少年，她已经不能用当初的目光来看他。

敖光似乎感到远处一株珊瑚的波纹荡漾。

是她来了，抿嘴轻笑。

入夜。

珊瑚林浮起万千星砂，敖光银发尾梢在潮水在中轻晃。

他抬手接住飘落的珠贝雪，指腹有意擦过应曦身前的袖口。

“归墟裂隙每日子时会漏出半刻星光。"

敖光将玉樽推至案几边缘，酒液在珊瑚案面成四海疆域的舆图轮廓 。

“恰好够在璇玑殿穹顶摹一幅星轨。”

他早在古书中读到过，归墟裂口的星轨，是当年应龙神陨落下的本命星图，他掌布四海海底星辰，年少时无数个重复的夜晚，他都在一遍一遍刻画他想象中应龙的模样。

珊瑚林漾开万千流萤，敖光银甲上的暗鳞纹在鲛珠灯下泛着暗光。

“应曦。”

敖光第一次称呼出他已在心中描摹了万千遍的名字。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守护金鳞，是东海王族的使命，复生应龙，也是我的宿命。”

父王和师傅对我教导严明，寒暑易节，鲸落物生，为龙族安宁，我不敢有一丝懈怠，年幼时我所有不曾与他人倾诉的心事，都会去冰崖，对着你的神魂壁画自说一通，你是龙族创世的先躯，万民称颂的神明，是我向往成为的人。”

“我曾经告诉自己，不可僭越，不能渎神，不敢爱你。”

“可是如今我想奢求更多，我不想再做当你再一次身赴危机时在历史尘埃中仰望你的人，我想同你一起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不只是前辈！不只是师尊！不止是姐姐！还可以是——”

敖光只感觉此时的胸前的金鳞与他的心一般灼如烙铁，逼得他不得不用用寒冰诀镇住心跳，以免在这等关键时刻做出更加失控的举止。

可是现在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甚至说他的心跳都已经停滞了。

敖光的尾音被碾碎在应曦唇间。

少年发尾处的银白和银蓝的灵光与穹顶的星轨融合，身后冰崖突然炸开万千道裂痕——那些镌刻着涿鹿战役的岩画正在剥落，周围珊瑚林四处的金鳞碎片无声缠绕汇聚。

应曦的龙角幽蓝中折射出碎星般的光晕，抵着他突突跳动的颈边动脉，舌尖卷走他未尽的誓言："还可以是妻子。"

“这就是我的答案。”

应曦再一次将唇覆了上去。

敖光喉结滚动时牵动脖颈龙鳞若隐若现。周围汇聚的珊瑚粉末簌簌落在金鳞浮动的胸膛——那枚曾护佑斩魔的金鳞此刻正泛起血色波纹，如同他压抑千年终将决堤的妄念。

寒冰诀凝成的霜花在应曦指尖攀援而上，却在触及少年喉间化作氤氲雾气。

敖光背脊绷紧如拉满的龙骨弓，那些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被女子带着咸涩的唇齿尽数封缄。

珊瑚林中游弋的银鱼群突然转向，鳞片折射出千万道颤动的流光。

流光转向应曦胸口汇聚，泛处灿金光芒，上古盟约的符文在两人相贴的肌肤间流转。

敖光指节发白地攥住她腰间鲛绡——那正是用他在退鳞时织就送给她的拜师礼，此刻正在应曦掌中寸寸皱起涟漪。

当敖光的舌尖尝到龙血特有的铁锈味时，四周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