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引 第6章 第 6 章

珊瑚林吞没千年沧溟虚影，夜明珠光晕染透鲛绡帐。

冰崖旁的冰玉台，当年应曦指尖残留的月光，已在龙宫穹顶凝成两百轮虚月。

敖光的龙爪第三次凝错他早已在应曦第一次示范时就学会的水龙诀印，海潮在冰崖下撞出轰鸣。应曦的身形倏然贴上来，手指扣住他指尖。“这里要压三寸龙脉。”

敖光后辈僵直，几乎陷进她浮着金光的胸口。即使这些年时常与她有肢体接触，他还

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反应。他忽然翻转手腕，带着她的手一起按在岩画银龙逆鳞处。

“姐姐当年，可否也这般教过别人？”

敖光倾身时发尾扫过应曦腕间，当年清瘦的肩膀已然能将她笼在玉台莲座的阴影里。他眼尾鎏金纹路漫至耳后，龙角新生的分叉处坠着细小的夜明珠髓，随呼吸明灭如星潮。

“姐姐教人修炼…”

成年龙族低沉的喉音震得灵气漩涡微滞，他握着应曦的指尖在逆鳞处打转，“都这般要贴到心口么？”

应曦突然惊觉百年前尚需仰视自己的少年，如今垂首时龙角已能触到她发间冰晶。敖光身上浮动着他自己特制的龙涎香，混着水龙诀的凛冽灵气，竟激得她原本胸前金鳞丢失的心口泛起未有的灼热。

他眉间映月时，恰似玉山倾雪原。

当年隐在青涩轮廓下的龙族骨相彻底舒展，龙角淬着深海玄铁冷光，垂落的银发间游动着星子般的光泽。行走时玄色王袍漾开的波纹，惊散廊下百年不眠的夜光珊瑚。

“你又装不会来骗我？”

她曲指弹在敖光的龙角分叉处，这是成年银龙的象征珊瑚窗外游过的烛阴兽发出悠长呜咽，她整座龙宫的珠光汇聚在敖光眉心。

“我记得之前同和你说过，某种意义上，你算是我第一个徒弟。”

应曦望着那点与自己逆鳞同频跳动的金芒，第一次在修炼中后撤半步，却被龙尾缠住了将要化作虚影的脚踝。

“姐姐躲什么？"敖光上前一步，双手搂住她的腰，暗红竖瞳映出应曦发间歪斜的玉簪，靠近她敏感的左耳“不是说…要看着我成为四海最强？”

百年修行，敖光的修为早已不是她神力未复的真身所能抵挡，罔她好歹比敖光虚活了千年，却应付不来这种风流阵仗。

“你如今倒是越发放肆，对师尊也敢不敬了，放在当年，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应曦身体一僵，尽量保持声音镇定，开始摆起了师尊的谱。忽略心中流淌过的一抹异样情愫，如今镇压东海旁的混沌归墟才是她复生后的第一要务，而不是沉溺儿女情长。

敖光凝视着她如画的侧颜，应曦突然感到周围的海水随他的情绪变化凝结成向下的涡旋，他——好像有些失落。

“姐姐，待不久后金鳞的双魂血契术成，恢复神力后...您会立即离开东海吧。”

应曦指尖幻化出细碎的月光剑影，劈开凝结成冰晶的海水。”

“龙族寿数漫长，百年不过潮起潮落间。"她虚指轻点，凝结的海水化作残破的星图，海藻随涡流缠绕上敖光未束的银月白发。

“但有些因果，需尽快了断。混沌归墟就是当年我斩出的因果。"冰刃折射出她眼底翻涌的金色龙息，将敖光眉心灼得发烫。

“敖光。” 应曦的声音缥缈而温柔，凝结的漩涡轻柔的磨蹭他已成型的龙角。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三日后，是你的生辰，也是金鳞魂契施展之时，那时你再问我，我会告诉我的答案。”

或许是最原始的贪妄，将未尽的答案吞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