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铃响,他不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只是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的心竟真向着蓝家这个男人。
“不,准是被谁下了咒。”江澄努力回想,“那日在木石镇与鬼王交战,定是被他影响了,因此清心铃才会响。否则,我怎么会深陷其中?”
越是这么想,江澄便越是感到轻松。他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仿佛这个想法有真凭实据。哪怕脑海里闪过一丝蓝曦臣的踪影,他都立刻否定:他绝对不喜欢蓝曦臣!
揣着这个想法,江澄一连几天都神清气爽,对姑苏蓝氏的敌意也少了些许——尽管他还是很讨厌蓝曦臣。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谈会。
这次的谈会在云深不知处火急火燎地展开,还特地说明江澄必须来。一听到这个消息,江澄原以为是蓝曦臣,直接回拒了他。但听到是兀山白氏,他想起什么,即刻前往姑苏。
……
云深不知处内。
白乔在室内来回踱步,时而望望室外有无江澄的身影。
蓝曦臣道:“白宗主,切莫担忧,江宗主很快就来了。”
白乔锤锤手:“蓝宗主,江宗主做事雷厉风行,不太像是会迟到的人啊。为何今天如此缓慢?”
话音刚落,一道紫光闪过,江澄如疾风一般袭来,边走边说道:“对不住各位,江某来晚了。”
他环顾一圈,看到了一件很眼熟的白色家袍。再定睛一看,眼前这位宗主穿着和白衔烛一样的衣服,面色却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想必,他应该就是兀山白氏的宗主白乔。
待江澄坐下,蓝曦臣款款道来:“此次谈会主要是为了兀山白氏。白宗主之女白青璃及弟子白衔烛于墨清山失踪。在失踪前,白公子与白姑娘曾与江宗主有过交集。如今江宗主平安归来,而他们两人却不见踪影。倘若江宗主知道他们的下落,请务必告知。”
听完,江澄“哈”的一声笑出来,道:“白宗主,您是怀疑我对他们俩做了什么吗?您可知那天发生了什么?”
白乔道:“不知。但众人皆知江宗主性情凌厉,争强好胜,难免会做出极端的事来。倘若是江宗主那天在山上遇到他们,与他们切磋一番却败下阵来,不服气杀了他们呢?”
江澄哈哈大笑,道:“白宗主,你可真是张口就来。我江某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做过如此卑鄙下贱之事。倘若只是切磋技艺便要杀人灭口,这心眼未必也太小了些。难不成,白宗主亦是这般心眼,才看谁都如你一样?”
白乔噎口,道:“你!……”
江澄突然释怀道:“啊,也难怪白衔烛拼了命地想杀我了。宗主就是这般心眼,他自己还能好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蓝曦臣道:“江宗主,此话当真?”
江澄道:“难道还能有假?白宗主,你可知我为何去墨清山?前一晚,金凌被刺伤,我前去寻找刺伤他的凶手。没想到被白衔烛摆了一道。”
“正当他要杀我时,令爱突然闯入,阻止了他。可白衔烛并无悔改之意,反而置我于死地,连同令爱一起打伤了。后来我被蓝宗主所救,这才得以平安归来。”
他看向金凌,金凌附和道:“对,舅舅说得没错。”
蓝曦臣也点头:“嗯,当时是我救了他。”
而白乔不可置信:“这不可能!阿烛不会做这样的事!”
江澄摊开手,道:“白宗主,来龙去脉我已如实告知。你要再怀疑是我,那江某也无话可说,先行告退了。”
话音未落,一位宗主的声音响起:“江宗主说得不对吧?那日你上山找凶手,可当时夜猎的弟子回来说是鬼将军伤了金宗主。既然如此,江宗主为何不直接擒拿鬼将军归案,还要特地上山呢?这其中必有蹊跷。”
其他人陷入沉思,似乎有些道理。
侍在蓝忘机身旁的魏无羡忍俊不禁:“都说几百遍了,温宁再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有人若伤害金凌,是想要与四大家族为敌吗?一直以来温宁都跟在他们身后,怎敢上前驱散前来夜猎的弟子?你的脑子这么不好使,趁早捐了吧。”
另一位宗主反驳道:“此言差矣!鬼将军难免会有失控的时候,怎么不能是刚好失控了,再刺伤金宗主呢!”众人纷纷表示有道理,矛头又转向了温宁这边。
见状,江澄道:“金凌,你来说说。”
被推上风口浪尖的金凌一时成了众人的焦点。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就站着,跟大家大眼瞪小眼。
直到场面一度尴尬,僵到极点,他才道:“其实我觉得不是温宁。因为最后我听到了铁链声,好像是他把我送回去的。我想应该不是他。”
说完,那位宗主又反驳道:“你个小辈懂什么?这是声东击西!看起来是救你,实际上做的是表面功夫。他一会刺伤你,接着再把你救回去,行苦肉计。待其他人怀疑起来,就说有人假扮,陷害。这样就怀疑不到自己身上了!”
魏无羡大笑道:“哈哈哈哈!这位宗主,我怎么觉得你在挑拨离间呢?字里行间都是温宁,怕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治他的罪,除掉他吧?”
那位宗主像是被揭穿,眼神躲闪,面色慌张起来,但还是嘴硬道:“哼,鬼将军一天不除,就会闹得我们人心惶惶。他就是个祸害!大家可别忘了之前他因失控杀了金子轩!谁又能保证这次不是针对金宗主来的呢?”
听到这,江澄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众人看向江澄与金凌,当年的事历历在目,提起这个,大家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魏无羡与蓝忘机。一时间众说纷纭。
谈会的走向从白衔烛失踪一步步到魏无羡炼制鬼将军,似乎这是个永远都绕不开的话题。
在窃窃私语了一小会后,有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局面:“诸位,我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今日的重点不应该是白公子与白姑娘的去向吗?为何又绕到了鬼将军身上?”
大家抬眼一看,竟是蓝思追。
蓝思追道:“鬼将军打伤金凌之事,我认为有蹊跷。”
“第一,纵使他真的失控,魏前辈第一时间也会感应到,前来营救我们。”
“第二,倘若他只是为了刺伤金凌,那已经达到目标了,送他回金麟台只会引火上身。他为何要做如此愚昧之事?”
“第三,你利用鬼将军,千万百计地挑拨我们与魏前辈的关系,恐怕不是寻人这么简单吧?”
那位宗主见事情败露,气急败坏道:“切!你们姑苏蓝氏自诩高洁,我以为多雅正呢。没想到区区一个魏无羡就让你们自乱阵脚,我看也不过如此!”
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嘴张不开,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努力地张口,可连咬破嘴唇都发不出声。
是禁言术。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嘴里掩过一丝笑意,打趣道:“哎呀这位宗主,话说太多可是会被反噬的。以后啊,不该说的话少说,不然也不是禁言这么简单了。”
他怒目圆睁,愤怒地瞪着魏无羡。因说不了话,只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大伙见状,也都收起了嘴脸,默默地听着,生怕下一个禁言的就是自己。
见大家安静下来,蓝曦臣示意蓝思追继续说下去。
他道:“方才这位宗主说的假扮。我认为,确实有人假扮了鬼将军。只是假扮的鬼将军是刺伤金凌的凶手;真正的鬼将军,是将金凌送回去之人。”
话音刚落,魏无羡鼓掌道:“说得好!”
蓝曦臣也明白了什么,道:“这么说,那个假扮的温宁其实是白公子。为了引江宗主上山特地出此下策,接着再杀害他,来个瓮中捉鳖。”
江澄附和道:“好一个逆贼!”
白乔仍然固执己见,道:“不,不是这样的。阿烛他不可能做出如此错事,此事定有蹊跷!江澄,你掳走我兀山白氏子弟,还编如此谎话来哄我,实在是十恶不赦!”
魏无羡则道:“喂,我该说你蠢还是疯啊?你一不相信江澄,二不相信大哥,三不相信思追,就只相信白衔烛。要说你被他蒙蔽了,还是说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
白乔欲言又止。
忽然,一道女声从室外传来:“爹!”
白乔往外望去,一位青衣女子手持白鹭轻涧扇踏门而入,衣上的仙鹤花纹格外显眼。江澄一眼就认出了她,白青璃。
白乔喜出望外,快步走到她跟前,仔细地查看她身上有无伤势。确实她安好无损后,一把拥住她,道:“阿璃!你回来了就好,没事就好……”
白青璃也热泪盈眶:“爹……”
父女俩久别重逢,一见面话都顾不上说。半晌,白乔才注意到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问道:“阿璃,这些天你都去哪了?还有,怎么只有你回来了,阿烛呢?”
提到他,白青璃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气愤道:“别提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不仅计划谋害江宗主,还将我打伤!”
白乔愕然,道:“什么!”
白青璃道:“那天,白衔烛将江宗主关在禁室,想要杀害他。被发现后和我大打出手。原以为他实力在我之下,不曾想我轻敌了,被他钻了空子。”
“原以为江宗主会死在他手中,没想到一道白光闪过,我便昏倒了。醒来后,是一位女子救了我。这些时日我都在找他,可一直没有下落。我想,他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
说完,她望向江澄:“江宗主安然无恙,真是万幸。”
江澄回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听完白青璃的讲述,白乔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他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白衔烛,竟会颠覆他的认知。再想到一开始为白衔烛开脱,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深鞠一躬,道:“抱歉江宗主,此前是我出言不逊。”
江澄道:“无妨,事情解决了就好。”
白乔再向其他人道:“诸位,给大家添麻烦了。”
话音刚落,他带着白青璃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失踪已久的兀山白氏回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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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风波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