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 第51章 第 51 章

菲利克斯从喻橡的生活中消失了，钟离砚也从喻橡的生活中消失了，喻橡真的有种孑然一身的感觉。

不过，孑然一身很好，他们本来就不是同类。

至于同类。

喻橡有问过楼屿，他能不能见见楼屿的女儿，无奈楼屿自己都身不由己，很难见到女儿，于是，喻橡决定问问湛36。

没有任务的时候猎导官和异生者是分开生活的，喻橡心血来潮，今日一定要见到湛36，于是他去了异生者生活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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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生者生活的区域很小，甚至有一部分是在地下。

还记得一年前去异生者训练场看新一批异生者时，有猎导官学生嫌弃异生者训练场的环境不够好，不愿多待。

异生者生活的地方，始终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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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橡见到湛36时，湛36待在唯一一处有绿化的地方。

一小片草地，几棵树木，一座花坛，坐在长椅一端闭目养神的湛36。

“你倒是会忙里偷闲。”喻橡边说边走上前，坐在了长椅的另外一端，“异生者们在比赛，赢了的有奖品，你怎么不参加？你不会是知道我要来找你吧？”

湛36睁开眼睛，没有看喻橡，目视前方的草地：“这两日安全区有点不对劲。不出意外，能爆炸成花花草草的怪物，要来了。”

喻橡微微上扬的嘴角随即垂落：“要爆发了？会很惨烈？”

“对。”

“你可以将此事上报，然后你就可以成为大功臣。”

“没用的，预防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想尝试吗？”

“你不会是设了一个局，想让我上报此事，结果无事发生，然后就能陷害我了吧？”

“我不需要设这种简单的局来陷害你，你本就被怀疑，你也知道自己被怀疑，并且不仅仅是因为傅司提的原因。你成为猎导官后第一次去安全区外面执行任务，报名的共有五名猎导官，你设计让有一人没去，企图转移视线，可是，你依然被重点怀疑。换异生者、屡次执行危险任务、和傅司提一起执行任务，还有钟离砚等等，全是因为怀疑而试探。”

喻橡微微皱眉，张嘴又闭嘴，犹疑了一下才说道：“我相信你是穿越回来的。”

“你的疯狂，跟这个世界有关。”湛36继续按自己的节奏慢慢述说，“后来的你会有一些改变，但你始终是你。”

湛36饱含深情地看了一眼喻橡，然后，像讲故事一般将那些喻橡想知道的事娓娓道来。

“我们一起一步步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发现了跟自己有关的秘密，发现了应龙守护的出入口，发现了通道，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类世界。”

“但光发现这些，我们就用了二十年。想要改变世界，就要有足够抗衡的能力。可是，如果按照原来的节奏继续发展，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于是，你和我还有楼屿的女儿楼辰一起想方设法悄悄去到人类的世界，并在那边待了十年。只有我们三人能去，因为其他人是纯粹的外星人，难以在人类世界隐藏并生活。对了，通道的漏洞还是你发现的，你想出办法让我们可以悄悄地过去。”

“人类世界十年，这边的世界……当我们再次回来，认识的人已经全部死去，留下的只有计划。我们要继续这个计划，与人类开战。”

“我们为什么要与人类开战？”听着湛36的话，喻橡有太多疑问，本不想打断对方，都忍了下来，可是听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我三人最终选择了站在外星人这边？明明是外星人来侵略地球啊！我们又是怎么发现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秘密？还有，就算我们三人是……真的能平安无事地待十年？居然没有被人类发现？”

“过程非常复杂，无法长话短说。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无法理解。就像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你，你无法理解。”相比起逐渐激动的喻橡，湛36始终有种出世的平静，“未来在变化，我告诉你的未来不一定是你的未来。再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将未来的事一一告诉你。”

“什么意思？”喻橡眼神一凛，“你要离开？”

“对。”湛36颔首，“我的时间有限。事情也无法一股脑全部说出来，我尽量把目前为止你能接受的都告诉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无法接受？”喻橡面有愠色，“明明以前有那么多的时间你不说！拖到现在你跟我说你的时间有限？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不是我替你做决定，是未来的你做的决定。”湛36的眼神变得柔和，“你知道自己偶尔会像停滞一下，前后的记忆接不上这点吧？这就是未来的你在尝试穿越回来。不过这种穿越比较特别，说是未来的你，其实也不完全是未来的你，也是过去的你。因为每次的改动，会多出一个平行宇宙。”

“另一个世界的我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这个世界只有我自己。”喻橡忿忿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不要觉得你了解另外一个世界的我，就了解这个世界的我，你不过是把另外一个世界的感情加在了我的身上。”

“因为主体你想要创造一个新的平行世界，所以才产生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开端就是主体你尝试穿越过来的那一刻。”湛36道，“主体你的目的是想要过平凡的生活。”

“怎么可能？”喻橡冷笑一声，“先不说我不会想要平凡的生活，一个异类怎么能过平凡的生活？这个世界能让我过平凡的生活？外星人和人类不是要爆发战争吗？”

“战争爆发的时间跟我们有关。只要我们不去探索、研究、计划、推进，以普通人的身份待在这个世界，可以平凡地过完一生。现在的你不想要一个平凡的人生，但接近永生的你，千千万万次尝试后失败的你会想要。”

“永生？千千万万次尝试？”

“我们所看到的外星人只是表面，是他们想要我们看到的。真正的外星人更接近虚空境，难以描述，甚至无法用眼睛看见。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是高维生物。而他们的目的，在人类看来，是毁灭地球，可是在他们看来，并不是毁灭，更接近人类所理解的‘升华’。”

“你是想说，祂们是神？”

“他们不是神，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我们所谓的神。只是维度不同，所以理解不同。就像人类使用自动投食机给普通动物喂食，普通动物会感觉天降祥瑞。曾经的人类也会作法祭天，祈求下雨或者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当然，他们和这些又有本质的不同，是我以人类能理解的方式讲述出来而已。”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外星人的走狗？你字字句句都在偏袒外星人，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感。”

“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感受，因为我无法跳出人类的思维。但后来我明白再微不足道的事物，对于它本身来说都有意义。”

“不要说些空泛无用的东西！我不想听你的感慨和领悟，和我没关系！”

“宇宙需要能量，地球被选择成为下一个能量。于是外星人用了地球发展的方式让地球成为能量。而在人类的认知里，成为能量就是毁灭。”湛36见喻橡的脸色越来越差，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在人类出现的这段时间里，人类从某种程度上掌控了地球，所以关键点在于人类。”

湛36：“地球上的生物大部分以繁殖为基础延续，外星人也采用了繁殖这点。创造一个假的外星人敌人，再给予人类外星能量，让人类高速发展，并制造出生活在地球上的大批外星人敌人。接着双方爆发大规模毁灭性的战争，继而引发极其严重的自然灾害，几乎让人类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此时再以无数行星撞击地球，人类根本无力招架，只能接受毁灭。”

“那外星人就是屠夫！算什么升华？”喻橡咬牙切齿，“少用高维生物和低维生物来粉饰遮掩，本质还是屠杀生命！”

“或许羊吃草是羊在屠杀草。宇宙浩瀚，地球就是那一棵小草。”湛36微微蹙眉，“其实这个比喻并不恰当。我不是居高临下，但维度不同，有些东西真的难以理解。对于外星人来说，更像是将一颗种子种进土壤里，地球就是那颗种子。”

“维度不同，难以理解，你又是如何理解的？”喻橡盯着湛36，眼里泛起寒光，“成为刽子手，所以理解了吗？”

“地球成为能量，需要一个核心，核心是楼辰，或许她能真正理解，她甚至已经……融合。就像地球孕育了山川湖海、花鸟鱼虫、人类等等。”湛36也用双目看着喻橡，“而我们……我们无法与她交流，我们有点像……守卫。也是因为一知半解，所以我们不断穿越，不断创造新的平行世界，只为改变地球的结局。可是，千千万万次，都失败。不过，也是这千千万万次的失败，让我们逐渐理解，这就是我们以我们自己的方式在理解。”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你们放弃了，只想要一个平淡普通的生活？”喻橡蓦然平静。

“我们是想要一个平淡普通的生活，但我们没有放弃。”

“我是我，跟你认识的喻橡不一样。你觉得这样就能说服我？改变我？”

“你就是喻橡，不论什么样子都是喻橡，你也是由主体喻橡诞生的。主体你没有把所有的记忆带来，就是不想让你陷入痛苦，想尽可能让你平淡普通地生活。这一次，我们没有计算、计划、预测等等，我们，凭着感觉，顺其自然。”

“那你为什么带着所有记忆？”

“必须要有引导和变数，否则未来难以改变。”

“你们还是在尝试改变最后的结局吧？并不是真心想让我过得平淡普通。毕竟如果我平平淡淡地过一生，那核心的守卫就没有了。”

“不，最后的结局不会因为这点而改变。我们尝试过自杀、杀死彼此、杀死楼辰、毁灭地球上的外星人世界……都没有用，因为这只是我们所处维度的死亡而已。”湛36眸光流转，“你我的一生都过得十分痛苦，我们还会继续痛苦，我们只希望这个世界的你不要那么痛苦。”

“因为你爱我，所以想成全这个世界的我？”喻橡摇了摇头，“可你爱的根本不是我，是那个和你经历一切的他。”

“我已经竭尽全力，接下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请你感受每一刻。”

“不要装深沉！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闻到花香了吗？”湛36扭头看向远处的花坛，眼神很温柔。

“什么？”喻橡疑惑不解，“不要扯开话题，我……”

通讯器的紧急通知打断了喻橡的话。

消息一：虚空境有强烈的异动。

消息二：爆炸怪物再次突然出现在安全区各处，包括核心域，数量是上一次的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