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释放 第18章 （17）道歉

“小路干得好。”

“嗯？”路坎渁站在唐越面前本来都准备挨批了，结果突然被夸了一句，路坎渁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路坎渁困惑的神情太明显，唐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我们警察破案就是这样，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跟电视剧里一样，一下子就能找到关键线索，这个案子一路走过来你也有感觉嘛，就是一个不断发现试错推翻又重新发现的过程，不放过小细节是好的，能说出来是好的，当警察就是不能老想着万一，我们怕的，就是这个万一，这个线索是你发现的，也是你推翻的，所以小路，表现不错。”

“而且。”唐越话头一转：“这个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已经让技术科那边帮忙查视频的源头了，这个视频确实扰乱了我们警方的视线，我们现在应该查查，这事情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发布这个视频的人和飞车抢劫的人会是一伙的吗？”路坎渁问说。

唐越点头回答说：“不排除这个可能，可能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视频造假才抢走硬盘的。”

“那这伙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不一定。”唐越说：“不过这么大费周章，他们肯定是想掩盖些什么，赵振强这件事情，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联系一下谦儿，让他把刘荣华那边盯紧一点。”

“好。”路坎渁想了想又问说：“那沈宝凝和于凯那边还查吗？”如果赵振强死因背后有大事的话，那沈宝凝和于凯这种普通人，是不是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啧。”唐越不满的瞪了路坎渁一眼：“刚说的又忘了，都说了不要放过万一了。”

“哦，好的。”路坎渁被唐越明显带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了一句，羞愧老实的低下头，唐越看他这老实巴交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小路啊，我知道你心眼好，可怜沈宝凝一家，可是吧，你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有些东西总是看得比别人多的，有同情心是好事，但是总不可能因为嫌疑人可怜就不抓吧？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找到足够多的证据，尽可能还原事情的真相，等上了法庭是非对错都会有结果，你要相信法律，更要相信人间公理。”

唐越的一番话鼓舞了路坎渁，没错，自己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冤不冤枉，无不无辜，真相会给一个交代的！

路坎渁眼神发光，充满希望的看着唐越，嗯，唐越对他这副打了鸡血一样的状态很满意：“所以等下你和朵朵去医院一趟吧，雨下得有点大，记得带伞。”

“哦，好。”

路坎渁从唐越办公室出来之后，除了去盯着刘荣华的皇甫谦，张柯和虞朵朵全在外面等着，看见人出来了，张柯端着茶杯笑眯眯的说：“我就说嘛，肯定没事的，老唐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虞朵朵也问路坎渁说：“怎么样？放心了吧？都跟你说了没事的，你还不相信我。”虞朵朵现在都还记得路坎渁在等唐队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愁云惨淡的，整张脸都弥漫着绝望，手都凉了，不论虞朵朵跟他说了说少遍没事都没用。

路坎渁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恢复了以前阳光灿烂的样子。

“不过唐队这边算是事情了了。”虞朵朵提醒说：“夏离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夏离现在还在会客室里等着，路坎渁本来是想等唐越对他的处罚下来之后再跟夏离道歉的，这样告诉夏离自己因为这件事被处罚了，也算对她有个交代，可是现在——路坎渁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了。

“也是。”张柯喝了一口茶：“这个姑娘真的还挺配合的，叫过来就过来，让帮忙提供证据就提供证据，问什么答什么，也不瞎打听，态度端正脾气好，虽然出了错，但是还是值得肯定的。”

路坎渁也这么觉得，但是还是有些纠结，想了半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还是主动开口问张柯说：“张队，我要是跟她承认错误给她道歉，是不是对咱们警察的形象不太好？”原本路坎渁想自己被处罚了对夏离也有个交代，可是现在看唐队的态度，这事是翻篇了，那领导都翻篇了，自己凑过去把错认下来是不是不太好看？会不会打领导的脸？

张柯上下打量了路坎渁一眼，很不满的皱眉说：“你这个小同志思想很有问题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路坎渁慌了一下：“对不起张队，我不道歉了我会好好想措辞的............”

“做错了事情，道歉不是应该的嘛，你怎么会有丢脸这种想法？”

“啊？”

路坎渁沉默了一秒，犹豫了一下，问说：“我们公｜职人员不是应该注意自身形象和对外影响吗？”

“我们不需要这种死要面子、不知悔改的形象！这年轻人一天天想什么呢？现在的小娃儿都这样吗？”给张柯方言都气出来了，转过头不想看他，说完心里过不去，转过头又问了一句：“你听谁跟你说的？”

“就电视上不都..........嗯..........行吧。”路坎渁也知道自己站不住脚，越说越心虚，到后面直接就没声了，沉默的站在那里，红着脸低着头也不敢看人脸色，满屋子都回荡着尴尬。

虞朵朵坐在工位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一边感慨一边摇头：“好家伙，比我看偶像剧后劲还大。”至少她不会真觉得某一天会真的有个霸总会从天而降拯救自己，她好像也不需要拯救。

“别被那些垃圾电视剧荼毒了。”张柯气得茶都不喝了：“不敢正视自己的错误，知错不改，不敢求得当事人的原谅，那才是对我们公｜职人员的抹黑！记住了吗？”

路坎渁重重的点头，郑重的回答说：“记住了！”

“行了，去吧。”张柯摆摆手：“别让人家姑娘久等了。”

“好。”路坎渁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张柯看着路坎渁走了，一边嘀嘀咕咕：“就好好的小娃儿，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你也是！”这份说教最后还是殃及到了无辜的虞朵朵身上：“少看些那种东西，一个个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虞朵朵装没听到，生活需要调味剂，她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快乐的。

到了会客室，夏离果然还坐在那里，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路坎渁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笑着走过去说：“夏小姐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了。”

夏离站起来看着他说：“怎么样？你没事吧？”

夏离反过来的关心把路坎渁搞得一懵，更加不好意思了，一下子气势就怂了一截，万分愧疚的说：“对不起夏小姐，是我的工作失误导致你被误会了，我们现在已经查清了，你的视频是被二剪上传的时候动了手脚，你的原视频并没有问题。”

“查清楚了就好。”夏离还是一贯的好说话，听到是个乌龙也没有为难路坎渁更没有生气，反而是担心的问了一句：“那那个视频，是不是给你们警方造成了困扰啊？”

“是有一点，但是现在弄清楚了，也算是排除了错误选项了。”

“那这个线索是不是就没用了？”夏离有些歉疚的说：“不好意思啊，我没帮上什么忙还添乱了。”

“夏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夏离这个样子让路坎渁觉得更是自己的错了，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让夏离这个样子的，路坎渁赶快安慰她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还是有用的，所以你不用这么愧疚。”路坎渁想着，自己这么说，夏离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是因为飞车抢劫吗？”夏离看着路坎渁，稍微想了一下问说：“难道抢劫的那个人是凶手？”

“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定，但是这确实是个线索，所以夏小姐你不用这么愧疚，而且这件事情我们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路坎渁无比真诚的说。

“这样啊，那就好。”夏离稍稍宽心了点，接着问路坎渁说：“你们警方不是查封了夜色酒吧吗？下一步是不是就应该调查刘荣华了？”

“这个...........”路坎渁为难的说：“不好意思啊夏小姐，这个因为涉及到案件，所以不能跟你透露。”赵振强这个案子是杀人命案，在最终定案之前，所有的调查细节都是保密的，是绝对不能向外透露的。

“哦，理解。”夏离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说：“那如果刘荣华能定罪的话，是定什么罪呢？偷窥？还是侵犯个人**？”

“啊？”刘荣华如果罪名成立不是应该定故意杀人加毁坏尸体吗？

夏离看着路坎渁迷茫的神情，自己也懵了一下：“你们不是在调查夜色酒吧私自发布监控照片的事情吗？”

“哦！”路坎渁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转过弯来之后更愧疚了，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来得及着手调查这个案件，而且并没有人来报案，说是因为这件事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再加上界限暧昧，所以就算是调查起来，最后的结果可能也不是那么尽如人意，路坎渁都不知道要不要跟她明说。

夏离也是聪明，看到路坎渁这个样子，就能明白大概是什么意思了，夏离也没问下去，失望的神情在脸上一晃而过，说：“小路警官，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吧？”

“没有了。”路坎渁回答说：“今天谢谢你的配合了。”

“那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告辞。”夏离神情落寞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想要离开，路坎渁跟上去说：“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夏离笑着拒绝说：“案子还没破，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小路警官你先去忙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哦，好。”路坎渁以为她是生气了，也没再坚持，可是等他从会客厅出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听起来下的还挺大，莫名的想到——夏离带伞了吗？

于是路坎渁冲到办公室拿了自己的伞就冲了出去，果然在警察局门口遇上了正在躲雨的夏离，路坎渁还特意朝门口看了一眼，警察局门口放着的公共伞已经没有了，路坎渁走过去把手里的伞递给她说：“夏小姐，你要是急着回去就先用我的伞吧。”

夏离也没有假客气，笑了一下接过伞说：“谢谢，我明天就拿来还给你。”

“不客气，不用着急。”路坎渁笑笑说：“什么时候有空再说。”

夏离回了他一个笑容，撑着伞道了别就走进了雨幕中，刚下了几级台阶，路坎渁突然站在屋檐下喊住了她：“夏小姐！”

夏离回头半侧着身看向他：“怎么了？”

两个人一个站在上方的屋檐下，一个人撑着路坎渁那把大直男的黑伞站在下方的台阶上，中间隔着一层水幕，彼此看着都不是特别真实，但也恰好是因为这场雨，让他们周围空无一人，天地广阔将两人包裹其中，安静的听着彼此说话。

“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情。”路坎渁叫住夏离纯属脑子一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刚才那一下，路坎渁看见夏离走在雨里，没由来的，他居然看出了一丝落寞，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他必须说些什么，所以，他喊住了夏离。

路坎渁么头没尾的一句话，夏离居然奇迹般的听懂了他问的是什么，于是回答说：“因为这对我很重要。”

“可是那些照片里没有你啊？”路坎渁不解。

“以后呢？”夏离反问她说：“你能保证以后那个账号上会出现什么吗？”

路坎渁沉默了。

夏离看他不说话了，继续问他说：“小路警官，你真觉得这样没关系吗？”

说完，夏离也没等路坎渁回答，撑着伞转身走了，路坎渁站在屋檐下，看着夏离的身影一步步慢慢消失在了雨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