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童妍这下可不敢露面了,半路居然杀出一个荆绍轩!杀千刀的小纨绔,居然敢坏她好事。
她心里多少有数了,荆绍轩为何出现在那儿。
原计划是让国公英雄救美赶走壮汉,让二人吸了迷香,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做一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也就罢了,可现在……
那个蠢货把事情闹大了该如何收场!原本是暗地里相互威胁的事,这下可好了,人尽皆知,给有心人知道了,岂不是变成唆摆六殿下跟国公爷的关系么?
阮童妍心里一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急忙离开了。
“表小姐,你惹上大麻烦了。”
“国公爷你也是。”
裴谦不动声色地收紧了臂弯,唇角勾起了一丝温和的弧度:“我是男人,顶多是风流韵事,六殿下也是我的熟识,于我而言,解决你这个麻烦就像是喝喝茶浇浇花,不痛不痒罢了。”
“所以你想?”荆楚歌微微挑眉。
“不如就让六殿下把你让给我……如此一来,你我琴瑟和鸣,流言不攻自破,往后余生一劳永逸。”
“……”
荆楚歌无法直视国公爷脸上的大义凛然,忽的她肋骨下一阵刺骨的抽痛,咬紧牙关才没溢出声。
“你受伤了?上次的伤?”
裴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表情中细微的变化,下意识一般,紧张地将手探至腰侧。
荆楚歌敏感的位置被碰到,不由得身体一激。
“你这个人!好说歹说还是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不准摸了!”荆楚歌握住对方的爪子,瞪圆了眼睛盯着他。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副表情可爱得不行,至少楚国公的芳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俘获了。
裴谦虽担心着她的身体,却也不再强求:“走吧走吧,一会儿人多了就走不了了。”
他派人送来玄狐大氅,温暖和檀木香一下就裹住荆楚歌。
云沧海站在高处,身后披着墨黑的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飞舞,只见他亮出腰牌,厉声呵道:“官家查案,闲人勿近。”
“看什么看,看荆将军家的笑话么?人高马大的公子哥冲撞国公,有几个脑袋?”云沧海手下的侍卫驱散了赶来的家丁打手,“荆绍轩吃醉了酒,还搁这儿撒起泼来!来人,遣他回去!”
荆绍轩还想反抗两句,却猝不及防地被云沧海手底下的侍卫塞了满口烂泥,荆绍轩这才呜呜咽咽地发不出声。
荆楚歌在暖轿里数着琉璃珠帘的响动,突然马车一沉,有人上来了。
握紧手里的刀,荆楚歌拂起裙角蓄势待发。
“姑娘,我是奉国公之命来给您看病的。”年轻医女提着药箱,对她颇为恭敬地行礼。
荆楚歌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国公爷这么细心。看着眼前体贴入微的女医,她心中情不自禁柔软了片刻,这是一种十分奇怪且难以言喻的滋味。
是伤口被妥贴处理的心安,还是对裴谦此番行径的心动呢……
荆府祠堂的铜兽炉炸开火星时,荆乔松的茶盏正砸在荆楚歌额角。血线蜿蜒过她的睫毛,在地上积成小小的红洼。
“逆女!”荆乔松的乌木杖砸碎青石阶,瞧着这外甥女身上披着的玄狐大氅,一看就不是俗物,心中算是坐实了荆楚歌私会外男的罪名,“荆家的脸快要给你丢尽了!”
“舅舅,明明是大房的不懂事,与我何干?”
荆楚歌心想,这还没开始就颠倒黑白了,真是可恶。
荆乔松怒喝:“跪下!”
荆楚歌被身后的家丁摁住,强行面对着祠堂里的荆家牌位跪下。
“你不做,旁人如何拿捏了把柄。”
“外面都已经传开了,六殿下,楚国公,都在争你这个红颜祸水!多大的脸啊!”
荆夫人手持锦帕默默哽咽,添油加火道:“早知你是这般祸水,当初就不该让你……”
身后的荆绍轩满身酒气,姿态狼狈,但依旧想煽风点火:“哪能呢,妹妹今日可是替我们荆家挣了天大的脸面。”
他笑着踩住荆楚歌浸湿的裙裾,“楚国公还有六殿下身边的幕僚,可都拜倒在妹妹的石榴裙下呢。”
荆绍轩突然扑过来揪她发髻:“装什么贞洁烈女!那裴谦的手都摸到你……”
啪——
荆楚歌反手抽出的刀擦过荆绍轩耳际,将他的玉冠钉在祖宗牌位前。
她望着簌簌落下的香灰轻笑:“含血喷人,若不是因为你这个无用的酒囊饭袋,怎会闹成这个样子。”
“反了天了!你和六殿下的婚约算是完了,赶紧还了纳妾文书,送到城外静修去,别出门丢人现眼了!”荆乔松怒火中烧,手中的拐杖杵得脚下的青石板砖都要碎成几瓣,扬手就要抽到荆楚歌的背上,“你……像你这样不安分的,往后还有哪家不长眼的娶你回去!”
“我愿意娶!我愿意娶阿姐,求父亲母亲成全。”荆凌筠突然掀帘而入,替荆楚歌挡下了这一杖。
荆夫人被儿子的惊了片刻,她讷讷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逆子!逆子!”荆乔松气得心脏疼,血气翻涌,让他几乎要昏厥,“听听,你的好儿子说的什么!还嫌事不够乱吗?往日里没有分寸也就算了,光天化日之下,在祖宗祠堂里说这么轻浮不要脸的话!”
“是这小蹄子灌的**汤,惟言……你是知道这孩子的啊,从小品性纯良端正。”荆夫人泪眼婆娑,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冤情。
荆乔松懒得纠缠,挥袖离去。
“可算了吧,妹妹本事通天,比秦楼楚馆的头牌还胜过几分,把咱们惟文弟弟也勾得丢了魂。”荆绍轩见叔叔都走了,也懒得演下去,直接翻了个白眼,心中的不痛快瞬间就找了突破口,“我可是亲眼见过……妹妹身上佩着惟言的贴身玉佩,绝不可有假。”
“放肆,这儿有你说话的份?”荆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到荆绍轩的脸上。
“婶婶心虚什么?你的金宝贝金疙瘩自己不争气,反过来怪我们?”荆绍轩捂着半张脸,毫不在意地蹭掉了唇角的血。
“母亲……”荆凌筠弱弱地出声。
望着自己儿子不争气的脸,荆夫人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下来了:“不争气的东西,你给我闭嘴!”
“都是你的无用!是你害我在你父亲面前无地自容。你从小到大都没让我省过心,你开蒙,我特意请了你外祖父从前的学生,可你学下了什么?老先生几乎每个月都要向你父亲诉说你的不是,和其他旁支的孩子比起来,你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到了去宗族学堂的时候,你摸猫逗狗,学业和同龄人比又落下了一大截。除开你的身份,你一无所长。”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如此平庸,多年来的怨气积攒下来,今日终于给了她爆发的机会,“我怎会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只怪我只生了你一个!不然你烂在泥里我都不会管。”
她知道真相,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秉性纯良,她就是恨——为什么自己的儿子长大到这大,还分不清对错,看着别人挖的坑,他便眼睁睁去跳。
那是失望到极致的恨铁不成钢。
她吩咐下人将挣扎的荆凌筠拖了下去:“少爷神志不清,送去乡下的庄子里养病,不准出来半步,若是看守有失,你们都不用活了。”
“阿姐!阿姐!母亲……”荆凌筠撕心裂肺地喊着,喊着喊着却被一旁的下人塞了嘴。
收拾完自己的儿子,荆夫人转身,她收敛了悲戚的深情,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根本都不存在的泪:“若是因为你一人,弄得全家上下不安宁,那将你留着就是天大的罪过,就算是出去当了贵妾,也是辱没我们荆家的名声……我会送你去清修,以后你与荆家,再无瓜葛。”
荆夫人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威胁到自己儿子的,都应该被铲除。
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本该就死在冬日荷塘里,哪知这么命大,活到了今天。兜兜转转,生出这些事来。
此子断不可留。
荆楚歌被锁进了柴房,蹲在角落里,看乌黑的蜘蛛网,半张,大大咧咧地撑在墙角。
半扇墙被熏得黢黑,窗口糊了翠色的纱窗,是主子房间里退下的旧纱,颜色陈旧,千疮百孔,勉强布置了这里。
冷风从窗口钻进来,风如利刀,割得她皮肤生疼,手背红了一片,笔尖也是红彤彤的。
呵出去白色的雾气缭绕,片刻消失得烟消云散,见不到任何残留的痕迹。
时不时还有耗子从脚边上跑过,荆楚歌见怪不怪,硬是跑到脚边上就一脚踢开。
她坚信能适应环境之恶劣,才能有决心顽强地生活。
她躺在冰凉的地上,觉得不太舒服,又收拾了一摞摞柴火,在墙角里铺着,躺在上面眼睛一闭,感觉天都快塌了。
不到一两个时辰,光亮透着破了几个大洞的纸窗照了进来。
天已经亮了,她扯了扯身上的那一条柔软华贵的大氅又心疼又感动。
要不是这大氅,自己这早就冻死了……她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锤子砸了,一阵阵眩晕铺天盖地袭来。
更要命的是,她嗓子痛得要命,眼睛所见均是重影,昏昏沉沉,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睡眼惺忪的她无所事事地爬了起来,叩响门扉,大声道:“有人么?”
这一声喊得她脑瓜子持续嗡嗡作响,像是一只干瘪枯燥的手伸进她的脑子里,打着转儿地摸索。
门外传来一声娇俏尖锐的细声:“表小姐安生些!”
荆楚歌扒着门,惨兮兮喊道:“我要喝水吃饭!”
门陡然被踢开,门里走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老妈子,脸上的褶子皮堆在一起,像一只干瘪瘪的橘子,她指着荆楚歌的脑门儿骂道:“别真把自己当成了金枝玉叶的主子了!能给你送两餐饭都已经是老爷格外开恩了,还搁这儿瞎叫唤!再叫唤就堵了你的嘴。”
老妈子身后还站着两位壮实的家丁,荆楚歌只好噤若寒蝉。
“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哼,还吃饭,不饿死你就算是夫人老爷大发善心!”老妈子两手叉腰,站得中气十足,她脸上擦着厚厚的粉,脸上表情幅度稍大一些,脸上的脂粉好似刚粉过的老房子,窸窸窣窣落着灰。
老妈子得意忘形地笑着,如今她也是得到了小姐们的提拔,在府里头也算是熬上了头。
她不动声色地从袖口里搜出一样东西,匆匆拾藏在一堆纵横交错的柴火堆里。
“哟,荆楚歌,怎么到这儿来了。”
荆楚歌眯眼,望着门里逆光的地方缓步走进一个娇俏的身影,定睛一看,又是老熟人。
荆甘棠光彩照人,梳着乌光水滑丫髻上,嵌蝶形珠钗。
她穿着素净不张扬,只是浅浅擦了香粉,口脂也是极素的颜色。
“你呀,就是个丧门星,走到哪儿哪儿就要倒霉。我娘以前说以前还不信,如今看来,和你有牵扯的都不得好死。”荆甘棠嗤笑道,“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你待的。”
荆楚歌有些疲惫,但是感觉荆甘棠好似说得确实有道理,便也懒得反驳:“怎的,这个时候都要来落井下石?”
荆甘棠疾步走去,恶狠狠的抬起荆楚歌的下巴:“怎么会,只是单独来寻你的笑话,我可想不到什么落井下石的好手段,等我想到了——你可能就没办法囫囵个儿地站在这里了。我是来找东西的,我一只七宝金丝璎珞步摇不见了,那可是浮光阁新进的稀罕货,我听杨妈妈说,在你这儿瞧见过。”
荆楚歌暗暗咬牙,总有一天她要把浮光阁也给收了。
荆甘棠在柴房里踱步,走了两圈觉得这地儿着实狭小,空气中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冷清清的,多站一秒都令人难受不已。
浮光阁的金银玉器数不胜数,都是为郢都贵女准备的豪奢之物,世家大族、皇室家族爱佩戴的稀奇玩意儿都是出自那浮光阁,一钗难求是出了名的。
荆楚歌张嘴,嗓子有些沙哑:“我刚被押到这儿不过几个时辰。”
“那又如何!我步摇不见了!这儿就你一个人,我要是搜出来了,你难逃其咎。”荆甘棠招了招手,一旁的家丁架住荆楚歌。
“我不曾见过什么七宝金丝璎珞步摇。”荆楚歌本身就没什么力气了,眼皮儿每动一下,就感觉眼下一阵火辣逐渐蔓延。
“你勾引堂兄弟,和外男私会,你真是不讲廉耻!下贱!”荆甘棠似乎也想不出更加恶毒的词汇,她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荆楚歌的脸,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这样不讲礼仪廉耻的事你都敢做得人尽皆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快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
不出所料,果真搜到了那一只金贵的步摇。
“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妈子昂首挺胸厉声呵斥,站在荆楚歌面前腰板也挺得老直,“老爷军法治府,最容不得偷鸡摸狗的事!荆楚歌你好大的胆子!”
她十指纤纤,涂着凤凰花色的锦橙蔻丹,那尖锐的指甲一下子就划开了荆楚歌的下巴,她面带微笑,语气嚣张跋扈又寒凉:“好你个荆楚歌,果真是做尽龌龊事,这下可没什么人能救你。”
呸,说得像以前有什么人会来救她似的。
“这儿站着的都是你的人,要打要杀,还不是听你的意思,还拿舅舅的话来堵人的嘴,有什么必要么?”
她瞥见地上躺着一件大氅,光是远远瞧着也是用料不俗,她点了点下巴,授意老妈子将那件大氅取过来。
老妈子脸上立马绽开谄媚的笑容,两三步并作一步,朝着荆楚歌龇牙咧嘴,一副小人得势的模样。她一手掀起荆楚歌,双手拽过那大氅,退回原地,朝荆甘棠毕恭毕敬捧上:“小姐,您过目。”
“就你,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是从哪儿偷来的吧!”荆甘棠随意翻弄着,毫不留情地面刺,她向来娇纵惯了,看不得从前卑贱如泥的东西有一天要跟她平起平坐,“还是说,你和什么人睡过了给你的好处,八成也是觉得你令人拿不出手罢,让你好闭嘴。”
“怎么,你也想要?”荆楚歌饶有兴致地吹了吹手背上根本都不存在的灰,反而激起昏暗破小的柴房积年的灰,她脑子昏沉,像是一锅煮开的浆糊,“你也去睡一个,你是荆府的大小姐,怎么睡都比我值钱。”
“呸,果然是下贱胚子!”荆甘棠颇为嫌弃地将紫氅一扔,抛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你就等着吧,别以为你马上要嫁出去了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她最是厌恶荆楚歌这副淡淡的死样,既没有教养,又半死不活,她怒从心中起,咄咄逼人,“偷了我的东西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才是荆府的主子,你只是一个外头来的贱婢!”
手掌落下的脆响惊得在场所有的人忍不住皱眉。
这一巴掌可不轻啊,荆楚歌之觉得脑瓜子有点嗡嗡作响,随即脸上一烫,疼痛感席卷而来,口腔里也带着浓烈的腥甜味。
荆甘棠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僵了僵身子。
一丝血缓缓从荆楚歌的唇角滑落,她全身都乱糟糟的,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此刻沉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看起来温柔而又森然。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阿娘,大雪,冲下悬崖的马车。
冲天的火光几乎吞噬了一切,男女老少声嘶力竭的呼唤……
记不起来了,荆楚歌脑子里乱得更厉害了。
“娘死了,你才能活……”
“娘来了,娘终于能见到你了……”
荆楚歌冷汗冒个不停,身子一软倒下了,她失去了知觉,倒在涂满陈年老泥垢的地板上。
“今日种种,如入炼狱。”
书信上的那一行字,如沁了血,在荆楚歌的脑子里反复回响。
“你们可看见什么了!她偷了我的东西,八成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不想爹爹责罚,这才装病倒了。”荆甘棠冷哼一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烂泥似的荆楚歌。
昏死过去的荆楚歌没动弹,她也确实动弹不了。
老妈子见荆楚歌不似演的,心中忐忑难平,害怕真惹出了麻烦,她小声问道:“可要给表小姐找个郎中?”
荆甘棠柳眉一竖,骄横道:“都说是装病,找什么郎中,多此一举!”
她抬脚就往门外走,临出了门,紧锁的眉头骤然一松:“这家伙,死了便死了,天生是个短命的,没那条好命去好人家享清福。”
荆甘棠语气释然又刻毒,兴许是受到她母亲的影响,她从小就讨厌这个泥巴腿子都没洗干净的妹妹。
就是她母亲这样的人带坏了门风,辱坏门楣让她在一众贵女面前抬不起头。
荆甘棠心中发狠,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放过她。亲娘死了,荆楚歌不仅还活着,还被秦王瞧上了。
那一日在东塘,自己的亲娘莫名其妙地死在湖里,爹爹也不让再提这件事。那一日的东塘聚了不少人,那权势滔天的秦王殿下,不偏不倚地相中了这小贱人。
门外人影交叠,探头探脑。
柴房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里,荆楚歌蜷缩着,明明浑身发烫,却又冷得不行,俨然身体陷入冷热不分的困境。
荆楚歌手心抵着脸庞,那滚烫的温度有点扎手,饶是铁打的,她这会儿也站不起来。
吱呀。
倏尔,门被打开。
荆楚歌赶紧装晕,继续闭紧双眼,耳朵极其灵敏地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便有一人走动她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荆楚歌感觉自己的脸被牢牢盯着,那种细丝游走的目光让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如坐针毡。
“不错,生得水灵儿。”老鸨扯了扯毛茸茸的披肩:“老身得仔细检查检查,莫不是哪儿有残缺?怎的舍得卖这好的女孩儿。”
老妈子手掌一拍,假惺惺地迎合道:“这是大户人家当女儿养的婢子,自然是比市场上卖的那些正经的多,你带回去好好检查就是。”
花枝招展的老鸨涂满红口脂的嘴唇弯了又弯,看着地上的女子欣喜不已:“一分价钱一分货嘛,卖得这么便宜……才五两银子,买一头驴都得六两,我这也心慌慌的。”
老妈子语重心长解释道“这婢子勾引主君,夫人说断不可留,这才打发了我去请买家,你也瞧到了,咱们家大口阔,也不争这几个钱,算是解决一档子麻烦事。”
老鸨讶然,笑得更开心了,露出满口黄牙:“那算是来对地方了,贵人们就是喜欢这一口儿,主动献媚讨好的骚/劲儿,最是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