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行 第14章 幽处引暗香

柳时熙愣了愣，随即看着褚无涯开口“倒没什么不方便，我随你去吧。”柳夫人见状便朝柳时熙开口“熙儿，那你便随褚大人走一趟吧。”

柳时熙点了点头，便走向褚无涯“走吧，褚大人”。

褚无涯点点头，跟随在柳时熙身后，便一道往大门上去；柳时熙侧身面向褚无涯，“褚大人今日是骑马来的吗？”褚无涯点了点头“嗯。”

“不如请大人先行片刻，我随后就到”柳时熙说罢便让身边的杏花去让门房那头套了车来，杏花点头便跑了去。

“无碍”褚无涯做势要等着，柳时熙便不”再提。

“小姐，车套好了。”片刻后杏花坐在马车上朝柳时熙一边挥手一边跳下车。

柳时熙又看了看褚无涯，“褚大人，好了。”

二人便往门下马车那儿走去，褚无涯伸手想扶着柳时熙上马车，杏花将木梯拿来摆好，柳时熙便笑着朝褚无涯道谢“不用劳烦褚大人，这木梯方便得很。多谢了。”

褚无涯将手往身后背去，待柳时熙上车坐好，便接过小厮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引着柳时熙往槐花巷去。

半柱香便到了槐花巷，褚无涯轻扣了扣马车“柳娘子，到了。”

柳时熙拨开车帘，往外瞧了瞧，马车正停在巷口，“怎么不是府衙？”柳时熙疑惑的看向褚无涯。

杏花忙跳下马车，让马夫将木梯放好，便伸手将柳时熙扶着下了马车。

柳时熙站在巷子口，又左右看了看“这是哪里？”

褚无涯略顿了顿“这是我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我将那人暗扣在这儿，方便问话。”

柳时熙看着褚无涯，思索着眨了眨眼睛，褚无涯见她颇有些不愿，又接着说“我想这样私下问话，于姑娘清誉无损。”

柳时熙听着笑了笑，后背的阳光讲好将她一半笑脸照亮起来，若是远瞧着这两人，倒像是在说笑一般。

“清誉么？我想褚大人多虑了，我不过昨日才回来，再过上两日，满青都的人都知道我从土匪窝里逃了出来，哪里还有清誉？”柳时熙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般，笑的又是轻快却又是无奈，一时褚无涯竟不知如何开口，看着柳时熙的眼神里藏着柔软和心疼，接着沉声开口“都怪我，若我能早些找到你……”还未说完，柳时熙摆摆手，“与褚大人无关，不必自责。”

说完便朝褚无涯伸手“褚大人前面请。”

褚无涯堵着的话还未出口，见柳时熙也不愿继续说下去，只好抬脚往里面带路。

待二人进了槐花享，斜对面全丰楼上的坐客，静静的瞧着，观止询问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三爷，刚刚那是～”

谢照端着茶杯放在唇边，眼睛瞟了那巷口一眼“你看错了。”

观止仔细瞧了瞧谢照的面色，看着不愿再说，自己也不再开口，只专心喝茶。

大概半柱香，谢照的目光一眼便瞧见带着丫鬟出来的柳时熙，今日第一次见她换上女装，一条月白！的绉纱裙，外间着了一件天水碧的开襟长褂，谢照的眼睛笑了笑，待人走出巷口，才瞧见后面还跟了个人，看见柳时熙同那人道别上了马车，才堪堪收回眼神。

“三爷，王家老太爷请你去府上，可要去？”观止适时开口。

谢照一手撑着脑袋，笑的毫不经意“去吧，只愿王老太爷能知道些什么，不然我们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

在回柳府的路上，杏花的目光有意无意一直瞧着柳时熙，行到半路，柳时熙实在忍不住“杏花，你在瞧什么？”

杏花好奇的问道“小姐，那个褚大人他……”，柳时熙冷冷的瞧了杏花一眼“褚大人爱民如子，是好官。”

杏花瑟缩了缩肩膀，吐了吐舌头，小声嗫嚅“我瞧着褚大人的眼睛跟长在小姐身上了一样。”

柳时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这才几日，就不怕自己了，难不成是自己的眼神还不够么？。“杏花儿，这些话就不要再同别人说了，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凭空给我和褚大人添些麻烦么？你说呢？”

杏花听完点了点头，嘴里直说“小姐放心，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接着又双眼放光的靠近柳时熙“不过小姐，褚大人他就是喜欢你吧。”

柳时熙听完直想伸手打她，杏花立即弹开一边捂着嘴不再做声。

到了门口还未下车，便听见有人在叫“柳妹，柳妹。是你么？”

柳时熙伸手拨开帘子的顿了顿，不过一瞬，便拨开帘子出来“墨公子？”

墨染站在马车旁，原想伸手牵着，柳时熙只做没看见，墨染便悻悻缩回了手。

待站定，柳时熙才瞧着眼前的墨染，脸色眉间皆是愁色，“墨公子秋闱结束了么？”

墨染满眼深情不加掩饰，瞧的柳时熙身上不自在“结束了。柳妹～我不知道你遭受了这么多”。

柳时熙摇了摇头“墨公子今日过来有什么事么？”边说边往院子里走，墨染亦步亦趋的跟在柳时熙身后，惹的杏花一眼又一眼的瞧墨染。

待行至正厅，柳时熙请墨染坐下“杏花，去沏茶。”

待杏花下去沏茶，柳时熙在墨染对面的椅子坐下，墨染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柳时熙，一时有许多话好似不大能说出口似的“柳妹～”

柳时熙坐定理了理宽袖“墨公子这次考的如何？”

“尚可”

柳时熙客气的笑了笑“那一定没有问题了。今日可是有什么事么？”

墨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柳时熙见他迟迟不开口，便开口说道“有话直说便可。”

墨染一脸痛苦，满眼祈求的看向柳时熙“柳妹，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母亲她……”说罢，一手握拳往旁边的方几上捶去，一声响将端着方盘上来奉茶的杏花下了一跳，杏花立即看了看柳时熙，瞧脸色已有些冷淡了，便小心将茶放好，幽幽的退到柳时熙身后。

柳时熙悠悠的端起茶杯，饮了口茶，嗓子终于舒服些，说了一上午的话了，见他左右就是不开口，早已有些不耐烦了“墨公子，若是不大重要的事，后面有空再说吧，瞧这时辰，快用午膳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墨伯母着急。”说着便起身准备送客。

墨染也蹭的站起身来，满脸受伤的看着柳时熙，终归无法说出口来，便逃一样的离了柳府。

李嬷嬷悄声从门外过来“走了？”

将柳时熙吓了一跳，忙捂着胸口拍了拍“李嬷嬷，你怎的没有声音。”

李嬷嬷往门外看了看“夫人知道染哥儿过来，让我来瞧瞧，怎的就走了？夫人还说留着用饭呢。”

“说完话自然就走了，嬷嬷，我去看看母亲。”

李嬷嬷见她不愿多说，几人便一道往后院柳夫人院子里去。

进了内室，只见柳夫人懒懒的靠在软靠上，瞧见柳时熙进来，立即笑着招手“熙儿～”

柳时熙笑着往母亲身边偎去，“母亲，”又看着李嬷嬷问“嬷嬷，母亲的药可喝了？”

李嬷嬷笑着点点头“喝了喝了，小姐不用操心。”柳时熙点了点头，便靠在母亲身上，伸手将旁边几子上的茶杯抓来就喝，柳夫人瞧着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儿，宠溺的笑了“渴了就好好喝，这样歪着一会儿倒在我身上。”

柳时熙喝完将那杯子放下，嗳～了一声“说了一上午的话，又渴又饿，母亲，什么时候用饭啊？”。

柳夫人伸手朝柳时熙屁股一拍“真是饿急了”，说完笑着看向李嬷嬷“嬷嬷，快些备饭吧，有人饿鬼投胎来的～”

众人皆笑起来，柳时熙也笑起来“李嬷嬷，快些去吧，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说完屁股又重重挨了一掌“真是没个样子。”柳夫人嗔怪的看了柳时熙一眼。

随后便试探的问道“今天染儿过来同你说什么了？”

柳时熙看了看母亲“他什么也没说”

柳夫人疑惑的看着女儿“什么也没说么？”

柳时熙点点头，不过大概也猜到了，想了想便试探的同母亲说“母亲，若是墨世兄～墨家同别人家定了亲～母亲可会怪他们？”

柳夫人听完心中唏嘘一阵，叹了口气，便微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只希望我的熙儿能喜乐安康，只要你是愿意的事情，母亲也愿意。”

柳时熙笑着一把抱住柳夫人“母亲，母亲。”

柳夫人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背“快松开，勒死我了。”

柳时熙笑着退开，颇为认真的说“母亲，我不在乎那些，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你看我遭遇这样的事也能全身而退，我自然是有福之人，所以母亲不必担忧。”柳夫人听见柳时熙的开解，也笑着点了点头，只是一点让她无法不忧愁，便一边伸手温柔抚了抚女儿耳边的头发一边说“如今你从山匪手中平安归来，母亲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可，可就怕外面到时传些流言出来，你往后可怎么过。”

柳时熙看了一眼柳夫人，收敛了些笑意，低着头，沉声坚定“母亲，女儿不怕流言，自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也从未想过嫁了人便能高枕无忧一辈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况且守着父亲留下的铺子码头，就算一辈子孤身一人，难不成还过不好么？别提有多自在了。”说完扬起脸朝柳夫人灿烂一笑，柳夫人愣怔一会儿，也笑着放下心来:就怕流言伤人，如今看女儿心性如此坚韧，倒是自己多虑了。

这厢母女二人刚说完，李嬷嬷便叫道“小姐，夫人，可以用饭了。”

饭摆在外间，母女二人便起身前去用饭。

***

如此安心悠闲过了几日，门房上便传有拜贴。杏花去拿回来，柳时熙接过仔细瞧了瞧，精致非常，外面围了一圈金线，用柔软上等的绸布扭成好看的布条子，绑着一朵风干的凤凰花，柳时熙缓缓拆开，细细看了看。

杏花在旁边有些好奇“小姐，是谁送的帖子？”

柳时熙将帖子又仔细收好，放在一旁，看着杏花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你这小丫头真是……”

杏花索性往她跟前走近一步“小姐？”

柳时熙拿起书继续看起来，杏花见柳时熙不再理她，有些气馁，在旁边重重叹了口气，柳时熙错开书悄悄的看了她一眼“是王家小姐的帖子～人家要定亲了，请我去观礼。”

杏花听见柳时熙开口说话，脸色立即转晴“王家小姐同谁定亲？哪家公子哥如此大运啊。”

柳时熙无奈的看了杏花一眼，“大概是墨公子吧。”

杏花一听立即瞪大杏眼“什么？墨公子前些日子才来找了小姐你，怎么突然要同王家小姐定亲了？”

柳时熙将书放下“杏花，你这咋呼的性子得改一改了。”

杏花一听立即压低声音“我瞧着墨公子也喜欢小姐的呀。”

柳时熙一听，立即坐起身来，严肃的看着杏花“杏花，上回我同你说的话全然忘记了么？若你再这般沉不住气，便不要来我身边了。”

杏花见柳时熙真动了气，心里暗暗扇了扇自己的嘴，又有些懊恼，“小姐，我错了，我改，往后我一定注意。”

柳时熙叹了口气“你若想知道，私下里悄悄的问也无妨，今日是在家中，你便如此大而哗之，若出了门去，你仍是如此，怎样得罪了人，惹了货都不知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杏花恹恹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我知道了，小姐。我一定改，一定。”

王家找人算了个日子，说是八月二十八这日好，是以将日子定到二十八这日。

这日柳时熙早早起来梳妆，一应只捡了素净的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