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与谋师解战袍 第81章 难得

“脚崴了？怎么崴的？”步成戈说着，蹲下身子撩开闻酒的衣摆，要脱他的靴子。

闻酒诶了一声要拦步成戈，他没想到步成戈会上手，步成戈见他抗拒，手上停了一下，掌心却依旧搭在闻酒的小腿上，隔着两层布料，闻酒仍是能感知到步成戈掌中传来的触感。

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占便宜总要看时候吧？”闻酒没忍住开了口，步成戈抬起头，忽地松了手，闻酒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刚要把脚收回去，步成戈忽地像狼一样弓起腰身，左手扣住闻酒的腰，右手推闻酒的肩膀，闻酒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在草地上，他刚要骂步成戈，却看到了对方的脸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步成戈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的手还搭在闻酒腰上：“这才叫占便宜。”

闻酒的身体蓦地紧绷起来，可是又很快放松下来，他恨的磨牙，第无数次恼自己没了武功，只能受制于人。

“文将军，你觉得呢？”偏偏那人还十分无辜地看着他，似乎不是要暧昧，而是确实单纯向闻酒演示他确实没有占便宜。

“……”闻酒无语：“你没占便宜，是我说错了。”

“哦——”闻酒见步成戈扬长了语调，可偏偏动也没动，他有些不自在，又道：“我都说了，你怎么还不动？”

步成戈倒真如他所说往后撤了一点儿，不过他没完全撤离，而是在闻酒小腿边上停下，将他穿在脚上的鞋袜脱下来。

皮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中，闻酒感觉自己脊背瞬间一僵，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下意识要收腿，却被步成戈一把抓住。

“你！”

闻酒脸上瞬间染上了绯色，他刚要恼怒，步成戈一手握住他的脚踝，突然向右掰了一下。于是闻酒的骂声转成了一声忍痛的闷哼：“嗯唔……”

好疼。

疼痛和眩晕感相互交杂，闻酒缓了好一会儿，才吸着气撑着草地坐起来。步成戈用手腕轻轻帮他揉脚踝上青紫的淤青。闻酒不适应，推了步成戈一下，自顾自将鞋袜穿好。

他尝试着站起来，倒是比先前好多了，不过走路还略微有些僵硬，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闻酒脸上都要挂不住了，他抢先走在步成戈前面：“我好了……走吧。”

“真没事？”步成戈看着闻酒一瘸一拐的模样，想要伸出手扶他，可手刚停留在空中，还没触碰到闻酒，对方的胳膊已经远离他而去了。

步成戈瞧着闻酒快步走路的模样，只能默默跟了上去。

呼米佐说要看闻酒被烧成人干，这话确实是真的，他们眼前没有任何西蛮军的身影。估计是在等他们被活活烧死。

“胡北望呢？你身边的士兵怎么都不见了？”

步成戈跟闻酒并排而行，甚至悄悄放缓了速度，适应闻酒的步伐。闻酒听他问起，一边认真走路一边道：“我让他们先走，刚才火势太大，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一定会受伤。”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

“我是被受惊的马掀翻下来的。”闻酒道：“所以我才坐在原地。”

“那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一直要坐在那儿？”

“不是啊。”闻酒慢慢道：“没有国君，我的部下也会找来的。”

他说话时不像之前的冷嘲热讽，声音慢悠悠的，更像是小孩子回答问题一样。

步成戈被噎了一下，无话可说。他左右看了看，突然瞧见一棵枯了半面的树上多了一点红，他走过去撩开叶子，发现上面居然结了一个果子，红彤彤地吸引人注意。

闻酒走过去，还没等他开口，步成戈突然转过身，将红果子递给他：“给。”

“？”闻酒下意识接过果子：“这是什么？”

“野果，尝尝。”

闻酒用袖子擦了擦红果子，咬了一口，脆的、还挺甜。他瞧树上只结了一个红果子，直接掰了一半递给步成戈。

“挺甜。”

步成戈也不客气，几口就把果子吃完了，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再找找吧，说不定前面还有呢。”

闻酒将一半果子吃完了，舔了舔嘴角，他有些渴，吃了一半果子根本没有解渴，反而越来越渴。他跟着步成戈四下寻找，他们沿着树林找了一刻钟，竟然再也没有找到结红果子的树。

闻酒看着满片的绿色，突然觉得头晕眼花，腹中一阵剧痛，他捂住肚子，瞧步成戈的背影，他想叫住步成戈，可是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想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步……”闻酒嗓子里只能说出这一个字，随后整个人栽在地上。

“闻酒？”步成戈终于发现了闻酒没有跟上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闻酒，他将闻酒扶起来，看到了闻酒脸色变得青黑，步成戈心中狂跳，大声叫他的名字：“闻酒！闻酒！”

闻酒听到步成戈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我听见了。”

他咳了几下，勉强从地上坐起来，他想撑着步成戈的胳膊站起来，双腿打颤，双眼模糊，他头晕眼花，跌进了步成戈怀里。

“我好像……走不了了。”闻酒呼吸逐渐沉重，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怎么回事？”步成戈看着闻酒满头大汗，脑中飞速划过无数想法，可是他仍然不知道闻酒为何会突然难受起来。

“会不会是刚才吃的野果有毒？”

闻酒摇摇头，声音闷闷的，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不可能，你也吃了，你怎么没事？”

“也是。”步成戈找不到别的缘由，闻酒已经缓过来不少，顺了顺呼吸：“我没事了，继续走吧。”

他要走，手被拉住，步成戈抓住他的手让他停下，随即来到他面前背对着他蹲下去：“上来。”

“可是——”

“你现在这状态，能走多远，上来，我背你走。”

闻酒有些别扭，但是他也得承认步成戈说的有道理，自己突然头晕目眩，要是自己独自往前走，效率太低。他低下头，将自己的身体贴在步成戈的背上，任由他将自己背起来。

步成戈背着闻酒，只觉得身后轻飘飘的，似乎他背着的不是一个大男人。隔着衣服他都能摸到闻酒的骨头。

闻酒一开始还仰起头，可后来实在太累了，最终他还是将脸贴在了步成戈背上，感受着对方脊背肌肉微动的触感，他竟难得有些放松。

背着他的人是步成戈，想到这里他的眼皮一直打架，最终在吹动树林的风声中他闭上了眼睛。

绵长的呼吸传入步成戈的耳中，他不敢乱动，只能轻轻喊闻酒：“闻酒？闻酒？”

闻酒睡的正沉，没有听见步成戈的声音。

步成戈没得到闻酒的回答，心反而安宁了几分，就算他与闻酒没有希望，现在能够得到这样的相处方式就已经很好了。

他怀揣着这样的幸福感与满足感穿过树林，终于到达了一开始他看到的山顶。这里的空气还比较新鲜，步成戈将闻酒放下，闻酒的脸色由青黑色变成了红色，步成戈用手背贴近闻酒的额头，他并没有发烧，可是也没醒。

步成戈叹了口气，又不敢吵醒闻酒，踌躇半晌，只能解下自己身上的轻甲，脱下最外层的衣服披在闻酒身上，他替闻酒掖好衣服，坐在闻酒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日落月升。夜幕逐渐覆上了山头，步成戈早已生了一堆火，闻酒中间醒过一次，嘟囔着自己头晕又睡过去了。

肚子有些空，步成戈摸了摸肚子，这回他也不敢妄自找什么野果子吃了，不过留在山里总该吃点儿什么。

柳暗花明又一村，步成戈正想着吃的，就看到一只野鸡从他面前不远处溜过，动作极快，步成戈差点儿没看到。不过他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步成戈于是蹭地一下站起来，朝着野鸡的方向跑过去，一下子……扑了个空。

野鸡在山中生活久了，反应力自然非比寻常，速度比步成戈想象的快多了。步成戈见自己居然没抓到，大感挫败，他见野鸡往树林深处跑去，想也没想，直接跟着进了树林。

谁曾想，等他进了树林之后，野鸡居然不见了。步成戈干脆蹲在原地，他觉得野鸡绝对跑不出多远，果不其然，野鸡果然又出现了。

步成戈哼哼一声，眉目一凛，当即扑上去，一把抓住了野鸡，任野鸡如何扑腾，步成戈也没有松开手。

步成戈看着野鸡，仿佛瞧见了香喷喷的肉。

就在步成戈抓鸡时，他背后树林中突然飞出一支箭，扎中了步成戈的后背。步成戈瞪大了眼睛，手一松，到手的野鸡扑扇着翅膀从他手中飞出去，后背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感，步成戈踉跄着跪在地上，他扭过头，发现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手上拿着弓箭，挡不住脸上张狂的笑容。

“步成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步成戈看着对方，咬着牙叫对方的名字：“呼米佐！”

他想站起来，可是却好像浑身被麻痹一样无法动弹。呼米佐瞧他挣扎的模样哈哈大笑：“别挣扎了，我这箭上抹了毒药，你是提不起力气的。”

他拔出腰间的剑，一步一步走到步成戈面前，在步成戈紧缩的瞳孔中扬起了刀。

“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