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接着一天过去,闻酒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是心中焦急可想而知。
眼见粮草与士气一同消解,他们却除了等待时机以外别无他法。
而自从闻酒在城墙上露面以后,西蛮军中有人以为他是文漱雪,甚至西蛮军的左将军,曾经败在文漱雪手中呼米佐,放言等攻破了松麓城,要亲自取下文漱雪的项上人头。
闻酒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第一次没有因为别人把他看作文漱雪而发怒,反而问徐庆:“呼米佐当真是这么说的?”
徐庆点点头:“世子,现在怎么办?我们又没办法澄清——”
闻酒看着徐庆纠结的模样,他突然笑了一下,表情很轻松:“澄清干什么?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徐庆一抖:“世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闻酒道:“当然不是开玩笑。”
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那才是最大的玩笑话。他心里蓦然有了产生了一个想法,这想法虽然有些残忍,可是如果能舍一人而换一城百姓安全,天下间恐怕没有比这更合算的事了。
他又问徐庆:“国君知道这件事吗?”
徐庆摇头:“陛下还在休息,我没敢打扰。”
“那就好。”闻酒招徐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很低,可是落在徐庆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吓得他立刻跳起来:“世子,千万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相较于徐庆的惶恐,闻酒显得很平静,他甚至温声细语,非要徐庆说出了一二三来:“徐将军觉得不行,不妨说出理由。”
“这……”徐庆一开口就噎住了。他本想用理由反驳闻酒,可是一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他发现闻酒的办法是解决如今困境最好用的办法。
“徐将军说不出来,我就当将军同意了。”闻酒抢在他前面拍了板,又提醒徐庆:“请将军务必保密,别让国君知道这件事。”
“可是,要是陛下问起来——”徐庆更是为难,他是步成戈的臣子,绝不会对步成戈说谎。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告诉他干什么?”
闻酒冷冷道:“你要是想他死,就告诉他好了,我不拦着。”
他直接把选择题抛给徐庆,他知道,徐庆一定会选择那个答案。果不其然,他脸上表情几番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闻酒这边。
“世子说得对。”
闻酒同样松了口气,他想,若是此事不出意外,北吾必然能够迎来转机。
只是临到阵前,他竟然又生出了几分留恋。不知二叔和霍大侠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知他丢失的那些记忆能不能被找回来,就算二叔早已告诉他,他失去的记忆不过是山中的寻常日子,可是闻酒仍是想把它们拢到自己怀里。
徐庆走后,他独自躺在床上,心头百转千绪,已是困意绵绵。
就在他即将入睡之时,脸上突然被碰了一下,一触即分,似是一个人的指腹,那手指碰到他的脸还不算,偏偏又顺着他的眉心逐渐下移,划过鼻梁和柔软的嘴唇,最后沿着下颌的弧度,触碰到了闻酒的喉结。
动作暧昧,如同在把玩一件精美的玩物。
闻酒忍无可忍,终于从混沌的睡意中醒来,一把抓住了那只四处作乱的手:“步成戈,大晚上你不睡觉吗?”
他看着坐在床边、满眼玩味的步成戈,在那瞬间,他仔细看了看步成戈的表情,发现他眼中并无质问,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徐庆没有说。
这样他就放心了,于是怼步成戈依旧肆无忌惮。
“睡不着。”步成戈反手握住闻酒的手,俯身在他耳边厮磨:“闻卿,陪孤呆一会儿?”
他嘴上说要闻酒陪着,嘴角却几乎要贴在闻酒的耳廓上,吐出的热气连同声音激得闻酒呼吸不稳,喉结上下动了动,却只能吐出一句滚。
“堂堂国君竟然会发情?”他冷冷道。闻酒本想那这话羞臊步成戈,然而他忘了,步成戈脸皮比他还厚,这些话对步成戈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让步成戈借着由头调戏回来了。
“我发没发情,闻卿不如亲自来感受一下?”步成戈就着闻酒的耳朵说完这句话,随后拉过闻酒的手就要向自己身下探去,动作迅速不留余地,意识到步成戈要干什么,闻酒脸一红:“步成戈!”
他拼命抽回自己的手,步成戈额头抵在他旁边,闷声笑了起来,显然被闻酒羞赫的模样取悦到了。闻酒意识到他在调戏自己,羞愤不已,他刚要火气发作,就被步成戈用唇堵住。
步成戈一向强势,闻酒根本使不上力气。
“喜不喜欢?”步成戈将他放开,手揽着闻酒的腰。
闻酒有些头晕,舌尖发软,顾不上回应。
腿绷直了,手又顺着往中间揉了两下,闻酒意识回笼,脑中像放烟花一样炸开,他懵了一瞬,立刻挣扎着起身推步成戈,连声音都发颤:“放手。”
步成戈不为所动,这回动作急促,激得闻酒不知该进该退,只记得要推开他:“不行……”
步成戈不管闻酒的抗拒,床上吱吱呀呀地开始晃动。
闻酒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他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然而仍有声响从口中倾泻出去。
除去那二十年失去的记忆,闻酒鲜少自己做过这种事,山中远离城镇,他自然也见不到什么姑娘家,只练就了一身清心寡欲的本事。闻酒以为自己适合做个和尚或者道士,可是今夜,步成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摇晃的床帐恢复平静,闻酒眼前发白,只能用发软的手挡住双眼,在一切结束后流下一滴泪。
步成戈替他抹掉了这滴泪,他仍旧没有放过闻酒的意思:“告诉我答案,闻酒。”
闻酒缓了缓气,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几分:“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说这些有用吗?”
步成戈表示不满:“死囚犯斩首前都能饱餐一顿,我为什么不行?”
闻酒不说话了。步成戈望着闻酒的眼睛,又开始磨他,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你说了我就走,假的也成。”
“……要我说什么?”闻酒问。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闻酒望着步成戈,步成戈也在看他,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到确定的答案。闻酒叹了口气,忽地抬起头,蹭到了步成戈的唇角。明明带着几分不经意,却又像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气。
步成戈眼前一亮。闻酒却撇过头不去看他:“没有。”
就算眼前死了,他不想说的话也绝不会说。
“你说什么?”
“还想听,就等城守住,我再说。”
这对他们似乎都是一个妄想,步成戈却受用了,他终是放开了闻酒,离去前又蹭了蹭他的耳尖。
“那就看老天收不收我了,要是我没死,一定要亲耳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