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 第9章 黑中林现失神人

两人一鬼背对着石棺而坐，池怀瑾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起身转过头去看那动静，那棺中之人已经醒了，现在正翻身往棺材外爬。那人醒来后嘴里依旧在低念着什么，他转过头去，看见池怀瑾正盯着他，原本细弱蚊蝇的声音突然被放大。

“不是鬼......是，是人！”

那棺中之人不再朝前爬，双手捂着耳朵，身子不断颤抖，嘴里不停地念着：“他是人......是人！不是鬼，不是鬼！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啊！”

颜无虞和哈哈大王在那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们盯着眼前之人，顿时知晓了他的身份。这地上之人想必就是陈府宅院门口那两位护卫口中出了远门的陈家老爷。这人看着约莫不惑之岁，但两鬓却已经花白，此时看着像是已经失去神智。

这陈府老爷嘴里一直喊着什么“不是鬼，是人”“我看见了”“相信我”。颜无虞和池怀瑾一直注视着他，想从他嘴里再听出些什么，但这陈府老爷似乎精疲力竭竟又一次晕了过去。

哈哈大王：“.......”

哈哈大王道：“不是，他怎么又睡过去了，比我还能睡。”

颜无虞闻言侧头深思，像是不同意它这句话。哈哈大王没有看见，它继续道：“你们不会还要在这儿等他醒过来吧？”哈哈大王看了一眼那两人淡定的模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喊道：“烦死了！”

随即它迅速飞至那陈府老爷上方，甩脚踢了他一脸水。那陈府老爷在脸上感到一阵痛意和凉意，渐渐醒了过来。哈哈大王又回到颜无虞的竹筒里，害怕那陈府老爷看见它又晕过去，便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陈府老爷捂着头、眯着眼撑在地上坐起身，他看了一眼暗黑的四周又转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二人，头疼欲裂的开口道：“你们......你们是谁？”

颜无虞和池怀瑾看着他，当时在小镇上那店小二便说这陈老爷神智时好时坏，听他语气和刚才不一样，想来现在神智应该是清醒的。颜无虞看着他，开口道：“请问您是上央镇上陈府宅院的陈老爷吗？”

陈老爷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颜无虞认为若跟他说因为是靠他的神智以及他说的话辨认出来的，想必不是很好，便开口道：“我们去贵府上找你，但你家护卫说你出远门了。”

那陈老爷看着他们道：“是我，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颜无虞道：“我们二人想要询问你一些事。不过，陈老爷你不是出远门了吗？为何出现在此呢？”

陈老爷眼神闪烁道：“我......我不小心闯进这里面的，原本要从林子里的那条小路去，结果不小心误闯到这里了。”

颜无虞和池怀瑾沉默不语，像是相信了他说的话，随即池怀瑾问道：“请问这位，您是否看见过一个缝面鬼？”

那陈府老爷听见“鬼”字以后，似害怕至极，急忙否认道：“没有，我从没看见过什么缝面鬼，这林子里从刚才开始不就只有我们三人？”

他又道：“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你们是谁？还有，你们想要干嘛？！我看你们才是居心不轨吧？！”他越问声音越发大。

池怀瑾笑道：“来除鬼。”

那陈府老爷怒吼道：“我都说了！我没看见过什么鬼！你们到底要干嘛？！”

池怀瑾又道：“那，来杀人。”

他的语气温和，但那陈府老爷像是听见了什么恶魔低语，眼睛布满血丝，一时停住话语。沉默一瞬，像似下定决心，他开口道：“我带你们去。”

颜无虞讶然一瞬，心道：“啊？这就答应了？”池怀瑾像似看穿了他心之所想，对他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也对有些事情就算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迟早会被发现。那陈府老爷听见这句话后不置可否，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随即看着他们二人。

他道：“二位公子，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颜无虞道：“你说。”

那陈府老爷道：“我需要你们二位其中一人将那挂在树枝上的布匹斩断，一位将那石棺毁灭。”闻言，池怀瑾出剑，一抹白色剑光迅速将那刚刚还在攻击以及防御他们的布匹斩至断节。颜无虞手一张一握，那石棺顿时破裂销毁，二人都未言语却都极具默契。

眼前场景瞬息万变，那地上的碎石棺以及断节布匹不知去处，他们眼前呈现的是另一片暗林。但这暗林却生得怪奇，形状似半环形，中心才有树林生长，而另一边一眼望去竟黑的看不见头。他们三人沿着这树林边缘走，颜无虞和池怀瑾跟在那陈府老爷身后。

陈府老爷一路沉默不语，颜无虞从身后打量着他，末了，问道：“陈老爷是怎知有这样一个地方的？”

陈府老爷道：“我不知。”

颜无虞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该将那石棺和布匹同时摧毁才能进入此处的？”

那陈府老爷却不回答了，颜无虞正想再询问他一些问题，突然有一群孩童从那黑渊里跑了出来。颜无虞正欲抽剑，池怀瑾拦住了他低声道：“幻中之物，不可随意伤害。”

颜无虞和池怀瑾方才进来后便能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邪气支撑着这个地方，想必他们现在看见的都是那缝面鬼所幻化出来的。那群孩童看见他们后嘻嘻笑笑地跑至他们身前，颜无虞和池怀瑾警觉观察着他们的动作，那陈府老爷也看着这群孩童，可能是感到害怕，在那群小童出现后他眼睛睁大一瞬。

那群小童围在颜无虞和池怀瑾周边，嘴里不停的喊着：“漂亮哥哥！漂亮哥哥！抱我，抱我！”有一个孩童一直拉着颜无虞的衣角，似是对他衣服上的白色仙鹤极为好奇，看着他道：“哥哥，哥哥，抱我！”

颜无虞并未打算听他的，安然不动。那小童似是喊累了也对颜无虞漠然的态度感到伤心至极，竟哭了起来，颜无虞被他的动作吓到，顿时不知所措。僵持一瞬，颜无虞弯身将他抱了起来，那小童被抱在怀里后便止住哭泣声，颜无虞伸手擦了擦他脸颊上还流淌着的泪水。那孩童又笑了起来，突然凑在颜无虞的脸庞亲了他一口，亲完之后他又喊道：“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颜无虞无奈，只好又将他放下去，他听见哈哈大王从竹筒里传出一声嗤笑，低下头去看它一眼。哈哈大王从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瞧见他望过来，笑着朝他吐了吐舌头。颜无虞觉得它这副模样甚是温顺可爱，望着它嘴角展开一抹笑。抬起头的时候，那群孩童又消失不见了。

池怀瑾开口道：“继续往前走吧。”

颜无虞点了点头，三人再次迈步往前走。这周围的环境安静诡异，既没有虫鸟鸣叫，除了中间那片树林以外便不见其它生物，说是树林也不准确，倒像是矮灌林。颜无虞和池怀瑾观察着这缝面鬼制造出来的幻境，看能不能在哪儿找到一些突破点找到他。

那陈府老爷走在他们前面，他突然停住身转过来与二人对视，他开口请求道：“二位公子，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颜无虞和池怀瑾也回望着他，示意他继续，那陈府老爷道：“我不知何时我的神智又会不清醒，也不知到那时遇见的会是什么情况，所以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他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里，有酸涩，有痛苦，有后悔，但更多的，是释然。

三人继续往前走，他们已经走了不知几时，却还未遇见那缝面鬼。颜无虞身旁的竹筒突然轻轻摇晃一瞬，他低下头去看，哈哈大王无声道：“颜无虞！我饿了！”颜无虞从怀里拿出仅剩的最后一个肉饼，他分成四份一人给了一个，哈哈大王非常不满地接过。

这条路像是无边无尽在往里蔓延。颜无虞开口道：“这路似是走不到尽头。”

池怀瑾道：“看来那缝面鬼应该是在这里面藏着有什么。”

颜无虞又问那陈府老爷：“陈老爷，我们还需要走多久？”

那陈府老爷却道：“我说了，我没来过这里。”

前方不远处不再是一往直前的小路，而是一个弯道。他们转过一个弯，路又变回直行，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不再一眼望过去是漫天黑境，有一处微弱的亮光在闪烁。颜无虞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心想：“呃......这一看就知道是那缝面鬼做的。”

三人朝着那微弱亮光处走去，行至尽头，他们都看清楚了。原本这路上只有一边才有树木，但此处却被树木包围。颜无虞和池怀瑾打量着四周，那陈府老爷瞧见眼前之景却像是被震慑住了，眼睛睁大怔愣在原地。

他们前方屹立着两所屋宅，而在那屋宅前却躺着一个人。那人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颜无虞心想：“难不成那陈府老爷神智不清的时候说的话是真的，他确实看见了人？”池怀瑾侧身挡在他身前，示意莫要轻举妄动，颜无虞便只将手放在玉笛上以作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