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会 第2章 第 2 章

“什么东西？好冰！”

小紫气鼓鼓的推开贴在脸上的汽水，朝来人问道：“拿到了？”

“没有。”

“…阿笙，算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在地下城想要活下去并不难，这里到处缺干活的人，像她和阿笙这种参加过扫盲班的，干个几年后可以升上去当个记录员，工资足够生活。

只要不去商业街过度消费，比如买这种昂贵的汽水，或者去享受一些奢侈的消费，时间久了总能存下一些积分点的。

可惜她俩马上要20岁了，正好能参加今年的异能觉醒大会，觉醒需要的能量石得自备，或者现场购买，要足足三万积分点。

她俩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只有两千点，吃的喝的日常开销再怎么节省也要好几百，再算上昂贵的人均平摊电费，每个月最多存下来几百点积分。

要存够三万得何年马月啊，时间不等人的，所以肥鸡阿姨才会……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快喝吧。”

影像店门口正放着百年不变的老掉牙电视剧，冗长的剧情足足有八十几集，老板每天按心情随机播放，反正在原主的记忆里，就没完整的看完过。

老板也不靠这个赚钱，店里主要卖资源卡，各种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古早影视动画、小说、漫画，应有尽有，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样一个不大的门面，聚集了乌泱泱一群孩子，每晚搬着塑料板凳过来追一两集剧，然后再回去睡觉，这就是地下城大部分孩子的童年生活。

小紫在孩子们羡慕的眼神中，快速打开汽水瓶盖，咕噜咕噜喝下去半瓶，再递给诸葛笙，示意她喝完剩下的，分享食物是她倆多年的习惯。

诸葛笙也不嫌弃，有的喝就不错了，喝剩的空瓶放到回收箱内，还能返还1点积分。

“阿笙，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上班···

上辈子铲屎，这辈子怎么还要铲屎。

诸葛笙无奈点头，昏睡的那三天可不会算她工资，虽然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有很多事要去做，但她的存款不足以让她摆烂。

嘎吱嘎吱的床，透着光线的破窗帘，带着霉味的旧家具，这便是她重获新生后的家，天崩开局。

隔日，诸葛笙打着哈欠，和小紫排队等电梯，电梯上方的液晶屏幕照常播放着早间新闻。

【近日，农业部传来喜讯，专家们成功培育出一种新型水稻品种，该水稻不仅产量高，而且用水量仅为传统水稻的一半。这一创新成果为缓解水资源短缺、保障粮食安全提供了新的解决方案。】

【全体居民请注意！今晚18：00点在中央广场集合，第三季度的精神梳理届时将准点进行，望周知，过时不候。】

不怎么专业的播音腔女声持续不断地在广场上回响，屏幕中展现着下界那边生机勃勃的生活画面，排队上班的年轻人们看的目不转睛，显然对此充满向往。

无聊，说的好像他们能吃到大米饭似的，这种精贵的食物哪轮的到他们，地下城向来是自给自足的，比如虫子做的蛋白块，烂菜叶做的果蔬汁，这些才是地下城的居民常吃的东西。

一**的人由电梯传送下去，排了好一会儿，总算轮到她俩了。

“叮！”

门一开，人群纷纷涌进来，和日本早高峰的地铁似的，诸葛笙瘦长一条被挤得左右摇晃，呼吸憋闷，可一吸气，令人窒息的臭味浓郁到扑面而来。

地下16层到了，个子矮的小紫身形灵活，拽着诸葛笙钻出电梯，两人掏出万能卡朝门口一刷，然后快速走进储物间，放下水壶，拿起自己工位上的铲子，到走廊集合。

小紫作为小组长开始点名，确认自己组员全部到齐后，刷开第二道门，一股发酵到一半的肥料味道和湿热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所有人。

这里是肥料加工车间，从上层传送下来的兔子粪便、无法食用的叶子和失去营养的泥土全部堆在一个个隔间里，在这里混合发酵后，再运送回上面。

地下城靠灯光种植一些耐旱又高产的作物，红薯和马铃薯是最常见的，一罐红薯糖水罐头只要50积分点，但像秋葵、黄瓜和番茄罐头则要100积分点一罐，量还特别少。

有一层是专门种植牧草给兔子们吃的，地下城的肉罐头只有兔肉一种选择，其他的动物因为各种原因，不适合在地下养殖，繁衍快又高产的兔子成为了唯一肉类来源。

兔子屎一粒一粒的，非常不好铲，混合了尿液所以格外骚臭，诸葛笙抽了抽鼻子，感觉这味道熏的自己脑子疼眼睛疼。

铲完昨晚堆积的原料后，小紫在墙上的机器卡槽里一刷卡，铃声响起，众人回到储物间，休息休息，准备吃午饭。

车间提供一天两餐，今天照例是一根蛋白块，小紫身为队长每顿比别人多一根，晚饭的那根她一般留给诸葛笙，这样既不醒目，也能偷偷照顾自己人。

带来的水眨眼喝了一半，身上的衣服黏腻泛着潮气，被体温烘干后没多久再次湿透。

“组长，我们早点干完可以早点回去吗，我想去广场抢个好位置！”

“可以啊~”小紫笑着同意了组员们的建议，然后转头和几人八卦道：“前两天我就听说这次精神梳理是由谢家那个大小姐来主导，总算换人了。”

诸葛笙擦汗的手一顿，从脑海里搜索记忆：“谁？噢想起来了，那个学生会会长是吧？”

小紫突然兴奋到激动点头，一脸迷妹的表情：“对对对，就是她，之前新闻里不是出来过吗？她可太好看了，我每次看小说代入的都是她的脸。”

“我也看到了！她真的好美啊，那个采访镜头整个怼在她脸上，皮肤真是令人羡慕的好，不像我们，哎。”

另一个组员凑过来加入话题：“你们说这位大小姐能进乌衣会不？据说谢家二小姐的精神异能比大小姐强。”

“强有什么用？还是大小姐的异能更有用，S级的精神梳理一定比她那个C级的废物叔叔管用，今年抑郁自杀的人应该会少一点吧？”

“嗤，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但是每次精神梳理后，打架闹事的会少很多倒是真的。”

诸葛笙没怎么听几人聊天，心不在焉想着明晚的事。

下午的活比上午轻松些，只需要把发酵区的肥料全部翻一遍，记录员会一个个测量温度，确保发酵正常进行。

为了早点下班，组员们铲子都快抡出火星子，所有人像二倍速快进似的。

诸葛笙累的说不出话，嘴唇泛着干燥的死皮，每个人喝了那么多水，却没有人去上过厕所，可以想见大家出了多少汗。

离开前再刷一次卡，今天的工资过一会儿会同步打进来，地下城大部分是日结的工作，因为谁也无法保证明天是否还活着。

人类长期待在地下，出现心理问题再正常不过了，浑浑噩噩又是一天，也有人拼命找刺激，赚一天钱潇洒一天，及时行乐。

乌衣会为了解决地下城居民糟糕的心理状态和一路走高的自杀率，才会派谢家每个季度来疏导一次。

今天的公共浴室果然人很多，还有人奢侈的开了热水，小紫拽着拖拖拉拉的诸葛笙快步走进去，等空出两个位置后立刻霸占。

诸葛笙闭着眼，像条死鱼一样搓洗自己，她发誓，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人类的躯体，太奇怪了，像是工厂里被拔了毛的鸡。

两人洗完衣服晾晒好，再把昨天的衣服收回去，然后拿着塑料小板凳往中央广场赶去。

她俩到的时候广场那已经坐了不少人，还有更多的人在陆续赶来。

“阿笙，快快快，坐这里。”

“你不是要近距离看人家吗？坐到最前排的边上，说不定人从这个方向过来，正好经过你。”

小紫捂嘴惊叹，搬起凳子就要走，“有道理，你好像变聪明了诶！不和我一起去吗？”

诸葛笙坐着不动，满脸写着没兴趣。

小紫嘟起嘴，不想一个人坐，但又想看，最终还是抵不过强烈的好奇心，在诸葛笙的催促下，别别扭扭的坐到了前面。

六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整个中央广场乌泱泱一片人，到处摩肩接踵挤来挤去，小孩哭声，大人的聊天声，吵得诸葛笙脑瓜子疼。

可是这时候离开太显眼了，毕竟这种好事谁都上赶着，不参加的反而是异类，算了，来都来了。

没一会儿，广播开始播报，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扭头看向中央唯一一部通往下界的电梯。

“叮！”

率先出来的是穿着制服的“乌鸦”部队，地下城的老大黑蛇殷勤的跑过去，和领头的交谈了几句，频频低头哈腰。

“辛苦辛苦，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跑一趟，长官，咱们第5层的居民全在这里了。”

领头的乌鸦小队队长朝身后的谢珍珠看去，见她微微点头，表示准备好了，便带着队员们走在两边，将人群和谢珍珠隔开。

小紫伸长脖子望眼欲穿，眼也不眨地看着一行人从电梯口那边走过来，结果一直等到那位大小姐站到最前面的高台上，也没近距离看到她。

“呜呜，太坏了，怎么可以挡的密不透风啊，我什么也没看到。”

小紫气的想重新坐到诸葛笙身边去，但下一秒，高台上的话筒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你们好，我叫谢珍珠，今天是我第一次给各位做精神梳理，请大家相信我，然后放轻松，好吗？”

场下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以往的谢家人一来就是简单粗暴的释放异能，根本不愿意和他们多废话一句，甚至一个眼神也不给。

“好。”在一片安静中突然传来一声毫无感情的应答。

谢珍珠往人群中望去，只看到一双双密密麻麻又空洞的双眼，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于是不再多言闭上眼释放出异能，瞬间，一股温柔如水的能量包裹住广场上的所有人。

诸葛笙则疯狂懊悔自己像小学鸡一样的行为，她真的是下意识回了一句，没想到出声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无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在俱乐部的时候，在讲台上的老师和教练总喜欢问上一句，你不给反应他们会再问一遍，还要让你大声点，给自己搞成条件反射了。

算了，懊悔也来不及，不如享受吧。

该说不说这个异能是有点神奇的，诸葛笙渐渐坐直然后放松身体，感受那股温和的能量在身体里游动，四肢和胸口染上暖意，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啊对，是晒太阳的感觉！

几分钟后，诸葛笙才从这种舒服到不行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像做了一场spa，不仅神清气爽，连那种憋闷的烦躁感也从身体中消失不见。

高台上的谢家大小姐和那些乌鸦部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广场上重新热闹起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一切。

“阿笙！”小紫笑着跑过来，手上还拿着塑料板凳。

诸葛笙也回以一笑，“你看到真人了吗？”

“没有···啊啊啊，太讨厌了，什么都看不到，阿笙，她真的好厉害啊，这次的精神梳理我感觉非常好！”

地下城好像一直是浮躁、怨气冲天的，像现在这样耳边一片欢声笑语的情景，很少见，也很难得。

诸葛笙突然想起原主妈妈说的一段话，“再乐观的人，待在地下城也会变得不快乐，猪猪，妈妈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有机会觉醒异能，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吗？

那就借您吉言吧。

蛋白块是参考的雪国列车，地下城种植和养殖的选择，就一个条件，高产好养活，兔子的繁殖率高，吃草，是比鼠类更优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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