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长街案 第7章 第 7 章（捉虫）

站在江阳时代广场老街烧烤后面的路边，面前是那种路面上随处可见的铸铁材质，下雨的时候用于排水的井字盖。

宋决明有时候走在路上的时候，如果手上有点什么垃圾，路边又没有近处可见的垃圾桶，他也很喜欢把垃圾踢进井字盖下面用于排水的沟里。

此时，里面除了塑料袋，纸巾，果皮等之外，还有一根项链，坠子是一枚嵌钻石的环，部分变形，因为被垃圾遮住了，从路面经过的时候，并不容易看到。

宋决明和痕检王义军一起弯下腰，抬起了井字盖。

王义军戴上手套将那根项链捡了起来，手指勾着链子，链子上有明显的血迹肉屑，几乎是第一时间，宋决明就想到了女死者脖子上的伤痕。

发现这根项链的人是一名清洁工，他负责江阳时代广场从天星宾馆到新华书店后面停车场这一代区域的卫生，年龄约五十岁。因为担心下水道里的垃圾堆得太多了，清洁工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理一次，正好今天到了要清理的时候了。

“要是这几天正好下雨，这根项链有可能会被水冲走了！”宋决明看着停车场那一片高地，江市夏天暴雨多，降雨量大，高处的水都往这里灌，从这个下水道排走。

只需一场雨，这根项链可能就会被冲走，最后落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还真是说不清楚。

“您每天几点上班？”宋决明问道。

“我们分两班，一班早上六点半上班，下午两点下班，一班是两点上班，晚上十点上班。”

难怪，正好错过了案发时间。宋决明对老人表示感谢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老人，“麻烦您要是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觉得值得注意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正是中午时分，地面温度约有五十度。走在太阳底下，宋决明感觉有点烦躁，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这个季节，等立秋了，天气凉快一些了，查起案子来，也容易些啊。

宋决明很佩服王义军，都这时候了，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不惧炎热，大步朝停车场走去，大约正着急要赶回去检查物证，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天星宾馆的背面是一家面馆，挂着襄阳牛肉面的招牌。这种招牌在开发区随处可见，面馆主要推出牛肉面，牛杂面和豆腐面，夹带卖一些卤干子，卤蛋，酒水饮料。

这个时候，来这里吃面的人多是学生。

这是一家夫妻店，一进门的右侧放着一个空调柜机，顺着墙壁，摆放着两张四人桌，和一张两人桌，一个高约两米的冰柜，后面一道门通往厨房。

左边三张四人桌，靠厨房一边是柜台，柜台上靠墙放着一个金色的电子招财猫，立着两个付款二维码，一个微信，一个支付宝。

柜台后站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正熟练地收银，报菜单。

轮到许京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头顶的菜价目录，“一碗豆腐面，一瓶维他奶。”

少年朝厨房报了一声，“豆腐面”，又对许京墨道，“一共十块钱”，豆腐面七块，维他奶三块，顺手从左侧的箱子里抽出了一瓶维他奶，用起子起开，递给许京墨，“那边有个空位。”

二人桌上正好没有人，许京墨面朝厨房方向坐下。

他进来之前，绕着这排门面转了一圈。一排前后各五家门面，这家面馆靠最北边，旁边是江阳时代广场外围的一条环线。刚才，许京墨看到外墙上挂着一个楼梯可以直通二楼，不过，可能考虑到安全性，二楼的门被锁着，他上去推了推，根本推不动，也没有人在里面回应。

但是，锁孔没有生锈，有摩擦的痕迹。

许京墨还是很不习惯在这样的店里吃，他的面条做好后，厨房那边喊了几遍，“豆腐面好了！”

面条放在取餐口，但一直没有人搭理。许京墨想不起是在通知自己。

刘奕雄在客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因为这人的气质实在是不像来他们家这种小店吃面的人该有的，他袖子上居然还有金色带某种特定徽章的袖扣。

门被推开了，刘奕雄习惯性叫了一声“欢迎光临”就笑了，对方也笑了，径直走了过来，站在柜台边问道，“怎么样？”

“来帮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桌子！”

刘奕雄和来人换了位置，他顺便帮客人把那碗一直无人搭理的豆腐面端到了桌上。

许京墨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刘奕雄心想，来这里吃面的人通常可不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也很少有人不自己取餐，而非要店里的人帮忙取的。

但，很显然，这位客人并非是故意不去取餐，而是根本没有这样的习惯。他气质矜贵，也的确是那种饭来张嘴的类型。

“课上完了？吃点什么？”□□问刚来的人。

少年与他同龄，穿一身价值不菲的运动衣，脚上是限量版球鞋，站在柜台后面，与这小店的氛围也完全不搭。

“嗯，我妈有病，非要我去上这狗屁的补习班。”

“让你去上，你就去上呗。下午还有课？”

“没了，来碗牛肉面，我吃完就回去了。等你忙完了，联系我，一起开黑。”

“嗯！”

正好有客人吃完了，起身离开，不停地有客人进来。

这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刚过，江阳时代广场的补习班都放中午学了，客流量很大。还有些孩子是家长陪着过来的。

“你先招呼一下，我过去收拾好了就来。”刘奕雄将柜台拜托给好朋友龚宇轩。

“吃点什么？”龚宇轩问一个背着书包，看模样应该是小学生的客人。

“牛肉面，不要辣！”

“十二。”

小学生把一个五十递过去，龚宇轩收了，问，“不喝点什么吗？雪碧、豆奶、绿豆汤都有冰的。”

“雪碧！”

多收三块，一共是十五。龚宇轩将找零给了小客人，拉开旁边的冰柜门，拿出一瓶灌装雪碧递给小孩。

“宇轩比我们刘奕雄会做生意哦！”厨房里，一个矮胖的妇人笑着道。

这应是老板娘，方才给他端面的中学生叫刘奕雄。帮忙的这个少年叫宇轩，不知道姓什么？

许京墨边吃面条，边看宇轩，收银的手法很熟练，看来，没少在这里帮忙。

“晚上去哪里开黑？现在网吧都关门了，要不，还是在这里吧？”刘奕雄收拾完东西回来，问龚宇轩。

“嗯，随便吧！”龚宇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老板娘将一碗加大了牛肉份量的面放在了取餐台上，招呼龚宇轩，“宇轩，快去吃吧，都饿坏了吧？”

“还好，阿姨，我早上吃得多。”

龚宇轩端过了面条，就坐在柜台后面，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

刘奕雄依旧站在旁边收银，给客人开维他奶瓶。在给一个小孩递一瓶冰镇可乐的时候，他顺手递了一瓶给龚宇轩，“听说吃糖容易让人记忆力减退。”

刘奕雄只觉得，这位客人吃面的样子，就跟在吃一桌满汉全席一样，非要将三四根面条全部都卷在筷子上，再塞到嘴里。

这种奇怪的动作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把目光朝这位客人投过去，尽量显得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刘奕雄知道，客人已经察觉到了。

这位客人从未来过，也不是会来他们这里用餐的客人。

这位客人吃一碗面条的时间，够龚宇轩吃五碗了。

龚宇轩吃完了，拿出作业开始写的时候，许京墨才开始喝面汤。面汤有点偏咸，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将维他奶喝完后，许京墨才起身，朝刘奕雄微微点头，刘奕雄说了一声“慢走”。

玻璃门外，客人的背影很快消失了，刘奕雄松了一口气。

龚宇轩从柜台后面坐直了身体，朝门外也看了一眼，又缩回去，继续写。

彼此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但心照不宣地，都没有说出来。

“你不准备回去了？”

“嗯。”龚宇轩应了一声，依旧占据了柜台后面唯一的一把椅子，唰唰唰地写起来，“我写完了，替你。”

孙秀莲正在打盹儿，做了个噩梦，猛地惊醒了，看到站在柜台外面的男人，惊愕得合不拢嘴来，“啊，警察先生，您来了？这次，您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想上二楼去看看，可以吗？”许京墨用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可以的！”孙秀莲忙起身，许京墨问道，“这里没有人看着可以吗？”

“这时候没什么人会来，再说了，来了，上楼就能遇到。”

孙秀莲拿上一大串钥匙就上了二楼，上楼梯的时候，许京墨问道，“周一晚上，您确定王海香女士没有来这里吗？”

孙秀莲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坚定地摇头，“没有，没来，她家就住在对面的安康小区，来我这里做什么？就算晚上打麻将晚了，过马路就到了。虽然说我们这里出了这桩案子，但多少年头一回，其实还是很安全的。”

这是在拍他的马屁吗？可惜，他不是名副其实的警察，不过，可以代替顾庭序接受这份赞美。

孙秀莲迅速地再次将许京墨带到了上次，走廊当头的那个房间，她说话的声音压得有点低，难为情地道，“我们这里中午有客人会来睡个午觉，请多多体谅，尽量不要惊扰到客人。您看，您要看什么？”

“我在下面看到有个外搭楼梯，一直可以到这里的二楼，不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能不能看看？”

“这个呀？”老板娘有点为难，但许京墨的目光很执拗，她想了想，决定妥协，万一引来太多的警察，她以后生意就很难做了。

她把许京墨带到了走廊对面的一个房间，门上挂着牌子“工具间”，可想而知里面放的都是打扫卫生用的工具。

进去之后，里面放了很多扫帚拖把，推车上堆满了床单被罩。进门右拐的角落里，还有一道门，孙秀莲指着这道门，“就是这里，不过这门，从来不开，我们也是考虑到客人的安全。”

门上除了有圆孔锁，还挂着门链，插销插着，都生锈了，似乎真的很久都没有开过。

但方才许京墨分明看到，外面的锁孔里有新的划痕，是钥匙在锁孔里活动的时候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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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