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解勒罗伊裤子的动作一顿。
为首的那个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们本来就是看不惯芬戈尔的行为才贩卖军中情报。他快步上前,抓起地上的胶带封住勒罗伊的嘴巴:“他会说话,得把他的嘴堵住,省得他把人叫来。”他这么一打断,那人就算想对勒罗伊做什么都不好再继续了。
胶带绕着勒罗伊的脑袋缠了一圈,为首的那个一时找不到东西剪断强力胶带。怜悯勒罗伊的那个也上前来:“既然胶带还有这么多,干脆把他绑在柱子上,省得他跑出去。”
他把手穿过勒罗伊腋下,把他拖到仓库的承重钢柱边。勒罗伊一开始觉得他们三人是一伙的,一个人对自己心怀不轨,其他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人,拼命扭动挣扎,为首的那个又给了勒罗伊一脚:“不识好歹。”
直到勒罗伊被一卷强力胶带结结实实地缠在钢柱上,勒罗伊才意识到他们俩是在帮自己。对勒罗伊心怀不轨的那个捂着脸站在远处,显然已经没什么碰勒罗伊的想法了,就算他后面支开这两人回头找勒罗伊或者其他人想趁人之危,也很难解开勒罗伊缠满全身的强力胶带。
勒罗伊轻轻对怜悯过他的那个点了点头,那人不敢与勒罗伊对视。为首的那个看看时间:“差不多行了,走吧,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三人离开,只余勒罗伊五花大绑地被留在废弃仓库里。
勒罗伊垂下头,他现在只能等芬戈尔来救他了。
等了一会儿,勒罗伊就感觉有点无聊了。
像昨晚芬戈尔问他是否能感觉到快乐一样,他记得自己在认识芬戈尔之前很多人说过他性格很开朗,也意识到自己现在对很多事情反应比较平淡;他记得自己之前是很能发呆的,进入幻想世界,现实世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现在发呆却让勒罗伊感觉到无聊。
这种变化让勒罗伊感觉很奇妙,同样都是他,不同的心理阶段让他对世界的感受不同。
为了排解等待时的无聊,勒罗伊开始想他被救了之后去医院要开哪些检查项目。
给自己开完检查单子后,芬戈尔还是没来,勒罗伊闭上眼睛,耐心等待。
*
因为勒罗伊后面还要跟芬戈尔去北极国,因此他先把米哈伊尔从塞尔泽尼亚叫回来。米哈伊尔敲了敲芬戈尔办公室的门,探头进来,芬戈尔看到他,摘下耳机:“什么事?”
米哈伊尔道:“将军,医院那边说勒罗伊下午没去上班,打他电话也没接。我担心他出事了,你不是有定位嘛,能看看勒罗伊在哪吗?”
芬戈尔皱眉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调出定位系统。看轨迹,勒罗伊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停留了两个多小时。
芬戈尔办公室以前是一个废弃的平房,在军营的边缘,他依稀记得那个位置是个废弃的仓库,勒罗伊为什么会在那里呆两个多小时?
芬戈尔终止会议,急匆匆和米哈伊尔一起跑过去。
芬戈尔赶到时看到勒罗伊低垂着头被捆在钢柱上,吓得他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勒罗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芬戈尔的心脏才再次跳动。他跑到勒罗伊身边的路上在心里暗下决心,回去得把勒罗伊的项圈加个生命监控系统,再来一次他的心真的受不了。
走近了芬戈尔才看清勒罗伊手脚都被绳子捆着,脸和身上还毫无章法地胡乱缠着黑色的强力胶带,要解开绳子只能先解开胶带,芬戈尔扯了几下没扯开胶带,能找到胶带的头,但是一圈圈解开又太费时了。
米哈伊尔道:“我有带刀。”
勒罗伊沉浸在终于得救的激动里,米哈伊尔身材又比较矮小,被芬戈尔挡住,直到米哈伊尔开口勒罗伊才发现不是只有芬戈尔一个人来。勒罗伊和芬戈尔都低头看米哈伊尔掏出来的刀,两人均是一愣。
是勒罗伊用来割腕的那把。
米哈伊尔本来也没打算在勒罗伊面前再掏出这把刀的,实在是情况紧急。芬戈尔回过神,接过拿把刀。
米哈伊尔他们是游牧民族,有随身带小刀的习惯,用来吃肉或者割绳子。这只是一把刀而已,而且这把刀上还镶满宝石,做工精美,是塞尔泽尼亚游牧民族的装饰品和文化符号,怎么能因为一件事就要求米哈伊尔不再使用它。
芬戈尔怕勒罗伊喘不过气,先小心地割开勒罗伊嘴巴上的胶带。胶带一割开勒罗伊立马道:“几点了?他们三个拍了我的照片,要坐火车去曼丹坐船,快去追。”
芬戈尔抿着嘴唇没回话,几下割开勒罗伊和铁柱之间的胶带。勒罗伊保持了好几个小时不动,腿都麻了,早就不是自己站着,全靠胶带维持固定不动的姿势,胶带一割开,勒罗伊差点跪地上,芬戈尔接住他,让他慢慢坐在地上,米哈伊尔赶紧上前解开勒罗伊手上的绳子。
勒罗伊解放了双手后去推芬戈尔:“你没听到吗?快去追那三个人啊,他们不仅拍了我伤口的照片,可能还卖了其他军中的消息给外国。”
芬戈尔依然沉默,低头解勒罗伊腿上的绳子,勒罗伊和米哈伊尔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芬戈尔为什么这样。
芬戈尔解开勒罗伊腿上的绳子后终于开口,他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勒罗伊摇了摇头,还想再催芬戈尔第三次,芬戈尔伸手慢慢撕开勒罗伊脸上的胶带,强力胶带粘在勒罗伊的皮肤和头发上,勒罗伊很难不被弄疼,勒罗伊“嘶”了一声,他和米哈伊尔都感觉到芬戈尔压抑着的怒火。
米哈伊尔慢慢往外退,他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可能会被火山喷发波及到。勒罗伊也打手势让他走,在芬戈尔背后打手语:“奥斯本、路西法、抓人。迪伦,舆论。”
米哈伊尔会意,路西法有办法查到并抓人,但米哈伊尔没法直接联系到路西法,只能通过奥斯本去联系路西法。然后叫迪伦去把勒罗伊的照片删掉。
芬戈尔一手按着勒罗伊脸上的皮肤,一手缓缓撕胶带。勒罗伊把手按在芬戈尔手背上,示意自己来。芬戈尔觉得勒罗伊自己比较好控制力气,没有坚持,转而去撕勒罗伊身上的胶带。
粘在身上的扯下来快很多,粘在皮肤上的同样也得小心撕开,一时只有撕胶带的声音,勒罗伊突然道:“头有点痛。”
芬戈尔撕胶带的动作一顿,伸手摸勒罗伊的后脑勺:“头磕到了?”
“没,他们扯我头发。”勒罗伊低下头,露出头顶,“我秃了吗?”
芬戈尔拨了拨勒罗伊的头发,忍不住笑了:“没有。”
勒罗伊抬头,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芬戈尔没笑两秒,敛了表情:“还有哪里不舒服?”
勒罗伊转了转胳膊:“手也有点酸。”
芬戈尔帮他捏手臂,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勒罗伊白衣服上的鞋印。
芬戈尔明白了,勒罗伊故意说了两个无伤大雅的小痛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芬戈尔很珍惜有人照顾他情绪的时候,但正是因为这份珍惜,让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如何惩罚伤害勒罗伊的人。
勒罗伊把胶带从脸上撕开,但是撕不开和头发缠绕在一起的胶带。勒罗伊放弃不弄了,想直接剪掉头发,注意到芬戈尔在看他,应该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勒罗伊道:“没事,本来就长了,也该剪了。”
勒罗伊抬手弄头发上的胶带时,芬戈尔注意到勒罗伊两边小臂上都破皮了一大片,红红的,看着就疼。
芬戈尔默默把勒罗伊松开的皮带系上,谁打架会把皮带打开?勒罗伊不说,他自会有办法知道。
芬戈尔拉勒罗伊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他想赶紧去逮人了,勒罗伊也得去医院,不知道勒罗伊没说的伤还有多少。
勒罗伊站起来时趔趄了一下,扶了一下芬戈尔的肩膀才稳住身形。芬戈尔脸色往下沉了一分,勒罗伊解释道:“摔倒了。”被拉住脚踝摔倒的那下摔得很重,勒罗伊对自己的状态还是比较乐观的,至少他现在还能站起来,至少他倒地那瞬间用手撑地只是擦伤没有骨折。
芬戈尔刚弯腰伸手,勒罗伊后退了半步,芬戈尔直起腰:“那我背你?”
如果米哈伊尔还在场,会感觉这两人语言的对话没有上下文关联,其实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培养了部分交流不用声音的默契。如勒罗伊直接跳过想剪头发的原因,直接表示剪头发也没关系;勒罗伊直接跳过芬戈尔问他为什么站不稳,直接解释原因;芬戈尔刚弯下腰就发现勒罗伊不想被抱,直接说要背勒罗伊。
勒罗伊扶着芬戈尔肩膀走了两步,发现确实疼的厉害,双手都搭到芬戈尔肩上,芬戈尔背着他走到医院。
波顿医生管的一楼包含急诊,之前勒罗伊也在这里抢救过前线的伤员。两人一进医院,波顿竟然站在一张空床旁边等他们。
波顿帮芬戈尔把勒罗伊扶坐到床上,递给勒罗伊一个平板电脑:“米哈伊尔跟我说你被绑架了。”
勒罗伊接过平板电脑,熟练地勾选检查项目。波顿感慨道:“要是所有人都像勒罗伊一样,我就省心了。”
勒罗伊把平板电脑还给波顿,转头对芬戈尔道:“你回去工作吧,不用陪我检查。”
“好。”芬戈尔一转身就拿起手机打电话,“喂?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