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灾 第26章 大哥回国

今天是勒罗伊在医院工作以来第一个休息日，不用去医院，芬戈尔没叫他，让他睡到自然醒。早饭自然是错过了，到了午饭时间，除了他和芬戈尔，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

勒罗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见到了奥斯本所说的大王子弗伦泽，勒罗伊之前对王室成员没什么关注，不清楚弗伦泽具体几岁，目测比芬戈尔大十岁左右，看起来35岁上下。

芬戈尔见到弗伦泽不惊讶，弗伦泽要从美丽国回来前就跟他说了，他惊讶的是弗伦泽抱着的小孩。

“大哥，你儿子？”

弗伦泽黑发，穿着衬衫西裤，戴着金丝眼镜，很符合大众对学金融的人穿着的刻板印象，弗伦泽金融精英的模样，手里抱着金发碧眼、头发卷卷的三岁小孩，怎么看怎么违和。

弗伦泽坐了下来，点头道：“是。”

芬戈尔仍然觉得大受震撼：“你没跟我说。”

弗伦泽淡淡道：“你没问。”

芬戈尔：“不行，我要拍下来发给弗尼奥看。”

芬戈尔拿手机对着弗伦泽和斯蒂文咔擦拍了一张，打字速度快得像发电报。发完，他放下手机：“你结婚了？”

“当然，不然也不会有斯蒂文。”弗伦泽似乎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我不会像父亲那样。”

芬戈尔一阵惭愧，弗伦泽和弗尼奥都说过不想像父亲那样，只有自己走了父亲的老路。芬戈尔看了勒罗伊一眼，才发现他跟那小孩一会儿盯着勒罗伊，一会儿盯着自己看。

弗伦泽：“斯蒂文，吃饭。”斯蒂文才收回目光，乖乖拿起筷子。

芬戈尔：“他会用筷子吗？要不要你喂他啊？我让阿基欧拿个小孩的餐具吧。”

弗伦泽：“没事，他会自己吃。”

芬戈尔和勒罗伊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孩用短短的手指拿着长长的筷子笨拙又可爱地夹菜。

芬戈尔问：“嫂子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勒罗伊发现芬戈尔挺认可弗伦泽这个哥的，不仅会称呼他为大哥，还会称呼弗伦泽素未蒙面的妻子为嫂子。相比之下，芬戈尔好像从来没叫过弗尼奥二哥，对弗尼奥说话也不是很客气。

弗伦泽：“没有，她有自己的事业，不可能跟我长期呆在阿佧的。”

芬戈尔：“那这样你们岂不是要异地了，对你们感情会不会有影响？”

弗伦泽：“没事的，心在一起，距离不是问题。”

芬戈尔感觉他被弗伦泽的恩爱秀了一脸，他看了眼勒罗伊，看起来好像是在评价弗伦泽和他的妻子异地，实际上是在说自己的婚恋观：“我觉得两个人还是要一直在一起，有距离之后感情就淡了。”

弗伦泽秀也看了一眼勒罗伊：“感情基础扎实就不怕物理距离。”

芬戈尔长叹了一声，他和勒罗伊完全是他一厢情愿地留下勒罗伊，自然比不上大哥和嫂子心心相印，但他不想放手。

接连被两兄弟看，勒罗伊不受影响地专注吃饭，回避视线向来是勒罗伊的专长。

芬戈尔不想聊弗伦泽和他老婆的事了，把话题引向斯蒂文：“阿佧现在在打仗，枪炮无眼，怎么不把斯蒂文留在嫂子那里？”

斯蒂文突然道：“我想来！”

人跟小孩说话，语气不自觉会夹，芬戈尔：“你想来你爸爸就带你来啊？”

斯蒂文重重点头：“嗯！”

“对了。”芬戈尔突然想到什么，“嫂子知道你的身份吗？”

弗伦泽：“在一起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她不是很在乎。但我的身份毕竟比较特殊，阿佧有难，我必须回来。回来前我们聊了很多，她不想当花瓶王妃，还是喜欢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她说不会不干涉我和斯蒂文未来的选择，所以她还蛮支持我带斯蒂文回来的，她觉得可以让斯蒂文想想他是想留在阿佧当王子，还是当普通人。”

芬戈尔感慨道：“你们感情真好。”

弗伦泽目光移向勒罗伊，七八年前，那个人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真的很像。弗伦泽问：“期刊怎么样？”

勒罗伊抬起头，原来芬戈尔所说的，从外面回阿佧的人，就是弗伦泽啊。

勒罗伊点点头，向他致谢。

弗伦泽才想起来勒罗伊不会说话，自己还向他提问：“抱歉，我忘记了。”

勒罗伊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芬戈尔见勒罗伊眉头微蹙，侧过头去看勒罗伊的表情，两人脸贴得极近：“你在想什么？”

勒罗伊偏过头，和他拉开了点距离，芬戈尔还是注意到勒罗伊瞟了眼那叠期刊，又看了眼弗伦泽。

“啊~你在想为什么期刊比大哥先到是吗？因为大哥在中二能源矿提前下车了，期刊跟他们的行李一起比人先到哈素海。”

弗伦泽：“嗯，我带斯蒂文去看了一下哈素海新城，房子虽然都是临时住所，但是很有人气，挺热闹的，斯蒂文看到大棚里的植物都舍不得走。”

小孩子有点控制不住音量，大声道：“摘草莓！”

芬戈尔见勒罗伊的眉头平了，知道自己猜对了勒罗伊的疑问，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往椅背一靠，自然地伸手搭在勒罗伊的椅背上。

弗伦泽觉得芬戈尔和勒罗伊的相处挺有意思的，他见的人多，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差，他也能看出勒罗伊疑问得到了解答后的表情变化，但他看不出芬戈尔是怎么猜到勒罗伊心里的疑问的。

弗伦泽收回目光，对芬戈尔道：“现在我们跟西耶那和亚洛临时停战了，弗尼奥那边在争取延长停战时间。我回国是要当面跟你谈谈停战后阿佧未来的发展方向。”

勒罗伊知道接下来弗伦泽和芬戈尔的谈话自己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听了，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勒罗伊站了起来，芬戈尔和勒罗伊的目光齐齐聚焦到斯蒂文身上，这小孩怎么处理？放他在这里听？会不会有点不适合儿童健康成长？

勒罗伊试探性地朝斯蒂文伸出双手，斯蒂文绽放笑容，也朝勒罗伊伸出双手求抱抱，勒罗伊托着他的腋下把他抱起来，接着腾出一只手托住他的屁股抱稳他，看向弗伦泽。

芬戈尔帮勒罗伊翻译道：“他问你能不能带斯蒂文出去玩？”

弗伦泽：“当然可以。”

勒罗伊抱着斯蒂文往外走，芬戈尔对他背影道：“记得回来吃饭！”

勒罗伊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对他说“知道了。”

*

勒罗伊将斯蒂文面朝自己抱着，斯蒂文很快发现勒罗伊脖子上的异样，伸手摸了摸：“你的脖子怎么黑黑的？你洗澡的时候是不是都在玩水，没有认真洗。”

勒罗伊低头看他，不语。勒罗伊对人伸手摸他脖子很敏感，但伸手的是小孩，小孩不会伤害他，勒罗伊不像之前一样反应强烈，任凭斯蒂文好奇地对他的脖子摸摸又抠抠。

现在正是吃饭的点，路上很多准备去吃饭或吃饭回来的人，奇怪地看着一个没穿军装、长得挺白净的一个人抱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

勒罗伊抱着斯蒂文漫无目的地走，好奇地四处张望。他虽然在这军营呆了一年，从来没逛过，以前被关着，后来住院，现在是平房医院两点一线。他愿意帮忙带斯蒂文，一方面是他今天休息，没什么事，另一方面就是他想借此逛逛军营。

途中遇到不认识他的士兵盘问他是谁，他之前被芬戈尔有意隐藏，后来在医院工作，没受伤过的士兵确实是不认识他的。

勒罗伊没法回答，他出来没带纸笔，他和米哈伊尔设计的手语也只教了医院的伤员，沉默显得十分奇怪，周围有越来越多的士兵觉得他可疑，围了上来。

那士兵又问了他一遍：“你是谁？做什么的？”

勒罗伊正不知该如何破局，斯蒂文以为第二遍是问他的，在勒罗伊怀里扭了扭，调转方向，对那士兵道：“我叫斯蒂文，跟爸爸一起来的！”

那士兵问：“你爸爸是谁？”

斯蒂文：“我爸爸叫弗伦泽！”

弗伦泽有教斯蒂文阿佧语，但斯蒂文在美丽国最常用的还是世界语，加上三岁小孩讲话有些不清楚，他的阿佧语不太标准，“弗伦泽”这三个字却讲得十分清晰。

周围士兵脸色一变。

“大王子的儿子？没听说大王子结婚了啊？”

“大王子不是在美丽国吗？”

斯蒂文的耳朵捕捉到了“王子”两个字：“我爸爸是王子！但我妈妈不是公主！”

有人去找上级确认斯蒂文的身份了，士兵们还是围住勒罗伊和斯蒂文。有士兵问斯蒂文：“抱着你的是谁？”

斯蒂文看了勒罗伊一眼，他小小的脑袋还不能理解芬戈尔和勒罗伊的身份，他只记得爸爸跟他说，他们要见他三叔叔，但是刚刚见到了两个人，爸爸没有告诉他哪个是三叔叔，难道两个都是三叔叔吗？

斯蒂文答道：“是我的三叔叔！”

那士兵沉下脸来：“胡说，他怎么可能是将军。”

去找上级确认斯蒂文的身份的士兵不知道该找谁，找了最经常跟士兵们接触、同时跟将军有接触的奥斯本。奥斯本听说有个外国小孩很茫然，顺口问了一嘴抱着外国小孩的人长什么样，那士兵想了想：“问他问题不回话，脖子有伤。”

奥斯本一惊，这不是勒罗伊吗！勒罗伊跟大王子的孩子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常高，他赶紧跑过去，正好遇上被勒罗伊的沉默惹怒了的士兵们推搡勒罗伊，让他回话。勒罗伊站在人群中垂目抱紧斯蒂文，斯蒂文尖叫大喊：“不可以打架！”

奥斯本拨开人群，认出他的士兵们纷纷叫他：“中校。”

奥斯本叫他：“勒罗伊。”

勒罗伊抬眼看他，奥斯本问：“这真是大王子的儿子？我没收到消息啊？”

勒罗伊点了点头，腾出一只手打手语：“王子、芬戈尔，谈事，我带他、出来玩。”

勒罗伊和米哈伊尔设计的这套手语是表音的，奥斯本将手势对应的阿佧音标一个个读出来，奥斯本读懂了，旁边的人也听懂了。这人是谁？奥斯本中校认识他，他竟然能直呼将军的名字，还能带大王子的儿子出来玩。

奥斯本把勒罗伊和斯蒂文带出人群：“我送你回去吧。”斯蒂文大喊不要，他还没开始玩呢，勒罗伊也摇头，他难得出来，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

奥斯本：“我还有事，不然就陪你们一起逛逛，这样吧……”奥斯本脱下他的军装外套披到勒罗伊身上。

当天，每当有人问这个在军营里疯跑的小孩是谁时，勒罗伊便会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此人是大王子弗伦泽的儿子”，下面还附有奥斯本的签名和印章。

再一看时不时会被斯蒂文求抱抱的、只穿着一件尺寸不合适的军装外套的勒罗伊，他们都当是他是看护小王子的亲兵，勒罗伊和斯蒂文一下午再也没受到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