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添什么乱,好好在家待着吧!”
胡玉凤一口回绝了老太太的提议。当她不知道这老太太打什么主意呢,无非是害怕她生气,心里也不放心文礼。跟着干啥,监视人家吗?她既然敢做出让人家去的决定那既是信任也是考验,没瞧见文礼感动得看着她就像亲妈么。你可倒好,一句话把好好的局面搅和了干净,没看见文礼脸都阴了嘛!
“行了,人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胡玉凤没去看老太太,继续道:“这么一来还有个难处,就是人手又不够了……”说起招人众人一时都有些发愁。这年头家庭主妇都是顶梁柱,忙完家务忙农活,干完农活干家务,一年到头就没个闲工夫。
“不过这个不急,咱们买下来一切安顿好,等开业至少到年后了……”李家是个五金杂货铺子,买下来还要分割粉刷,且麻烦着呢。
“那就买?你们都同意吗?”胡玉凤问道。
“同意……”众人齐刷刷答道。
“行,下一步就是钱哪里来?”
秦生田无语,合着说了这么还没钱搁这儿画饼呢?还闹得他真情实意参与一回惹了一肚子气。
“妈,要不借钱吧?”秦文礼道,“咱在信用社没熟人,我听说贷款至少要给主任三成,而且审批还需要好些天,不如借钱来得便利……”
有句话他没说,上官镇的信用社主任心黑的很,三成都是他美化的结果。听人说贷款五千落到贷款人手里只有一千五不说,前期还得请客吃饭呢。
他有这钱还不如请他几个哥哥老丈人吃呢,何必去喂一只硕鼠。
胡玉凤也听过这个传闻,既然文礼提了估计就是有办法,她面上一本正经:“行,那明早咱们分头去借……”心里却是两行泪:分个什么头,文礼人家还有些富亲戚,她的亲戚穷的连裤衩子都快没了。
秦文礼心里也明白,笑着点头答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去哪里搞钱。
……
“四哥首先排除,他虽然有钱,但不能回回都紧着他一家子薅,这次就算了……”
“大哥家年年不是说亲了吗,还要交彩礼呢。但要不跟他开口知道了肯定生气,就问他借500吧!”
“二哥三哥就算了,都做不了主,别再因为这个两口子打架……”
散会以后秦文礼趴在炕上掰着指头细数了一圈他的哥哥,又挤眉弄眼地问杨秀。
“秀儿,咱爹大概有多少存款,我借一半就行!”
杨秀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道:“最多两千。”多了她爹不说大力两口子怕也心里犯嘀咕,婆家是刚需,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弄得娘家不安宁。
“够了够了……”秦文礼激动地抱着杨秀的脸“吧唧”一口,又低头写写画画。杨秀怔愣片刻脸“哄”的一下就红了,气哼哼锤了秦文礼一拳,那一拳确是没有多少力气:
“干啥呢,孩子都在呢!”
两个孩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哈哈笑了起来,两人也一左一右凑上来“吧唧”一口。
“我也要亲亲……”
“疯丫头,树树还小,你跟着瞎胡闹个啥,赶紧睡觉!”不一会儿屋里传出来杨秀的吼声,惊起院外的黑猪哼哼两声。
……
秦文礼一大早先给大哥打了电话,然后就骑车去了丈人家。
老岳父果然痛快,一听来意就让岳母打开柜子,从暗匣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布包。翻开一层层包袱,里面是厚厚一沓子百元大钞,看的秦文礼眼睛都直了。
饶是他知道岳父攒了钱,也不知道攒了这么老些。
杨永禄数了两千块递给女婿:“数数……”
秦文礼不好意思数,数了就跟不相信他老人家似得。可看老岳父一副不数清楚不罢休的架势,还是乖乖数了两遍。杨永禄见状才满意地合上包袱。
“既然你妈让你们去,就放手好好干。我天天看新闻呢,现在百废待兴,正是干事创业的好机会。不瞒你说我也准备在镇上给大力置办个铺子呢,你既然到镇上了就帮着留意留意……”
秦文礼赶紧应了,心下有些佩服。果然是读过书的老先生,敏锐性就不一样。
在岳父家吃过饭,他就匆匆回家,估计大哥有消息了,他得赶紧去看看。
……
另一边,胡玉凤来到她唯一的富亲戚——王天荣家。
照例先看过她的老姑姑,才艰难和表嫂张口借钱。至于为什么不问王天荣?他俩啥都没有传的都沸沸扬扬,她找人家借钱让表嫂怎么看?
表嫂表示有些诧异。若说这个表妹年轻时和丈夫有些不清不楚她还相信,这几年人老了看着是本本分分的。尤其是这两年像开了窍似的沉迷赚钱,那更是半年不上一次自家门,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瞎说个啥!
所以她猛然开口借钱她是有些没想到,不过万般心思也就一瞬间,她笑着反拉起胡玉凤的手:“妹子,买铺子是好事儿啊,你先等着,我跟你表哥说一声……”
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胡玉凤在屋里坐立难安,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好在没过多久,表嫂就拿着一捆钱塞到胡玉凤手里:“这一千你先拿着用,要是不够的话你张口我想办法……”
胡玉凤脸皮涨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玉凤心知商量是假,这肯定是表嫂的私房钱,一时觉得钱有些烫手。
表嫂双手覆在她手上捏了捏:“拿着吧,这钱不急,等你有了再还我不迟……”
胡玉凤只得讷讷告别了表嫂,快步出了人家的院子。
一路走一路嫌弃:自己以前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整的现在干啥都理不直气不壮。她松开手里的钱,果然面额大大小小都有,她用力握拳又松开。良久吐出一口气,算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只要借钱都是恩人!
……
回到家就见文礼已经回来了,得知他大哥汇了一千块钱过来,两厢一合计,四千五整整好。
于是两人马不停蹄地奔向镇上,把钱取出来整好,然后在老方的见证下一手钱一手合同,一间铺子到手!
“方叔,李叔,咱去吃个便饭吧?”签完合同秦文礼对两人发出邀请。
这个铺子这么顺利到手少不了老方提供消息,不请人家吃一顿也太失礼了。
老李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孙子还在洋县等着呢,我收拾收拾就过去呢……”
秦文礼闻言也不过多勉强,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拉着老方去饭店。
几个炒菜一壶酒,老方喝了两盅就谈兴大发:
“从咱们初次认识,我就看出来大姐你和文礼都是能干大事的,看看,可不就照着我的话来了。”
“嗐,瞎混罢了,这点家底跟你比那就是九牛一毛……”胡玉凤谦虚道。
“那不一样,你们这才两年的时间就有车有房,我那会儿比你们差远了……”老方抿了一口酒,继续道。
“方叔谬赞了,吃菜吃菜……不知这次的事,我们生意能有这些成就,都离不开您的支持,来,我敬您!”秦文礼端起酒杯和老方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把微醺的老方送回店里,冷风一吹,秦文礼脸上泛起的酒意散了个干干净净。
扶着老母亲爬上车,他才发动三轮慢慢悠悠回家。
……
“咋样?还顺利吗?”
杨秀见她们回来笑着问道。
“顺利,顺利极了……看看,这就是咱家的第一间铺子……”胡玉凤从怀里掏出来买卖合同。
杨秀稀罕的接过来快速看了一遍,惊奇道:“妈,就这一张纸房子就到手啦?那这张纸可得收好了!”
“想啥呢,文礼过两天不是去取执照吗,到时候拿着这纸合同去房管局备案过户……”其实农村买卖房屋都是一纸合同,可胡玉凤和秦文礼对此都不放心,还是走正规程序的好,啥时候都有保障。
如此跟老李一提,他也是个明白人,当下就爽快答应了。约定好文礼到洋县了喊他,两人去办理正式过户。
秦树也凑过来看,可惜他是个文盲,通篇的字在他眼里都像是鬼画符,不过他敏锐抓住了奶奶话里未尽之意,“奶奶,那我们还会有很多的铺子吗?”
胡玉凤笑呵呵摸着小孙子的头:“对呀,只要咱们全家齐心合力,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铺子。你和姐姐要好好学习,咱家以后的荣光就全指望你们了……”
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杨秀怔怔看了婆婆一会儿,也弯起了嘴角。
……
晚上,秦生田和其他人也知道了铺子已经到手的事。
老太太从昨晚上就郁郁寡欢,每次见秦文礼进来就眼巴巴瞅着,人家走到哪里她追到哪里。看得胡玉凤都有些无语了,秦文礼却仿若毫无觉察,一个眼射都没给。
秦生田对此兴致缺缺,买了铺子他唯一的快乐就是能外出吹嘘,结果胡玉凤说什么财不露白。住也不让住,显摆也不让显摆,就说跟他有什么关系吧!
跟着二位相比,秦钰可是个捧场王。她翻来覆去把合同看了两遍,爱惜的折好递给奶奶,“奶奶,我以后要挣大钱,给咱家买一堆铺子!”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胡玉凤更是乐的眉开眼笑:“好好好,奶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