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刑侦］ 第71章 第 71 章

闵轻舟安排崔克支援程泉那一队，崔克毕竟是网络技术人才，让他过去支援调查也许能帮上程泉大忙。

闵轻舟和谢珩回到局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二人在食堂吃了些食物后重返回了办公室，很明显案子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二人打算熬夜加班，最后硬拼到底了。

闵轻舟给众人下达的指令是有任何可疑线索都要及时上报，于是这一晚上，刑侦支队长办公室的门都在被推开以及关上，办公电话和私人电话时不时响铃。

闵轻舟冷静从容，接收线索、比对警方所掌控的线索再精准排除以及提供新的调查方向。

闵轻舟与谢珩全力配合刑侦支队各位，有他俩坐镇，各队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展开着工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翌日早晨六点，天微微明，追踪张小拥的二队传回消息，他们发现了张小拥的行踪！

二队还在持续盯梢，他们认为时机成熟可以逮捕嫌疑人，因此他们申请了支援。

闵轻舟紧急集合了众警员，同时通知了程泉与老孟等人集合，在晨光中赶往现场支援二队。

张小拥藏匿的地方位于西郊一处废弃的工厂，荒无人烟的地方几座废弃厂房与楼房格外显眼，不加粉饰的红砖裸露在外，因为雨水的冲刷和太阳的暴晒早已失色，门窗上的钢筋和围栏已经锈迹斑斑，窗户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玻璃，这里的土地上到处罗列着碎砖石碎瓦片，凄冷破败，至少是个荒废了十年的工厂。

果然，与二队会合后，郭振丰向闵轻舟汇报现场的情况，说：“这片废弃工厂原来是个私人开的服装厂，这边两栋楼是工作车间，另外两栋楼是员工宿舍。这个服装厂已经废弃十三年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发现了张小拥的行踪再进行跟踪，任谁也不会想到张小拥竟然藏匿在这里。”

现场围绕着整个废弃工厂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之内又围绕着其中一间车间再警戒，郭振丰领着闵轻舟等人来到警戒线前，汇报说：“张小拥就藏在这间房子里，这段时间他应该就在这里吃住的。张小拥现在就在里面，整个车间只有这一扇门，我们的人把这里堵得严严实实，他不可能逃出去。老大，张小拥肯定知道警方将这里包围这一情况，我们不敢贸然行动，就等着你来下指令了。”

闵轻舟点了点头，将被警戒线包围起来的车间四周打量了一遍，他甚至弯腰侧看想试图弄清楚张小拥藏在车间的哪个角落。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闵轻舟看了眼谢珩，又看了眼程泉，一个歪头和眼神，程泉便意会，然后转身拿来了道具。

只见程泉拿来了一个扩音器，面朝车间，直接喊话：“张小拥，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警方已经包围了现场，你是逃不出去的，与其在这里耗时耗力不如主动走出来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你听见外面的警笛声和特警队的脚步声了吗？我想告诉你的是警方已经全部集结，你潜逃已久，这一次警方是下了决心要押你归案。我不是在欺骗你也不是在吓唬你，希望你认真考虑后主动走出来，这是我们给你的最后机会，这个机会能否把握住在你而不在警方，我希望你认真思考权衡。现在，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时间一到如果你没有主动走出来，后果如何全由你自己承担。好，现在开始倒计时，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直到倒计时一秒数完，车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程泉向闵轻舟投去求助的目光，闵轻舟挥了挥手示意，接过了扩音器。

“张小拥，我是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闵轻舟，是洪大志案的负责人，因此你有异议或是要求都可以对我讲，如果你配合警方会尽可能满足你的需求。”

“张小拥，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了吴晓晓已经归案这件事，她现在还在市局接受调查，关于你的情况她也提了不少，其中利于你的不利于你的都有。但无论如何警方不会只听信一方的笔录供词，希望你早点想清楚明白了，自己主动走出来投案自首，为自己分辨为自己争取，最终决定自己的未来……”

良久，里面还是半点动静没有。

程泉看向闵轻舟，问：“还是没有动静……看来张小拥是不愿意配合的，我们要不要采取措施应对？比如可以先不强入，先释放催泪/弹试试？”

程泉的话音刚落，车间里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那声音少年气十足，却充满可怕的坚定与杀伐果断。

是张小拥，他说：“你们不要进来，如果你们有所行动我会立刻自杀，彻底断了案子的线索！”

程泉：……

程泉瞠目，望向闵轻舟投去求助的眼神，闵轻舟沉默不语，又与谢珩目光相撞，见谢珩似乎欲言又止，闵轻舟了然，示意谢珩。

谢珩接过闵轻舟手里的扩音器，纤细有力的手指将扩音器牢牢握着，开口说：“张小拥，你不要冲动行事，你还年轻劝你多加考虑，不要一步错 步步错最后抱憾终生。希望你配合警方的工作，当然，如果你有任何想法和需求都可以讲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谢珩的话音刚落，张小拥的声音随即在车间的某个角落响起，谢珩的话似乎给了他什么启示，张小拥明显放松了不少，但谨慎依旧。

只听他说：“你姓什么？你走上前来我有话要说，其他人全部后退！记住，只能你一人靠近，如果其他人敢靠近一步，我会立刻了结自己！”

谢珩与闵轻舟对视一眼，闵轻舟皱了皱眉，目瞪口呆的程泉望着谢珩，难以置信道：“他竟然信任你？合着我和老大前面的话全部白说……”

谢珩压低了声音回：“他伤害过闵队是不可能与闵队谈判的，你给他的压迫感太强，所以他也不会向你提出诉求。”

程泉恍然，点了点头。

却见闵轻舟的表情严肃认真，望向谢珩的目光深邃难测，语气担忧地向谢珩确认：“你一个人可以吗？我们还有其他方案可选，你……”

谢珩十分确定，同样认真回答他，说：“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尽力稳住张小拥的情绪，这才是最好的方案……你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我有把握，冒险的事情我不会做。”

四目相对瞬间，两人都清楚明白地知道，近几个月的相处磨合让他们真正成为合格的搭档，他们之间一个眼神彼此便可意会，无需多言。

于是闵轻舟透过眼神传达给谢珩信息，他一个眼神，一个点头，随即说：“你小心行事，张小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谢珩点了点头，见众人同时撤退了两步后，他缓步向前，边走边回答张小拥：“我姓谢，叫谢珩，是刚调来漳州市局的刑侦顾问，我现在按照你的要求正在逐步靠近车间大门，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随时叫停我，我不会贸然靠近让你觉得受到威胁……同时，你有任何要求和想法都可以讲出来，然后我会将你的要求和想法上报给我的领导，警方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也希望你配合警方的工作早一刻投案自首。”

车间里面安静了许久，久到谢珩差点以为张小拥反悔要与警方硬碰时，张小拥终于再次开口。

他似乎是权衡过谢珩的话，没直言拒绝也没有表达赞同和配合。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起伏，情绪依旧是淡淡的，在谢珩刚进入车间时开口道：“你可以停下了。”

谢珩听话照做，稳稳停在原地，没有半点逾矩，尽量减少了张小拥的不安与猜忌。

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货架，货架严严实实阻挡了他的视线，让他根本看不到车间内部的情况以及张小拥的位置，他只能通过声音努力辨认张小拥的大概方位。

很快，张小拥的声音再次从空旷的一角传来，他说：“你去跟你的领导说，给我一辆车，然后放我离开。”

谢珩嗤鼻一笑，毫不客气回：“别异想天开了，你是逃不掉的，劝你实际一点，不然我们没法再与你谈判下去。”

张小拥那边又安静了许久，他在思考，也在打算着。

他比谁都清楚警方包围现场自己根本逃不出去，于是他故意提出一个不合理的要求试图误导，然后再提出他真正的要求。

只听张小拥略显遗憾般叹了一口气，失落道：“好吧……我也知道这么多警察在场，我想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算了，逃亡的日子无趣又难熬，我身心俱疲，也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

谢珩不置一词，他在等张小拥开口。

果然，没有听见谢珩的回应，张小拥终于按耐不住，说：“你们抓住了晓晓是吗？她是无辜的，你们把她放了，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

谢珩认真回：“案子线索中断，警方不会放走吴晓晓，等到案子彻底了结排除她的嫌疑后我们才会放她走……所以，很抱歉，你提出的两个要求警方都无法满足你，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第三个要求？或许警方可以做到。”

又是良久的沉默，谢珩神经紧绷，留意着现场的风吹草动，他甚至探听细微的动静和未知方位是否响起张小拥沉重愤意的呼吸声，他在试探，试探张小拥的底线，试探他与警方谈判的真正目的。

包围在车间外的众人无不替谢珩捏一把汗，因为在他们看来谢珩说话直接，连堵了张小拥两条路，张小拥是个疯魔的，如果遂不了他的意他可能会来个鱼死网破也未可知。

众人皆因为现场的局势悬心，另一边，闵轻舟依然从容不迫，他的身影伟岸，沉着地望着前方谢珩高挑的背影。

他大概已经猜到谢珩的步步试探。

片刻后，张小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他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语气很冲，近乎嘶吼道：“这也做不到那也办不成，不如我们就这样耗着？总之我出不去，你们也别想进来。”

谢珩却不接他的话，掷地有声，冷静发问：“请说出你的第三个要求，如果没有那真的抱歉了，谈判失败我将会撤出去，到那时你便真的没有退路了，祝你顺利。”

张小拥果然开口，语气却没了刚才的冲劲，说：“我想见晓晓一面，你们现在就带她来，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谈判便真的进行不下去了。”

谢珩会意，回头望向闵轻舟，此时太阳初升，闵轻舟和其他人站在太阳下，身影被镀了层金光，从谢珩的视角看，环绕在闵轻舟身上的光晕细长，熠熠闪烁。

他二人视线相触，无须多言，闵轻舟轻轻朝谢珩点了点头。

警方决定满足张小拥的要求，将吴晓晓带来现场与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