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轻舟和谢珩回到市局,发现大伙早就到齐了,连负责调查常刚的程泉也回来了,坐在电脑前正努力地敲键盘。大家各自忙碌着,连抬头与闵轻舟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闵轻舟觉得有些怪异,毕竟之前每天早上大家都会互道早上好,再不济也会问一句吃了么、要不要吃包子这类的话……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闵轻舟也没有将这点异常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大家伙勤于工作忙于案子,专心致志废寝忘食的精神更值得表扬称赞,他很欣慰。
所以他并没有打扰大家,而是独自回了支队长办公室。
直到打开办公室的门,闵轻舟瞬间愣在原地。
办公室里不知被谁特地装饰了一番,气球、生日卡片、丝带……以及茶几上精致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的蜡烛已经被点燃,烛光摇曳生姿,似乎也在庆祝雀跃。
不等闵轻舟反应,大伙一跃而起,凑到闵轻舟身边呼喊:闵队生日快乐!
闵轻舟反应过来,一时竟有些内敛,难以为情。
在杨夏的建议下,大伙簇拥着闵轻舟,一起唱起了生日祝福歌。
这下闵轻舟更难为情,连连致谢:谢谢,谢谢大家。
一曲罢,大家分食了生日蛋糕,你一言我一语送上了对闵轻舟的祝福。
程泉说:祝老大生日快乐,早日给我们找个嫂子!
杨夏说:祝我们刑侦支队的男模支队长生日快乐,永远年轻!
老孟说:祝闵队生日快乐,早日成家……
郭振丰跟着说:祝老大早日脱单,给我们找个貌美如花的嫂子!
……
众人挨个说着祝福语,闵轻舟本人听得也是哭笑不得。
谢珩原本站在人群的末端,送祝福语时大家轮流说了个遍,最后只剩下他没送祝福,于是众人又起哄:谢顾问还没说……不行,大家伙都说过了,谢顾问也得说几句祝福语。
谢珩脸皮薄,抬眼又与闵轻舟的目光相撞,顿时不自在,声音喑哑道:“祝闵队生日快乐,百福具臻。”
众人俱是一愣,接着三言两语调侃道:“谢顾问好文采,倒显得我们的祝福语俗气了……”
大家虽调侃,却也是玩笑话,分食完蛋糕后,又起哄要求闵轻舟这个寿星请刑侦支队的人K歌。
闵轻舟思考后,答应大家:“请大家去唱歌可以,但是得等到手里的案子结案,到时候大家一起唱个痛快好吧?”
众人一口答应下来,欢呼雀跃,随后才回到岗位各自忙碌起来。
谢珩随闵轻舟一起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装饰得挺喜庆,闵轻舟无奈朝谢珩耸了耸肩,两人只得在这一团喜气的环境中讨论案子。
目前还是没有张小拥的行踪,他那位暧昧对象的身份信息也并不确定,警方掌握的线索也只是两人可能是同一专业,系学姐学弟的关系。
除了这些线索外,再无其他有用信息。
昨天离开漳州大学时,闵轻舟曾拜托李柯等人调查之前与张小拥在宿舍楼后面说话的女生的身份信息,且叮嘱他不要打草惊蛇。
李柯等人勇担使命,承诺会调查清楚积极为警方提供线索,立志要站在人民警察这一边,与正义同行。
闵轻舟与谢珩本不报希望李柯他们能打听到什么,没想到还真等来了李柯的电话。
电话那头李柯兴奋地说:“警察同志,我们充分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网,通过对本班、相邻班级、相邻系以及老乡朋友间进行调查打探消息,成功找到一些线索。”
李柯汇报说:“不止我们,还有四名同系学生都曾看到过张小拥与一个女孩子在宿舍楼以及宿舍楼后面的漪澜庭公园里或并肩行走,或面对着说话。他们都觉得对那个女孩的面容熟悉,虽然不确定是谁,但都确认她是漳州大学的学生!”
闵轻舟遗憾道:“要是能确认她的身份就更好了……”
李柯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般,格外亢奋:“好好好,我再探再报!等我的好消息。”
说罢,挂断了电话。
闵轻舟与谢珩相视一笑,虽然感激李柯等人,但还是不能依仗这群毛头小子办案。
于是闵轻舟和谢珩讨论过后,决定另辟蹊径,再去找邓润之攻心。
*
邓润之在候问室里休息了一夜,候问室里到底条件不好,他精神不济更是有了黑眼圈,睡眼惺忪意志消沉的样子致使闵轻舟差点没认出来他。
坐定后,闵轻舟问:“邓教授,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邓润之也不抬头看他,只摇了摇头。
闵轻舟坐直了,眼神定定地望着他,道:“既然休息不好,邓教授何苦留在这吃苦,何不早点招供,还自己清白早日离开这樊笼?”
邓润之这才抬眼,眼神里恨意与傲气并存,反问:“招供?你想让我招供什么?”
闵轻舟嗤笑,纠正道:“不是我想让你招供,是你一时失意甘愿堕入深渊才成今日之衰势,你做错了事,本就是你招致罪恶,也该你将事实供认,不是吗?”
邓润之落魄一笑,道:“该招的我已经招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闵轻舟摇头,慢条斯理道:“不够,你招供的内容警方也可以调查到,我想要你招的是其他方面。”
邓润之疑惑不解:“什么?”
闵轻舟道:“你与张小拥也算知根底,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心爱的那个女孩?”
此话一出,邓润之瞳孔震了震,愕然结舌,露了端倪。
闵轻舟嘴角上扬,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然后邓润之却不说话,他是个聪明人,或许是因为闵轻舟透露的消息不多,他害怕其中有诈,才不敢轻易开口,怕被拿捏了把柄。
闵轻舟看透了,于是他道:“张小拥太爱她了,为了她张小拥甚至甘愿放弃自己的所有,当局者迷,张小拥陷入爱情之中无法自拔,怕是也毁了他。”
邓润之诧异地看着闵轻舟,惊悚的表情似乎并不相信闵轻舟,但眼神的犹疑却又出卖了他,他半信半疑,似乎想从表情和话语中试探闵轻舟到底掌握了多少线索。
他故意说:“张小拥平时孤僻得很,在学校少有朋友,而且他沉闷无趣,怎么会有人喜欢他呢?”
闵轻舟一笑:“没有人喜欢他,也不妨碍他喜欢别人不是吗?而且从我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在强调张小拥心爱的女孩,邓教授,你可别曲解了其中意思。”
邓润之嘴角抽搐着,陷入了沉思。
闵轻舟与谢珩示意了一下,谢珩明了,乘胜追之,说:“学校里曾有人多次见到张小拥和她在一起,笔录俱在,不是我们在随意捏造歪曲事实。张小拥为她做的太多了,礼盒里昂贵精致的黄金项链、以及存放在礼盒里毒害洪大志时戴过的那双一次性手套。可惜他爱错了人,反被人利用了而已……他近乎疯狂地给她自己能给的一切,可是呢?他又换来了什么?”
戛然而止的不仅是谢珩的话语,还有来自邓润之心头的呐喊和灵魂深处的抵抗。
“你们”,邓润之的坚守已经摇摇欲坠,他质问:“你们找到她了?”
“是”,闵轻舟诈了一把:“张小拥即使逃亡也要冒险用公用电话给她打电话,即使知道是重罪也要替她杀人……她倒是聪明也有本事,竟能让张小拥心甘情愿为她卖命,这样狠辣也有能耐的女人倒是不多见了。”
闵轻舟的目光像是钉子深深钉在邓润之的身上,邓润之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邓润之被闵轻舟的果断与缜密刺痛了双眼,目龇欲裂,痛苦不已。
入牢狱即是坠入深渊,更何况邓润之是高知,原也是恣意洒脱德才兼备,文人气节总是有的,入樊笼便是鞭身鞭心。
邓润之在这里呆了一晚,那无形无声的鞭子早已抽打他入骨髓。
所谓善,所谓觉悟,在这一刻轰轰然屹立。
只听到邓润之嘶哑的声音传来:“我的脸面已丢尽,形象已荡然无存。我不自救,只愿自赎。”
“其实……其实这一切都是她!都是她做的,今天我背叛她,明天她就能害我妻儿!但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她设计引我妻子入局输得倾家荡产,又让我惟她是命,近半年来我已是身心俱疲……见事情败露她又让我在警方面前将一切推到张小拥身上,那个张小拥是个傻的,可我不是!我不愿意再为她卖命了,我要让她死!”
闵轻舟和谢珩没想到这次讯问竟有如此大的收获,正准备追问邓润之这些话的来头,却见邓润之呼吸变粗,胸膛剧烈起伏,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邓教授?你怎么了?”
“没事吧邓教授?”
“呼……呼……”
邓润之脸色苍白,呼吸困难,翻着白眼被气昏了过去。
闵轻舟没想到竟成了这个局面,当即叫来了老孟和郭振丰等人过来帮忙,几人手忙脚乱将邓润之抬起车后,警车“呜哩呜哩”鸣笛开道直奔市医院。
邓润之是呼吸性碱中毒,幸好医院离市局近,抢救及时。闵轻舟等人在医院忙前忙后,总算安顿好了邓润之。
局长高冠霖听说了刑侦支队发生的事,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如何,闵轻舟如实相告,得了高冠霖的口头批评,说他讯问过程鲁莽着急了点,闵轻舟及时认错,态度良好,换来了高冠霖一句下次注意,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闵轻舟回说一定谨记于心。
高冠霖很欣慰,安慰了闵轻舟几句后,道:“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早点下班回家过生日去吧,案子明天再处理。”
“好,谢谢高局。”闵轻舟回,随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转眼已经是下午四点,闵轻舟接到了保险公司的电话说他的车已经保养完毕,并按照他的要求停在了市局门口的停车线内。
老孟和郭振丰留在医院看守住院的邓润之,闵轻舟决定和谢珩一起先回局里开车。
回到市局,谢珩驾驶红旗H9,闵轻舟驾驶着黑色奔驰往涧西区开。
邓润之的事让闵轻舟小小挫败了一下,他郁闷地开着车跟在谢珩那辆红旗后边上了漳江大桥,却很快发现踩刹车没有用。
闵轻舟一怔,下意识觉得有问题,试探性地再踩一脚刹车,发现刹车真的失灵了……
操!
闵轻舟沉着应付,当即打开警示灯,握紧方向盘,不断鸣笛示警,同时手指勾住电子手刹不敢放松……
直到发现做这一切补救措施都没有用,闵轻舟的背后渗出冷汗,手脚控制不住地发麻。
这时谢珩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车辆异常,打过来电话问:“怎么了?”
闵轻舟启唇,话都是冰凉的:“我的车刹车失灵了,我做过补救……没有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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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