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刑侦］ 第61章 第 61 章

邓润之一番话说得奇怪，闵轻舟和谢珩也没多想，他一问三不知，笔录里将责任几乎全部推给了张小拥，警方得不到有用线索，讯问工作没办法进行，只能推后再审。

一时间刑侦支队将希望寄托于早日找到张小拥上，张小拥作为案件的第一嫌疑人，只要他到案，距离案子的侦破也就不远了。

中午饭点，闵轻舟和谢珩一起吃午饭时聊起了案子，谢珩说：“我本来以为要和邓润之周旋一阵，没想到他直接就招供了，看来高知的思想觉悟还是很高的。”

闵轻舟饶有兴趣地盯着谢珩闪烁的眼眸，探究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他本以为谢珩清冷疏离，细腻内荏，没想到最近才发现他针对某些人和事犀利点评，偶尔毒舌的一面。

谢珩眼光毒辣，行事果敢，偶尔毒舌起来有几分稚气无邪，像个秉持正义的少年，倒是有几分可爱。

谢珩似乎对闵轻舟的笑声不满，迎上他的目光，两人无声对峙，却如穿林打叶雨，哗哗啦啦地其实是风动。

他二人目光相接，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不愿先泄劲，如拉锯时僵持着不肯进退。

一分钟后，谢珩的目光脱离落下，落在了闵轻舟鼻尖的一点痣上，像是被烫到了般，一点即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而后迅速挪开视线。

出乎意料地，谢珩竟先妥了协，闵轻舟也是惊讶不已。

原想调侃一番，却见谢珩似乎还有不甘，倔强得不肯低头，不甘时无意识翘起嘴来更是可爱，他眼神闪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人觉得心头一软。

闵轻舟怔了怔，决定不与他争这一回了。

他自愿认输。

两人又聊回案子上，这回谢珩一本正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问：“你不觉得邓润之交待得太快了吗？”

闵轻舟挑了挑眉，眉眼藏着笑意：“你也发现了？”

谢珩点头：“张小拥不现身就没有对证，所以邓润之将大部分罪名都推到了他身上，自己则揽下少部分罪名……只要张小拥不出现，他就可以一直主导话语权。”

“所以啊”，闵轻舟顺势翘起了长腿，悠闲回：“张小拥不归案，邓润之的笔录就不可采用。”

谢珩赞同点头：“目前案子重点除了张小拥，还有一个人——张小拥五次用公用电话通话的另一主角。”

闵轻舟毫不吃惊，似乎早已预料，游刃有余道：“还有一个人，我们从张小拥宿舍抽屉里发现的那条黄金项链的未来主人——一个充满未知的女人。同时疑惑重重的还有那双用礼盒包装起来、残留着秋水仙碱粉末的一次性手套……邓润之的存在更像是个幌子，混淆视听，实则重点不在他而在别处。”

谢珩盯着闵轻舟说起话来神采飘扬、意气风发的脸庞，嘴角不易察觉地噙了一丝笑意。

谢珩问：“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闵轻舟正色回：“虽然张小拥的导师和同学都说他孤僻独来独往少有同伴，但我觉得如果想找到那个女人还是得从张小拥的日常生活中查找。走吧，你陪我再去一趟漳州大学走访调查。”

谢珩道：“好。”

*

与校方和唐松玉交涉后，闵轻舟驾车载着谢珩立即往漳州大学赶去。

下午两点，闵轻舟和谢珩行走在漳州大学里，再一次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两人帅气俊朗的外貌和独特的气质在灰扑扑的人群中格外出众，毫不意外成了人群的焦点，偶尔问路也会惹得被问的女孩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闵轻舟已然习惯成为人群焦点，但谢珩却并不自在，所以闵轻舟问路时他恨不得掰着闵轻舟的头让他看近在眼前的指路牌，闵轻舟还没反应过来，谢珩伸手拽着闵轻舟的胳膊就把他往化学系教学楼的方向带。

于是身后又传来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和尖叫声，纷纷表示磕到了。

闵轻舟惊讶地看着谢珩圈在自己手臂上的纤长白皙的手指，微怔片刻，眼底一片深邃，似乎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他终是没说什么，任由谢珩将自己带离人群。

远离人群之后谢珩才松了手，他看起来格外轻松，仿佛牵起闵轻舟是一件寻常又普通的事，他没有觉得尴尬和拘束。

闵轻舟暗自思考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学习谢珩的心态，不就是短暂的肢体接触嘛……事出有因，要坦然对待。

谢珩在前面带路，闵轻舟一路出神想着，晕乎乎跟着上了几层台阶后竟还没回神。

“砰”一声撞到谢珩的肩膀，闵轻舟才反应过来道了声“抱歉”。

谢珩安静地看着他，抬下巴示意：“到了，化学系化学生物学专业一班，张小拥所在的班级。”

闵轻舟后知后觉看了眼，“哦”了声后先一步走了进去。

下午没课，教室里只有寥寥几名学生在看书刷题，闵轻舟和谢珩刚走进去，一位身穿白T牛仔裤的女孩便问道：“请问是闵警官吗？”

闵轻舟点了点头，女生说：“我是化学生物学一班的班长，辅导员已经交待过了让我配合你们的调查。”

有人配合自然能少很多麻烦，闵轻舟欣然接受。

班长叫杜佳佳，笑起来很甜美可爱，她热情地引导闵轻舟和谢珩落座，并表示绝对会知无不言配合他们的工作。

闵轻舟道了谢，直接进入主题问：“你与张小拥相熟吗？”

杜佳佳摇头回：“说过几次话，算不上相熟，张小拥同学话少，总是独自坐在最后排，上课不积极回答问题，课下对于班委在班级群里的通知也常常都不回应，每次都得班委去找他处理相关事宜。”

闵轻舟又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佳佳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他有点高冷，也不合群，每天都是独来独往，根本不主动与人相交，所以他在班级里也没什么朋友。”

“我了解了”，闵轻舟道：“他有女朋友或者是正在追求的人吗？”

杜佳佳一愣，哂笑：“没有吧……他性格闷又无趣，大概没有女孩子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吧……”

“那他有没有公开追求过谁？”

杜佳佳摇头：“没听说过……抱歉，其实张小拥同学是不屑于和我们走得近，他的事根本不会公开对我们讲，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感情上的事情……”

闵轻舟遗憾道：“好吧，我明白了，谢谢你。”

杜佳佳急忙摇头：“没有帮到你们什么，抱歉了……”

杜佳佳话没说完，便听见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男生聚在门口，窃窃私语着，同时嘴角还衔着并不善意的嘲讽。

谢珩皱了皱眉，明显对他几人的态度不悦。

杜佳佳见是他几人，呵斥道：“王奇李柯，两位警察在办案，如果你没有线索提供就回避，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妨碍别人的工作。”

其中一个刺头当即就不乐意了，嘲讽道：“我说杜班长，我们也没妨碍什么吧，公共场所我们说句话笑一笑怎么了？”

杜佳佳气鼓鼓地：“李柯你……”

李柯身旁的人开口了，故意摇摆着双臂像是伸冤般呐喊道：“两位警官，我们有重要线索提供，请你们明察！”

闵轻舟蹙眉，忍无可忍地发问：“什么重要线索？请你们进来阐述，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弄虚作假扰乱公务，我会即刻通知校方和唐主任对你们进行相应处置，绝不姑息。”

闵轻舟一双剑眉冷若冰霜，雷厉风行，决然的态度和语气曾震慑过无数嫌疑人，面对面前这几个小青年岂不易如反掌。

震慑成效显著，几人面面相觑，一副要打退堂鼓的样子，谁也不敢先迈出第一步。

最后还是在闵轻舟和谢珩的眼神压制下，那个叫李柯的男青年一溜小跑过来解释：“对不起，刚才是我们不对，我们向您二位表示道歉。”

闵轻舟“嗯”了声，盘问：“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

李柯一个握拳下定决心道：“刚才我们在外边听到你们在讨论张小拥个人感情的事情，我们几人曾和张小拥同住一间宿舍，曾无意间看到过张小拥与一个女生的聊天记录……”

闵轻舟凛然：“说下去。”

李柯这才敢开口：“张小拥给她的备注是‘学姐’，张小拥发出信息‘我想你了’，那边回复‘我也想你了’，然后张小拥抱怨说毕业论文好难写，那边回复说‘没关系，化学系论文比较难写，我曾经也经历过写论文的苦恼，不会就多查资料也可以来问我。”

“当时张小拥的手机放在宿舍，他去卫生间没关屏幕，我们刚好进来就看到了。我们只看到这些内容，还没来得及翻页张小拥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很生气我们看了他的手机，和我们吵了一架……我们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个人，那件事后便申请调换宿舍，辅导员权衡之后才让张小拥搬到了其他宿舍独住。”

李柯眉飞色舞又道：“而且我们曾经在宿舍楼后面看到张小拥和一个女孩在说话，当时张小拥看起来挺拘谨的，像只摇尾乞怜的舔狗……”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李柯瘪了瘪嘴，忙道：“抱歉……”

闵轻舟自然没理会他。

李柯一长串的话里提供的有用线索有二。

一，女方是张小拥的学姐，且很可能是同一专业的学姐。二，两人即使不是情侣关系也在暧昧期，而且张小拥很喜欢她，对她十分上心，小心翼翼保护着心怡的女孩。

此行也算有所收获，闵轻舟和谢珩赶在日落前回到市局，与大伙一起整理了相关笔录和线索，处理完相应事务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考虑到大家已经连轴转工作多日，且目前案子的调查工作进展顺利，闵轻舟决定今日准时下班，让大伙早点回家休息补个好觉。

闵轻舟和谢珩依然是最后离开市局的，这几天晚上谢珩都住在闵轻舟家，已经快忘记自己家的样子了……

往外走时谢珩提出了想回自己家，闵轻舟想了想拒绝道：“你家离局里太远了不方便，现在案子胶着需要我们严阵以待，我觉得你还是住在我家里比较稳妥，离市局近也方便些，等拿下这个案子你再回家也一样。”

望着闵轻舟一本正经的样子，谢珩嘴角扬起笑意，无奈道：“我想回家换身衣服……”

话未落，闵轻舟已经抢答：“走吧，我陪你回去，你多带几件换洗衣物放在我家里，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你这样来回跑太辛苦了，这阵子就先住到我家里吧……”

闵轻舟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根本不给谢珩说话的机会，走到车前，开门、上车……

谢珩：……

站在暗夜的风里，望着闵轻舟高挑好看的背影，谢珩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已被晚风吹得凌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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