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野挂断了电话后,却遭到了那四人的围攻:“你干嘛那么说!我又没说要他道歉!”
“就是!你怎么可以冤枉人!”赖佳敏替闫晓娜愤愤不平道。
“可你们的意思就是这样,我实话实说。”罗清野冷脸嘲讽,“而且,是你们欺负我在先。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去年开始……才发现,我的东西莫名其妙被偷,还有上学期,被破坏的枕头里藏了针,水壶里被人放虫子,这些我一忍再忍没跟学校说而已,我又不是傻子。”
“你……!”偷东西的闫晓娜怒不可言,“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你就随便污蔑!”
在高秋颜的枕头里藏了针的赖佳敏哑然失声,心虚地撇开头,眼神闪躲。
坐在床上吃瓜看戏的陈琳,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
她得知被针对得如此残忍的高秋颜,竟然知道自己被霸.凌还能忍得过去,愣愣地瞪大了眼,眼神来回在两拨人身上扫视。
“真想置于我死地,就有本事动手打人啊。”憋闷许久的罗清野怒斥。
她扫视了眼心虚的几个人,还有人在不以为意地瞪着她,她扯了扯嘴角冷笑:“我随时可以请校方开除你们,只是懒得理你们这种幼稚的小动作才没告发。
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们眼了,你们得这么欺负我!哦~就因为我长得好看?成绩比你们好?单纯就因为这些欺负人?你们一个个的脑子有泡吧。”
“喂!你才脑子有泡!欺负你怎么了!就是看不惯你怎么了!”林北丽叉着腰冷哼,毫不客气地回怼,“切,你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成绩好又怎么样?
啊对对对,你长得好看,所以才能跟你哥搞到一起去!”
加入阵营的谢婷婷也跟着附和:“神经病,哪有人这么自恋?就不服你怎么了。
婊·子,你敢说你的微信里边,没有晓娜男朋友的微信!让学校一群男生加你,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哪有女生这么不自怜自爱的,被人背后说坏话肯定是自作自受!”
这毫无攻击力的反驳,只觉得对方满嘴獠牙,罗清野忍不住笑地歪嘴:“有本事能把这种挤兑人的小鸡肚肠用在社会上我算你们厉害。而且人又不是我要加的。”
“还有就是,明明是她男朋友主动加的我吧?”
“思想格局就他奶奶地只有我这小拇指那么大,将来怎么做人?你们有没有父母?光有成绩没脑子吗你们?五官端正,心思却颠三倒四,没个正经!”
罗清野一口气骂完,气喘吁吁地咋舌一声。
“哦!真厉害,你爸二婚找了个后妈,还送你个可以乱搞的哥哥!你真厉害,我真佩服!”对罗清野吐口水的林北丽恶言相向,像是护犊子一样把撅着嘴欲哭无泪的闫晓娜护在身后。
明眼人都知道闫晓娜没有父母,只有个年迈的奶奶在拉扯她长大,她被罗清野嘲讽,简直是在直戳她的痛处。
知道一点她们几个家庭情况的罗清野,又不是故意挤兑她,颇有些绷不住笑。
但今天她就是要舌战群儒,替高秋颜出口恶气。
她扫视眼前这四人,仿佛身上散发恶臭,皱着脸鄙夷:“造谣光靠一张嘴就好了,当事人死了还是病了,跟你们这群乐子人没什么关系了?
喂,你们的良心是真的被狗吃了,如果这事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也会这么看待自己那就真是笑发财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妈不要你了才会跟人跑路,还是说你爸不要你妈才给你找后妈,哦~原来是装模作样,狐假虎威!”闫晓娜言语丑陋地羞辱着罗清野。
其他三个护着她,生怕高秋颜对她动粗。
如今高三,她们可没时间浪费在被处分上。
“得。真就是一群心胸狭隘的小屁孩儿。”罗清野冷眼咋舌,她转身往自己床位底下的行李箱中,不假思索地掏出了把水果刀,狠狠插在赖佳敏的桌子上。一不小心还把她高昂的唇釉劈坏了。
那四个女生见她发疯,顿时束手无措。
坐在一旁的陈琳也面露惊色地缩了缩脖子,生怕惹火上身。
冷眼瞥见赖佳敏大惊失色地尖叫,罗清野视若无睹,大肆宣扬地冲着敞开的门外高呼:“快来看啊!有人欺负人了!我好心提醒却还要欺负我!
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动刀子砍人了!是看谁先发疯打我,还是谁先倒在地上死掉,你们看着办!”
话音刚落,门外几个离得近的舍友,立马从各自宿舍里,着急忙慌地拥了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上前。
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堵在门口,七嘴八舌地劝解眼前突然变了样的“高秋颜”。
人群中还有几个偷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罗清野没有继续吵吵嚷嚷,而是冷冽的视线环视了一圈那四个不敢动手打她的女生。
估计害怕被处分,她们也就只能怒不可遏地攥紧拳头,冲着她骂脏话。
因为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楼下的宿舍阿姨,还叫来了年级主任,原本水泄不通的走廊瞬间清空了不少。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年级第一的优秀学生,拿着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上闹事,大晚上的不睡觉,年级主任推了推眼镜,她怒目圆睁,大气都不敢喘。
“你把刀放下!干什么呢你!”她怒声训斥。
今天怎么说都得教育一下——眼前这个不把生命当回事的学生。
站成一排的四个人,佯装乖巧模样,低下头面面相觑,八个眼睛偷偷对视了眼,互相传递信息。
闫晓娜却心思单纯,只想着冲上去假装拦着罗清野的动作,其实是想让她借助惯性,自己划破脖子的大动脉,就能死无对证。
但罗清野立即察觉到她上前的动作,出于正当防卫,抬手一挥,一刀猛地划在了她的正侧脸上,还伤到了鼻子。
眼见对方破了相,皲裂的伤口淌着血。
闫晓娜捂着半边脸惨叫一声,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不怕死但怕对方讹人钱财,罗清野惊恐万分地后退几步,后腰撞在背后的桌子上,她手足无措地惊呼:“我不是故意的!”
其他三个女生看见同伴受伤,安慰的安慰,辱骂罗清野的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还有一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下场面就更混乱了。
躲在床帘后的陈琳:“……”
她是遭了什么罪遇到这五个神经病。
不,应该是四个,另一个是出于正当防卫。
要是这个宿舍再来三个性格这么恶劣的人,她是不是能凑齐之后召唤神龙?
陈琳暗自调侃没多久,就看见年级主任开始打电话摇人。
她甚至顺便对电话那头,慌乱仓惶地训斥高秋颜的不是。
等几个男老师气势汹汹地进场,他们其中两个抵押着不挣扎分毫的高秋颜,夺过水果刀,带着一群人去了派出所,顺势还给她的家人打了通电话。
伤到脸的闫晓娜,则是暂时被安排进了医院处理伤口。
晚上八点半,所有整件事的有关人员都聚集在了当地的派出所。
从罗清野的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再加上陈琳在一旁添油加醋,叙述了暂时“失忆”的“高秋颜”所不知道的一切——那四个女生这两年来对高秋颜明争暗斗的恶意。
年轻的警员都有些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毫无理由地对无辜的人宣泄自己的邪恶。
而且还是一来就来四个。还在同个宿舍。
其中还有人,不是藏针就是水杯里塞虫子。其行为极其恶劣。
真是一群法盲奇葩。
罗清野十分认可警方的吐槽,她在心中狠狠点了点头。
坐在拷问室里静候高秋颜的家人,罗清野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指,低头思考往后的对策。
官湘悦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不确定需不需要告诉她,她们的下一步。
高秋颜的父亲一来,就看见泰然自若的女儿,正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吹着空调享受。
见他一脸惊讶地进来,她立马收了狡黠的表情,端坐在椅子上,一副乖乖女的假象。
他抬腿走进房间,看着真的变了性格的女儿,对他露出久违的笑容,顿时满腹伤感。
见他上前,罗清野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那毕竟是别人的父亲,她与他相处有段时间,深知对方的脾气。
但他并没有指责她为何动手伤人,也没有质问她为何滥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别人,反倒是惊讶于——曾经被欺负得依然默不作声的她,竟然懂得反抗了。
“那时候后脑勺有没有受伤?”从警方那知道一些有关高秋颜被欺负的消息,高锦彬苦笑着摸了摸高秋颜的脑袋,温声细语道。
罗清野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表演她那乖僻的高秋颜,全然没了刚才对付那四个女学生时嚣张凶狠的气焰。
或许是太久没有与自己的父亲袒露过真情,却年纪轻轻的在病床上咽了气,哪怕有机会重生的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母。
她强忍泪水哽咽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发泄这些年的心情,我没打算伤她的。”
“没事,没事。有爸在。”高锦彬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他安慰道,“知道反抗了就好,知道哭了就好,我女儿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奈何视线开始变得朦胧不清,热泪盈眶,还开始流鼻涕水,罗清野不得不抬起胳膊为自己擦眼泪。
这对真假父女在温馨的氛围中相拥安慰,闹剧也就此告一段落。
罗清野在高锦彬的护送下回了学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在车里时,高锦彬还对她谈论了不少——高秋颜小时候的事,包括她小时候是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磕破了脑袋去医院缝针的。
不是高秋颜,就根本没有这段记忆的罗清野,也只是笑笑听着他哀怨的语气。
高锦彬兀自疑惑——小时候的高秋颜怎么那么傻,被谁推下去的也都不跟他说明白,就光坐在那掉眼泪,嘴巴都不舍得撅一下。
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高锦彬害怕她回去又会被人欺负,也跟着她上了二楼。
门口的保安哪见过这阵仗,突然一夜之间来了那么多的家长,还得知有几个学生被迫遣送回去。
得上夜班不能太早关门的他,一脸稀奇地目送他们进了女生宿舍。
那四个被处罚的学生,也已经收拾好东西,正一脸颓丧地带着行李离开。
见高秋颜安然无恙地回来,她们愤懑地白了眼,选择无视。
闫晓娜最先离开,所以狭小的宿舍里站满了那三个人的家人,也就不会过于拥挤。
得知自己的女儿,仅仅因为嫉妒在心才被校方停学,林北丽的家人还在讨好罗清野和高锦彬,希望让她在老师面前说说好话,不要让他的女儿停学太久。
从陈琳那知道林北丽最为过分,故意带头排挤她的罗清野充耳不闻,只是冷若冰霜地说了句:“抱歉,我办不到。”
随后便不再理会。
高锦彬看女儿硬气地拒绝了别人投来的虚情假意,一脸欣慰地搂着她的肩膀,也毫不客气地冷声附和:“你们女儿先欺负我家闺女的,现在才好意思知道后悔了?
没让她们退学拉入学校的黑名单档案,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
几个一脸狐狸笑的家长也只好悻悻地离开,只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高秋颜她爸言之有理,她罗清野哪是那种好人。
她已经对这四个人肆无忌惮的霸.凌一忍再忍。
过了个暑假还不放过她,实在忍受不了才跟她们大吵一架。
可也仅仅只是大吵一架,又没像她们那样做些带有恶意的小动作欺.凌她们。
更何况,天知道那么傻的高秋颜,自己在过去是怎么挺过来的,她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她们。
况且她们,也只不过是被怜悯她们已经上到高三的校方停学处分一个月,学校生怕自己会少了几个能炫耀的人才,只是对她们进行言论教育后再停学。
换作是罗清野,恨不得直接让她们退学。
免得以后还得在学校里再看见她们四个。
害怕对方父母背刺她,看见几个家长对她露出不善的眼神,罗清野立即躲在高秋颜父亲身后,悄悄好奇地看向陈琳。
站在她前边的高锦彬,扭头看了眼胆怯的女儿,浅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随后十分坚定地眯起眼瞟了眼那几个父亲,他浑厚的嗓音冷淡出声:“好好回去教育你们的女儿,读高三的人了,别一心思欺负在我女儿身上。”
家世比不过对方,权力也比不过对方,那几个家长哑然失笑,没再瞪着“高秋颜”。
感觉到背后宽厚的手掌传来的力量,罗清野抬头看向他,弯着眼角笑笑不说话。
但没过多久,她又把目光投向陈琳,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忽然想起,得亏陈琳替她解围,不然警方光是听她的一面之词,没有证人,那四个人随口造的谣,就足以湮灭了她虚无缥缈的自信心。
察觉到视线,陈琳扭头看向她,读取到她眼中的尴尬,对她笑了笑:“秋颜,你没事吧。要不要过来陪我聊聊天?”
罗清野轻轻点了点头,跟高锦彬说了声“我过去一下”,便慢条斯理地挤过人群,走到陈琳的床位,坐下后礼貌地笑着道:“谢谢。”
这声谢谢,却在那三个家庭的耳朵里是那么刺耳。
他们很快收拾好所有东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宿舍,只觉得遇上这事儿真是晦气,生怕自家女儿听到让人生气的话题。
直到所有被处分的人离开,高锦彬这才安心地将“高秋颜”托付给陈琳,交代了句“早点睡”后,摸了摸高秋颜的额头,起身离开。
目送高锦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神经紧绷的罗清野,终于松了口气。
可算是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欺负她了。
就是原本热闹的宿舍突然少了四个人,偶尔能听八卦的机会也没了。
她抓了抓脚脖子,百无聊赖地跟陈琳讨论起大后天的考试。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考了个全年级倒数第一,学校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罗清野心有余悸刚才那几个老师的态度。
这所学校本身就是人才济济,肯定容忍不了她这个估计会考出零蛋的学生。
更何况高秋颜还是个音乐生,她还得艺考。
艺考……那这就完蛋了。
高秋颜虽然对音乐抱有无法理解的热忱,但她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就出来。
她能否自主掌控身体,全看她的心情出面演奏。
上次的钢琴比赛,由于高秋颜一直不出现,不会乐器的她,也就只能耍花招让官湘悦顶替。
谁知道她一下就破坏了比赛规则,还被高秋颜的老师恶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不过还好,这样就不用再扮演钢琴天才高秋颜。
之前有几次去上课,还是动用了金手指勉强骗过了钢琴老师。
就是高秋颜的手掌被挨打得通红,痛不痛感受不到,反正看着都疼。
在派出所时才知晓——高秋颜被折磨到人格分裂,而且还没有过去的记忆。
觉得这是个稀奇事儿的陈琳,听到罗清野的抱怨,看着眼前昏暗的床板,若有所思。
陈琳歪过头,看着对面躺着的人影动了动,翻了个身也在看她,思索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问题不大:“就当是反抗学校的不公平待遇呗。”
“再说了,这两年她们把你欺负成那样,也只是停学处分,要是她们回到学校再组合霸·凌你,我看你单枪匹马的,想要再反抗,估计够呛。”
罗清野觉得有理,便不再询问陈琳的意见,闭上眼后就昏头睡去。
等了良久,对面迟迟没有回应,陈琳见她没了动静,一时心猿意马地抬起了脚,歪躺在床上,惬意地翘着二郎腿,独自琢磨罗清野刚才的话——人格分裂。
她还真是头一次遇见——患有精神疾病但情绪稳定的患者,还是个能够正常交流,有独立思想的次人格。
不过不太清楚这类人是真的有病还是在装病就是了。
但看她和她爸的交流对话,也不太像是有人格分裂的样子。
陈琳晃着脚丫子思考没多久,只叹这世界的荒唐和神奇,就收了心思,拿起手机刷漫画去。
她是个夜猫子,没习惯早睡早起,明天也不用上课,自然是能有时间挥霍,那就趁机放浪形骸。
这个暑假她已经参加艺考完了。
难得歇会儿手不用画画,现在只要着重文化课的进程就轻松多了。
陈琳刷了半个小时的漫画,实在困得看不下了,才姗姗放下手机,闭眼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