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沉沦 第3章 第 3 章

陆薇半天没有回答，起初发现李令辞出轨的时候，她有过犹豫，要不要争夺李安安的抚养权，毕竟宁城是一线城市，教育医疗等都比临城要好，再者宁城是李安安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这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所以她犹豫过。可是她一想到万一哪一天李令辞有了孩子，那李安安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没有任何犹豫，从离婚到回临城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事情整理完毕，她在宁城自己的房子，这些年自己的那处小三室一直出租给一家五口。突然赶别人出去她做不出来，再者去年临城这边的酒店就一直在挖她，她一想换个环境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开始，问李安安时，这孩子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收拾行李，跟着她来到了临城。

半天没有听见陆薇的回答，李安安想看看陆薇的表情，刚一抬身，就被陆薇紧紧的按了回来，“犹豫过，但是舍不得，所以不会。”

“妈妈姐，我会努力学习，我以后会努力赚钱养你和姥姥姥爷的。”李安安趴在陆薇肩头，呢喃道。

“这些都不重要，妈妈希望你快乐。”陆薇说着亲昵的亲了亲李安安的耳垂。

陈近南回家后，看到桌上菜罩下的饭菜，知道陈明先今天要加班，每次晚上加班，陈明先都会在食堂打一份饭菜下午休息间隙给陈近南带回来。

陈近南洗了把脸和手，脸已经越来越肿，他没有先吃饭，找到家里的药箱，拿起红霉素软膏给自己脸上涂了些，又从冰箱里拿了些冰块包起来敷在脸上，一边慢吞吞的吃饭，一边看着动画片。今天的动画片演了些什么，他全然没有记住，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直到外面的雷声响起，陈近南才从沙发上爬起来，看了看门口的鞋子，陈明先还没有回来，陈近南照了照镜子，好像消肿了一些，不像下午那会那么肿了，窗边传来雨滴声，陈近南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一点半了，记得有一次陈明先下班回来浑身湿透的场景，陈近南换上鞋，拿了两把伞冲了出去。

陈明先就在距离柳巷街一公里的机械厂上班，陈近南一路飞奔，冲到大门口的时候，陈明先刚刚下班，穿好雨衣推着自行车正往出走，走到门口时给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脚刚踩上脚踏板，就看到了站在雨里撑着伞的陈近南，陈明先明显一愣，这个时候，陈近南应该早都吃完饭，看完动画片，睡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甩了甩脑袋，再去看时，站着的人竟真是他的儿子，“陈近南？”

“爸，我给你送伞来了。”陈近南说着将左手的伞地上前，尽管陈明先穿着雨衣。

“小子，知道心疼你老子了。”陈明先说着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坐上来。”

昏黄的路灯下，细雨蒙蒙，陈近南撑着雨伞，缩在车后座，眼前是陈明先宽阔的后背。

回到家里，陈明先换了鞋就问，“晚饭吃了吧。”

“吃了。”

话音明显不对。

陈明先一把拉过儿子的胳膊，将人转过来，这才看到了他半肿的右脸，“怎么回事？”陈明先刚才的感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语气变得不善，怒视着陈近南。

陈近南不说话。

“打架了？”

陈近南点头。

“这次和谁？”陈明先烦躁的揉了揉本就鸡窝的头发。

见陈近南半天没有开口，陈明先一把抓起陈近南的下巴，顺着灯光观察着陈近南肿脸，“哪家的？哪家的手劲这么大？”

“不碍事，已经消肿了。”陈近南不想让陈明先知道自己被钟黎妈打了。

“耳朵怎么样？能听清楚我说话吗？”

陈近南点点头。

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过了几天，陈明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自己儿子被钟庭望老婆打了的事，顿时气冲冲的冲到了欢乐小卖铺，乔云正打麻将打的起劲，陈明先杀到小卖铺的时候，乔云还没反应过来，麻将桌就被陈明先一下子给掀翻了，“干什么？陈明先你要干什么？”乔云大喊道。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

一起打麻将的三人一看形势不对，连忙溜了出去，此刻小卖铺只剩下乔云和陈明先两人对峙着，楼上，钟黎正在辅导钟小枫作业，姐弟俩都听到楼下的吵闹声，钟小枫想下去看，被钟黎拦住。

陈明先在小卖铺里破口大骂，这些年街里街坊的，乔云明里暗里说了多少风凉话，陈明先是男人，难道因为这些是非同她去理论不成。

乔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明先，有些心虚，梗着脖子说道：“你家陈近南联合那些孩子弄坏了我这铺子里好些东西。”

陈明先嗤笑，他是有备而来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张一百，啪一声摔在玻璃柜台上，“多少？弄坏了你多少，我赔给你。”

这下堵得乔云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云，我说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妈的，你家钟小枫被人抽两巴掌试试？”

“就这点事情，你就打我儿子，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我儿子打的都失聪了。”陈明先故意夸大说。

乔云听到失聪这两个字，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连忙伸手扶上柜子，才勉强撑住身子。

“我没有使那么大劲的。”乔云支支吾吾说。

“你还要使多大劲，你看看你自己，你不知道自己多大劲吗？”

乔云被说的脸色似猪血。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好说话，就欺负我儿子，我们家陈近南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陈明先说完，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身骑着自行车又回厂里去了。

钟庭望听说陈明先到自己家里大闹一番，将自己老婆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想去找他理论，身边的工友说，陈近南可能会失聪，他吓得一屁股坐会座位，没再吱声。

陈近南没有失聪，但是忽然发现柳巷街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对他客气了很多，刚开始还很不习惯，最后是钟黎来找他，给他道歉，他才知道陈明先去欢乐小卖铺闹了一场。

钟黎将自己的所有笔记资料全都整理好，带给了陈近南。

“陈近南，你还有一年就要中考了，这些笔记都是我这三年来记得一些有用的东西，你可以看看，好好学学吧，你脑子不笨的，陈叔一个人照顾你不容易。”

傍晚的小广场上，钟黎同陈近南坐在下沉广场的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钟黎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陈近南，“那天那个女生后来怎么样了？”

那天以后，李安安再也没来找过钟黎。

“被你妈吓哭了。”陈近南如是说。

晚风温柔袭人，钟黎的披肩发在晚风的吹拂下一晃一晃，陈近南的双手撑在身后，时不时看看下面跳广场舞的大妈，时不时又将视线收回看着钟黎纤细的背影，小巧的耳垂，右手撑着下巴，眼神盯着不远处的喷泉出神的看着。

陈近南收回双臂，“黎黎姐，中考成绩这两天就出来了吧。”

“嗯，说是后天中午。”

“你和佑深哥应该都能上圣远吧。”

钟黎一愣，半天没有回答。蒋佑深学的那么好，应该是能上的，“我不清楚。”

陈近南低他们一级，实际上比她和蒋佑深小两岁，他脑子聪明，上学早了一年。

李安安坐在车里，吹着车窗外的暖风，舒服肆意，今天周五，陆薇忙完带着老两口和李安安出去吃了一顿，这回带着三人开车消食，车子开的缓慢，李安安趴在车窗上，乌黑的披肩发被微风吹起，大大的眼睛随意落在经过的每一处人或景上。

陈近南冲进下沉广场买了两个甜筒，上台阶的时候，好巧不巧看到了趴在车窗上一脸恬然的李安安，他本能的举起一只手，想同她大声招呼，手里的甜筒差点掉下来，等他在抬头时，李安安早已不见身影，钟黎看他举手，冲他挥手，陈近南走过来，将另一只甜筒递给钟黎。

“刚才干什么呢？看不到我在这？”钟黎舔着甜筒说道。

陈近南有些尴尬一笑，若有所思的吃起了甜筒。

“那个女生是我们这的吗？”

“谁？”钟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那天那个女生。”

“奥，你说李安安啊。”

“李安安。”陈近南自言自语道。

“她好像是才过来的，就那个墨香书屋，说是她姥姥家。”

“她很不一样。”钟黎说着看向远处。

陈近南不明所以，顺着钟黎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色彩绚烂的喷泉忽明忽暗。

两日后，中午十二点，赵天歌一大早就紧张的不行，蒋佑深看着在家里不停走来走去的妈，忍不住开口道：“妈，你先坐着吧，十二点才出呢。”

赵天歌哪里坐的住啊，“也不知道钟黎家这回怎么样？你乔阿姨会不会和我一样？”

乔云压根不知道今天出成绩，大清早便收拾东西，准备带钟小枫去娘家住几天，说是姥姥想外孙了，钟庭望看着她收拾东西，最终走上前，坐在床边，“今天黎黎出成绩，你就不能明天再去？”

乔云的表情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出就出呗，出成绩和我去娘家有什么关系，出了你告诉我一声。”

钟黎在自己房间里将隔壁隔壁房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自嘲般笑了笑，继续转着手里的笔，吃着苹果，顺着二楼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直到听到下楼的声音，听到钟小枫冲她喊走了，听到钟庭望说去送送母亲。钟黎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窗外，七月中下旬，是临城的雨季，几场雨下下来，气候变得更加潮湿，但是待在屋里却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李安安最近一直有些嗜睡，仿佛换了地方，身体机能跟着调整，整日晕乎乎的，陆薇告诉父母，吃饭什么的不要管李安安，给她留着就行，今天是李安安出成绩的日子，陆薇今天酒店要举行一个重要会议，酒店上下全部严阵以待，陆薇今天忙的不可开交，趁着工作间隙，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李安安起来吃了点吃的，就坐到电脑跟前，老太太洗了些水果，端着走进书房，看着李安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页面，老两口也不敢打扰，生怕李安安没考好刺痛了她的自尊心，李安安看着姥姥放下果盘又准备出去，“姥姥，你就做那吧，洗那么多水果，就在这吃吧。”

李安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老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太太不安的坐了下来，只见李安安润白的手指不停的敲击在键盘上，不一会儿页面变了，老太太看不清处，“姥姥，553，告诉妈妈姐吧。”

临城的是650分满分，宁城是580分满分，老太太不太懂，但是看着李安安神色如常的样子，还是松了一口气，“安安，姥姥去给你妈说一声。”说着走了出去，第一时间将李安安的成绩告诉了陆薇，陆薇这回正在休息间吃午饭，看见来电，默默走了出去，在楼梯间接了电话，一听李安安的分数，虽然她不担心，但是要说一点不紧张那还是骗人的，李安安的分数就是在宁城，上一中都绰绰有余，“我爸知道了吗？”

“还没呢？安安让先告诉你。”电话那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陆薇强忍着情绪，抿了抿嘴，迅速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