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沉沦 第2章 第 2 章

不到两天时间，整个巷子都知道墨香书屋的女儿回来了，还带回来自己的女儿。

李安安初来乍到，家里收拾完毕，陆薇这这两天正忙着工作的事宜，李安安在家呆不住，趁着半下午太阳下山，不怎么热了，走出来家门，她对临城没有什么印象，小时候陆薇带着她回来了几次，后面陆薇忙工作，她忙学业，基本上都是两三年才回来一次，姥姥姥爷想见她，陆薇有时会将他们老两口接到宁城一段时间。但是南方人始终适应不了北方气候，这两年老两口年龄大了，距离她这次回来，他们快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李安安手里按着外婆做的绿豆冰沙，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长街上，她想熟悉熟悉这条街，她的好朋友都在宁城，突然回来，对陆薇、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新的适应。

李安安走着走着，看到了欢乐小卖铺，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李安安喊了两声，从玻璃柜台后面冒出一个人，她吓了一跳，那人一脸漠然的看着她，黑框眼镜下是一双乌黑的眼睛，睫毛浓密细长，看到李安安时也是一顿，而后反应过来，轻声开口：“你要买什么？”

李安安被问的愣住，她也没有想好要买什么，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李安安想了想，或许她会是她在临城交的第一个朋友，想到这里，李安安主动开口道：“我叫李安安，是墨香书屋家的外孙女，最近刚搬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钟黎愣了愣，这个开场白着实令她没有想到，她有些尴尬，她的性格内向，冷漠，寡言少语，这么一个热情的女孩，漂亮的女孩主动向她示好，她很错愕，李安安的小脸此刻潮红，她还没有适应临城潮湿闷热的气候，出来没多久就感觉浑身湿透。

见柜台里的人发呆看着她，李安安主动伸手，眼神从她的手上移到钟黎脸上，又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伸出去的右手，钟黎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最终伸出手来握住了李安安柔软细嫩的手掌，潮湿又温热。

“钟黎。”钟黎的声音不大，很轻。

“钟黎，钟黎，真好听！”李安安在货柜边转着，自言自语的说道。

钟黎看着李安安白色运动裤下的一双细长的美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前这个人的气质太不一样了，李安安忽然转过身，钟黎的目光收回不及，被李安安捕捉了个正着，她一点不拘束的走进玻璃柜台里，钟黎刚想出身制止她，但她已经进来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转动，“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啊？给我介绍介绍？”李安安说着，靠近钟黎，距离近了，钟黎可以闻到李安安身上一股甜甜奶奶的味道。

两人正说着，一个黑黢黢的萝卜头跑进来，陈近南拿着五块钱，扔到玻璃柜台上，“黎黎姐，我要买把水枪。”说着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

钟黎走上前来，看着柜台上揉的皱皱的五块钱，狐疑的看向他，“你从哪里拿的钱？”

陈近南有些尴尬，胡诌了个理由，“我爸给的零花钱。”

钟黎似是不信，陈叔会给陈近南钱，但是绝对不会给陈近南五块钱买水枪。

眼看钟黎站在原地不动，陈近南着急的喊道：“哎呀，黎黎姐，真的是我爸给我的，只不过这五块钱是我攒的和别人换的。”

陈近南这么一说，钟黎更加不信，“你和别人换钱？你为什么和别人换钱？陈叔知道吗？”

正说着，门外街头那一帮小孩已经朝着小卖铺冲过来，陈近南着急的都快哭了，“黎黎姐，他们用水滋我，这是我偷拿我爸的，你要告诉他便告诉吧，我要买水枪，我要一雪前耻。”

李安安纳闷的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门外突然传来一群哄喊声，陈近南就在玻璃柜台前被人堵住，那些孩子拿着水枪齐刷刷的朝着陈近南射过来，钟黎吓得连忙跑出来，制止他们，生怕他们的射出来的水弄湿了身后木柜上的本子和香烟。

然钟黎的喊声根本无济于事，她喊的越大声，那些男孩的吵闹声也越大，就要压过她的声音似的，陈近南被人滋的就朝着人群冲过去，逮着一个就将人按在了地上，抡起胳膊就要打，钟黎喊道：“陈近南，你又要让陈叔上门赔礼道歉吗？”

陈近南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眼睛已经气的血红，突然间劲瘦的小腿边出现两条细白的长腿，和他的形成鲜明对比，直到一只莹白的手递过来一把水枪，陈近南才抬起头来，看到一张粉红的小脸，睫毛浓密有卷翘，嘴唇殷红，陈近南看着看着想起了前几日陈明先买回来的樱桃，李安安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脸上露出笑意，嘴边一对浅浅的酒窝让陈近南黑黢黢的脸颊瞬间变红，从黝黑变成了黑红。

李安安见他不接，便硬塞到他手里，回头对着钟黎喊道：“算我送给他的。”

说着直起身，转身就走到一旁的水龙头下给自己的水枪灌满了水，“喂，你还不赶紧？”李安安催促道。

陈近南一骨碌爬起来，快速给水枪灌满水，同李安安一起朝着那群小孩射过去。

不似陈近南生气的追逐，她玩的很开心，她不蛮干，瞅准时机，转枪头，滋出水，总是快而准的射对面男孩一脸，有些男生因为她是女生退让，有些人因为她是女生故意招惹她，但是她都不在意，她只觉得好玩，好好玩，她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

直到把那群小孩都赶跑了，李安安才气喘吁吁的朝着小卖铺走去，陈近南回头才发现李安安已经朝回走了，恨恨的看了眼最后那几个逃跑的孩子，“算你们识相。”陈近南扛起自己的水枪，快步追了上去，李安安还没走到小卖铺，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责骂声，那声音尖锐刺耳，李安安的脚步慢了下来，停在小卖铺不远处，默默听着里面的责骂声，陈近南经过她身边时，被李安安一把拉住，“那是她的妈妈吗？”

陈近南也听到了里面的责骂声，自责的低下脑袋，点了点头。

李安安皱眉，非常纳闷，“妈妈会这样骂自己的孩子吗？”这句话不知是对自己提问的还是问陈近南的。

陈近南疑惑的看向她。

她的头发湿了，滴着水，紧贴在额头和鬓角处。

她的下巴滴着水，鹅黄色的短袖也湿透了，这个距离，陈近南可以看到她胸前的隆起。不禁有些尴尬，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直到里面的责骂声渐渐微弱，天边泛起橘红，李安安才移着脚步走到了小卖铺门口，朝里面看去，哪里还有钟黎的身影，只有一个稍显胖的女人，身材丰满，画着浓妆，李安安忐忑喊道：“请问钟黎在吗？”

里面的人看到李安安，陌生的面孔，不禁蹙眉，而后又瞥到李安安身边跟着的陈近南，顿时生气的从柜台里冲出来，指着陈近南就开始破口大骂，“好你个陈近南，就是因为你，这些本子，这些烟都湿了，你说你怎么赔我？”

没等陈近南开口，那女人又说道：“真是有妈生没妈养的野孩子。”

李安安站在一旁，感受着这胖女人无差别的咒骂，越听越生气，在她冲上前同她理论之前，被陈近南拉住手腕，陈近南低沉出声：“有妈生有妈养的也没比我过的好到那里去。”

听不清陈近南的嘀咕声，那女人走近一些，“你说什么？你声音大点！”

陈近南将李安安拉到身后，冲着面前的人大声喊道：“我说，黎黎姐有妈生有妈养也没比我过的好到哪里去。”刚一说完，一巴掌就拍下来，打了陈近南十足的一巴掌，陈近南的嘴角立即流出血来，李安安被这一幕吓的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看到陈近南滴在地上的血，最终怯生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十块钱，“这个…这个算是赔那些弄坏的本子和烟的。”在女人愣住的时候，将五张十块钱塞进了女人的手心里，拉起陈近南快步跑开了。

李安安气喘吁吁的松开陈近南的手腕，回头看他时，才忍不住红了眼眶，陈近南看到她突然湿润的眼眶，眼角泛红，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最终低下头朝她道歉，“对不起，今天连累你了，刚刚的钱和买水枪的钱我都会还你的。”

李安安肤色太白，稍微一哭，眼尾先是变得通红，她不发一言，回想起刚才还会心有余悸。

看着陈近南渐渐肿起来的右脸，“你快回家吧，你的脸都肿了，这个要尽快冰敷的。”说着指了指陈近南的右脸。

两人正说着，一辆车开过来，车灯照亮了两人，陆薇摇下车窗，看到李安安和一个陌生的男孩站在一起，朝她喊道：“李安安，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

听见陆薇的声音，回想刚才经历的这些，李安安再也忍不住，朝着车飞奔而去，边跑边用手擦眼泪，留给陈近南的只是一道纤细的背影，连告别都没有。直到车子驶离，陈近南才吸了口气，感觉到右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疼。

李安安一上车，陆薇立即看到了李安安的不对劲，将车子熄火停在书屋门口，转过脸看向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薇双眉不禁蹙到一起。

李安安解开安全带，一把抱住了陆薇，陆薇身上有她从小到大熟悉的气味，也只有被包围在这团气味里时，她才觉得自己动荡的内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妈妈姐，你会骂我吗？”

陆薇摸着李安安柔软的头发，轻声回答：“不会~”

“你会打我吗？”

“不会~”

“你会不要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