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沉沦 第14章 第 14 章

陈近南一听，立即放下手里的书，“爷爷，李安安在哪里？”

“在二楼。”老爷子刚一说完，陈近南一个箭步就消失了，快步冲到二楼。老太太正扶着李安安出门，看到突然冲上前来的陈近南，一脸懵。

“近南。”

“奶奶，我来背她。”说着在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里，弯腰拉起李安安的胳膊将人稳稳的背在了身后，“等等。”老太太从房间里拿出李安安的围巾，给她围上，陈近南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是围巾上的，晃动的时候散发出来的。

陈近南侧过脸，“奶奶，我先带她去巷口拦车，去市中心医院。”

“好的，我和她姥爷随后到，麻烦你了。”

陈近南背着李安安快速下了楼梯，直奔巷口，路上看到老爷子，他微喘着对老爷子道：“陆爷爷，我先带李安安去拦车，市中心医院，我先过去，您和陆奶奶路上慢点。”

“近南，谢谢你了，麻烦你了。”老爷子走的气喘吁吁。

“爷爷您慢点走。我先带她过去。”

“好好，你别管我，快些去拦车，天冷的。”

陈近南双手将人往上提了提，飞快的朝巷口飞奔，李安安的小脸耷拉在他的颈窝处，随着步伐晃动着，一下一下磨蹭着他的脖颈。

到了巷子口，刚好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陈近南拦下，小心的将李安安放进后车座，然后坐了进去，“师傅，市中心医院。”他将李安安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低头看向她苍白的小脸，心脏突然抽了一下，很轻感受却很清晰，车窗外绚丽的灯光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陈近南按着她的脑袋，转头看向窗外，夜晚的街头不似白天那般热闹，但却比白天更年轻，有更多的年轻人。

李安安靠在陈近南的肩上，不时难受的皱眉，呢喃出声，很小，陈近南靠近她的嘴边，“妈妈姐，我疼。”

陈近南倾身上前：“师傅，还得多久？”

司机师傅看了眼导航仪，“三分钟，前面转弯就到了。”

陈近南坐回来，将李安安的围巾给她包裹的严实一些，车子在医院门口停稳，他快速打开车门，将李安安背在背上，朝着急诊跑去。

一进大堂，陈近南直接冲到导诊台，“你好，请问急诊科在哪里？”

导诊台的护士看了眼陈近南背上的李安安，“她怎么了？”

“她发烧了，浑身烫得厉害。”陈近南轻喘着回答。

“你跟我来。”值班护士走出导诊台，领着陈近南朝着一道走廊走去，在第二间急诊室门口敲了敲，转动门把手，将脑袋探进去，“霍医生，有个病人，发烧。”

陈近南听到里面的回答，护士让开身，他走了进去。里面的医生看着三十多岁，带着无框眼镜，正专注的在电脑前忙着什么，急诊室门关上，陈近南朝后看了眼，回头见那医生站起身，将旁边的帘子拉开，转头看向陈近南，“将人放床上。”

他立即走过去，将李安安放到那张病床上，医生看到李安安难受的两道眉毛拧在一起，躺到床上后本能的想要蜷缩身体，医生伸手在她脑门上摸了摸，“你是她什么人？”

眼前的男生和床上的女生看着年龄相仿，霍应弦多问了一句。陈近南转头看她，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沉声道：“我是她邻居，她的姥姥姥爷一会就来。”

“奥。”霍应弦一听是邻居，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解开李安安的外套，又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盯着李安安看的男生，“你出去等着。”

陈近南有些迟疑，“医生，她会不会有事？”

“你先出去，我要帮她检查一下，你在这里不方便。”

陈近南这才意识到医生的意思，连连答应着退了出去。

霍应弦拉上帘子，将李安安的外套解开，先给她量了体温，“40.5度。”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这些家长现在都在忙着什么？都烧成这样了才送来。”霍应弦忍不住吐槽。

忽然一瞥，看到了李安安校服裤上的血渍，她俯身靠近李安安，“是肚子疼吗？”

李安安迷糊点头。

霍应弦说着，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是这里？”

李安安不答。

“这里？”霍应弦的手又往下探了一些按压了下，李安安顿时疼的想蜷缩。

“别害怕，放松，身体放松。”霍应弦的声音变得柔和，尽可能的舒缓着李安安的不安。

陈近南站在走道时不时的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看里面，帘子拉着，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的心如蚂蚁啃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最终恨恨的一拳头捶在面前的墙壁上。

诊室的门突然打开，吓了陈近南一跳，他面对着墙壁侧过脸看向霍应弦，她看了他一眼，伸着脖子朝着导诊台喊道：“舒小阳，你过来一下。”

然后看向依旧面对着墙壁的陈近南，“你，去买包卫生巾。”

“什…什么？”

“她来月经了。”

“哦。”陈近南闷哼出声，反应过来转身拔腿就朝门口跑去。

舒小阳开门进来，“霍医生，怎么了？”

“她可能是黄体破裂，具体要做腹腔镜检查才知道。”

“可是这会那边做检查的医生已经下班了。”

“所以，需要你帮忙。”

霍应弦说着打出一张单子，舒小阳站在一边睁大眼睛，“霍医生，你要自己做？”

“明天单子交给他们。”霍应弦在单子上写了加急两个字后将单子递给了舒小阳。

“你来帮忙。”霍应弦扶起李安安，舒小阳连忙上前搭手，两人一起带着李安安去了腹腔检查室。

陈近南冲进便利店，货架上的各种卫生巾，他全然不识，不知道该买哪一种，不知道哪一种好，又怕买错了，只得硬着头皮走到最前面，看着面前的女生，红着脸开口道：“姐姐，我想买卫生巾，你能帮我看看吗？”

女孩看着面前的男生，表情隐忍又认真，离开结算台，陪着陈近南走了过去，“你想买哪种的？日用的还是夜用的？”

陈近南压根不知道这东西还分什么日用和夜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女生拿起一包，给她介绍日用和夜用的区别，陈近南听的很认真，女生介绍完，看向他，仿佛在问他你决定好买哪一种了吗？

思索片刻，陈近南一本正经道：“哪种用着能舒服一些，没有什么不适感。”

女生一愣，她在便利店工作这么久，也见过好些帮女朋友买卫生巾的男生，大都随便拿一包，或者货架上有的各样都拿一个，眼前的男生，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尽管尴尬的脸红，可是认真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的耐心给他解释，“这种是纯棉的，没有薄荷，更好用一些。”

陈近南看着女生手里的粉色正方包，“那就要这个吧。”说着拿起两包跟在女生身后去结了帐，出了便利店他又是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跑到的医院，看到李安安的姥姥姥爷到了，陈近南将卫生巾一个口袋塞一个，走了过来，“陆爷爷，陆奶奶。”

看着陈近南跑的额头上渗出的细汗，陆奶奶起身，“近南啊，安安在做腹腔镜检查，你先坐着吧。”

“腹腔镜？”陈近南不是很懂，追问道：“奶奶，她这会在哪呢？”

老太太指了指最端头的检查室，陈近南抬头看去，“奶奶，你们在这坐着，我去看看。”说着就朝那边走去。

老两口看着陈近南的背影，“都说陈明先的儿子是个刺头，顽劣不堪，我怎么瞧着这孩子挺好的，今儿要不是这孩子，有我们俩折腾的。”老爷子盯着陈近南的背影说道。

“是啊，不过，安安到底怎么了？怎么还要做腹腔检查？”老太太一脸的担忧。

“先看医生怎么说吧，你没给薇薇说吧？”

“没有，我现在不敢。”两人互相看了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近南静静的站在检查室门外，里面的人在电脑面前点击着什么，他看不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检查室的门打开，陈近南一下子站起身，看着李安安被两位医生扶了出来，他走上前，“医生，我来吧。”说着就要蹲下身，霍应弦连忙伸手拦住他，“你可不能背她，她腹腔上刚做了个小手术。”

“手术？”陈近南惊讶的眼睛睁的老大。

李安安虚弱的抬起头看他，水雾朦朦的眸子看着可怜极了，“我姥姥姥爷呢？”

陈近南指着诊室门口坐着的两位老人，此刻他们正靠着椅背，半眯着眼。李安安看着，眼睛一酸，腿也跟着弯了下，陈近南连忙上前抱住了她的腰，“我抱你吧。”

没等李安安回答，在霍应弦惊讶的目光中，手伸到李安安的腿弯处，将人拦腰抱起，李安安想拒绝，可是她没有力气，无力的将脑袋靠在陈近南的胸前，抱着李安安走的这一小段路程，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个大人，能够给她依靠的大人。

陈近南走到门口，李安安喊道：“姥姥，姥爷。”老两口猛地惊醒，看到李安安，连忙起身，老太太起的太猛一下子没有站稳，老爷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安安，怎么样了？”两位老人走上前。

霍应弦双手插进口袋，看着两位老人道：“黄体轻微破裂，盆腔有少量出血。”

老太太立即紧张起来，“很严重吗？”

“要口服消炎药？还是输液？”霍应弦看向李安安。

李安安不想让陆薇担心，靠在陈近南身上，抬眼看她，“医生，哪种效果快一些？”

“输液当然更快一些，不过晚上得有人陪你。”说着看着两位老人。

“你爸爸妈妈呢？”霍应弦显然对两位老人来陪孩子看病有看法。

“我…我…”李安安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输液吧，我今晚陪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他俩今晚先回去，明天白天来看她。”

“这怎么行？”老太太说。

再怎么说，陈近南也不是亲戚，今天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晚上让他留在医院是万万不行的。

“陆奶奶，您就听我的吧。”陈近南继续说。

霍应弦看着门口的几人，“先将她放到病床上吧。”

诊室门打开，大家走了进去，最终还是李安安好说歹说了半天，才将两位老人劝了回去，相比于姥姥姥爷，她更愿意陈近南陪她，毕竟老人年纪大了，熬一晚上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舒小阳在调输液瓶，霍应弦伸了个懒腰，走进里侧，关上了房门。病床前陈近南守着李安安，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双手揣兜的时候，才发现两包卫生巾还在兜里，他犹豫半天将东西拿出递到李安安面前，“医生让我买的。”

李安安看着眼前的两包粉色，刚好是她一直用的牌子，她一口气喝完了热水，陈近南接过纸杯放在一边，“陈近南。”李安安喊他。

陈近南转过头来。

“今天谢谢你了。”

陈近南没有说话。

而是岔开话题，“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李安安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买这个牌子的？”李安安拿起一包，看着陈近南。

被她这么看着陈近南有些尴尬，支吾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开口：“我问了便利店的姐姐。”

“你怎么问的？”李安安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故意逗他。

“我…我问她哪种用着舒服。”

“你还知道哪种用着舒服啊。”

“我不知道。”陈近南连忙反驳。

看着陈近南睁大眼睛着急解释的样子，李安安扑哧一声笑了，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陈近南连忙起身，“你要什么？我帮你。”

李安安被他笨拙的样子逗笑了，坐在床边，仰头看他，“我要上厕所，你怎么帮我？”

陈近南被逗弄的脸上泛起红晕，默默让开身，李安安双腿放下来，他又连忙蹲下身，帮她穿鞋。李安安盯着他细长的脖颈，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凸起的脊梁骨，陈近南帮她穿好鞋，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李安安因为刚才的偷看有些心虚，站起身，在他耳边小声道：“陈近南，以后你女朋友应该会很幸福。”说完直接越过陈近南，走到门口时，对着舒小阳道：“医生，那个我先去个厕所。”舒小阳已经拿起输液瓶，听她说话，微笑一下，“你去吧。”说完，将输液瓶拿到床头，挂在输液架上，看向一脸沉思的男生，“你们一个穿着圣远的校服，一个穿着星华的校服，你比她小？”

陈近南不答，他不喜欢这个问题。

偏偏舒小阳有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你喜欢她？”

“没有！”陈近南一下子提高了音量，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了，小声道：“我们是一条街的，离的挺近。”

话音刚落，门把手转动，李安安走了进来，陈近南的眼神直接落到她身上，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警铃大作，神色紧张的盯着李安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她面色如常，脸色比来的时候好了一些，没有任何异常的走过来，躺下身，看向舒小阳，“医生，我可以了。”

李安安从小到大都害怕打针，针头戳进血管的时候，她急忙闭上眼睛，陈近南倾身上前，声音里有意识不到的温柔，“没事的，别害怕。”

一晚上，输了一瓶止血的，两瓶消炎的。李安安疲惫的睡过去，舒小阳叮嘱陈近南要换输液瓶时喊她，所以他不敢睡，实在困得不行了，趴在李安安的床头眯一会，又突然猛的惊醒过来，眯着眼看向输液瓶。直到天蒙蒙亮时，总算输完了。陈近南揉了揉双眼，看向昏睡中的李安安，素白的小脸，压着头发，双手交握在胸前，看着乖巧又可爱。

他看了看病房的钟表，已经六点半了，李安安的姥爷姥姥应该快来了，起身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门被推开，老两口提着早餐走了进来，老太太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小声道：“还睡着呢？”

“嗯，刚输完一会。”

陈近南看了李安安两眼，指了指外面，老太太跟着走了出来，“爷爷奶奶，你们来了，那我就走了，我回去给黎黎姐说一声，让她帮着给李安安请个假。”

“好好好，真是谢谢你了，近南，昨晚回去我们已经给你爸说了你留下来陪安安的事。”老两口可不想陈近南因为这受责备。

陈近南说了声谢谢，看时间快七点了，他得走了，老爷子这才意识到给陈近南带的早饭忘了给他，“近南，你等下。”

老爷子走进诊室，提起保温袋又走了出来，“陆奶奶早上做的，你带到学校吃，别饿着肚子。”

陈近南也不客气，直接接过，“谢谢陆爷爷陆奶奶。”说完一阵风般得跑出了医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