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需要血吗?”季洛镜软了声音,有些无所谓地说:“等我一下,我披件衣服。”
她旁若无人地取下浴巾,就在傅映洲焦灼的视线之下披上了睡袍。
“我到你这里来,是不是就没什么好事情。”傅映洲沉下脸,冷淡地说。
季洛镜为自己辩解:“我没这个意思,因为明天是周一,看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傅映洲关了激光灯,丢在了书柜夹层中。
季洛镜刚洗完澡,身上的气味有些许变化。团子蹭着她闻闻嗅嗅,她索性把它抱了起来。
“抱出去。”
季洛镜听话地起身把团子放了出去,回来带上了门。
傅映洲似笑非笑,勾勾手像逗小猫一样,“过来。”
季洛镜只觉告别一个月,他陌生了许多。或许原本就是这样的,只是如今那点温情也没了。血族,在长久的岁月史书中本来就是薄情的。
傅映洲的瞳色在物理层面上也有些许变化,那是一种令人发怵的赤红。季洛镜这才反应过来,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她面前竭力隐藏属于血族的特性。除了吸血的时候,她几乎快要忘了傅映洲的身份了。
季洛镜脚下僵硬了,她不敢往前迈步。脑中思绪被各种白巫内部的惨案充斥。傅映洲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了来自生物层面的压制,若是他真的身怀如同蛇纹男人一样的异术,季洛镜真怕自己会死在他手上。
犹豫良久,她定了定神。再不过去,傅映洲怕是真没耐心了。
季洛镜走近他,乖顺地跨坐在他的腿上。将头轻轻搭在肩膀上,头发撩起来,露出脖颈。
她的头发越来越长,发尖微卷着已经及腰了。脸蛋被浴室的热气烘得红润,她垂了垂眼。
傅映洲本来是不需要血的。身负生命树基因的血液可以极好地抑制血瘾与提供充足长久的养料,距离上次吸食也不过两个月。
但季洛镜投怀送抱,他何来拒绝的道理。
犬牙搭在她的颈部,生物的本能使他很快就避开了动脉的位置,选择了一处适合下口的位置。
尖牙刺破皮肤触及到微热的血液,季洛镜疼得头皮发麻。
以往,牙齿刺穿后傅映洲便会虚虚地搭在口子上摄取着需要的血液。
但这次,如同凶兽得到猎物一般,齿间并没有松了力道,宛若无情的噬咬不断鞭挞着季洛镜的神经。她想逃,但后脑勺已被傅映洲桎梏没有任何余地。
季洛镜能够感受到这次失去的血液比以往更多,可脖颈被咬住的她根本开不了口,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傅映洲终于餍足。
季洛镜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气力地挂在他的身上。有气无力地开口说:“傅总,还以为你要把我转化了。”
傅映洲的心猛得一颤。
“转化”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了两个人的对话之中,这是之前从来不曾提起过的。
今晚,他确实想给季洛镜长个教训,最后竟然一时鬼迷心窍了。总是在她面前情难自抑地失控,傅映洲真是要疯了。
“对不起。”傅映洲敛声说,他托着季洛镜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在一旁的床上。
季洛镜眯着眼,手背难耐地覆在眼皮上。
“关灯了。”傅映洲的语气又回到以往的温柔,“睡吧。不闹你了,季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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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秘书还保留着策展时朝十晚六的生物钟,于是便在第二天带着傅映洲一起堵在了四环上。
她悻悻地接通车内通讯,问傅映洲迟到要扣多少钱。
傅映洲半晌都没有说话。
季洛镜只能回头专注地看路况。
“迟到扣一千,旷工扣一千五。这条政策只针对你——”他沉着的说。
季洛镜敢怒不敢言。
“这个时间,四环已经动不了了。”傅映洲抬腕看表,又说,“聊点什么吧,季秘书。”
聊点什么?聊什么啊,季洛镜听了这话脸色都黑了。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不问问何俞被宋贝接去了哪里,不问问异术的事情,不问问血族亦或是白巫高层长老会的事情,不问问……”
“目前不太想知道。”季洛镜打断他,“车好像不是很堵了,这些问题如果我想知道一定会问你的。”她觉得趁着这个堵车的时候解决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草率了。
“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季洛镜噎了口水,“昨天童助理给我的英语文件我还没翻译。现在正趁着堵车赶工……”
傅映洲听此失笑,只好噤声了。
好不容易到了集团,傅映洲径直上了电梯,而季洛镜还要在楼下打卡。
抬腕看表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她盘算着先翻译完文件,然后再给傅映洲订餐。
童助理已经在秘书处等她许久了,见到季洛镜第一眼就面色担忧地说:“傅总现在一定很生气吧。”
季洛镜回想刚刚在车上时,傅映洲好像并不生气。只是摇摇头说:“没有吧,和往常一样。”
童助理嗷了一声只能将她叫到楼梯间说悄悄话。
傅氏集团旗下有上百个子公司,作为省金融业私企龙头,离不开傅氏家族内部的运作。
傅映洲能够成为傅氏百年来最年轻的掌权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其他旁支的子女心不在集团上,做个潇洒公子哥或是大小姐肯定比守着一个暗流涌动尔虞我诈的集团强。血族的人都年长,傅靖远的太太太爷爷现在都没死,虽然没人知道这位爷爷在哪里逍遥,但大家都知道这座商业帝国中还有这位神龙不见尾的血族眼线。
旁支的亲戚被自家子女气得半死,自然也不会对傅映洲有什么好印象。他们都巴不得这位年轻的小生出点什么大错然后就可以顺势将之挤下去,傅映洲是块难啃的骨头,定不会让身边不怀好意之人得逞。
“他那亲戚是真的不好说话。”童助理握着季洛镜的双手,“今天是傅映洲接任傅氏CEO第二次非正常迟到。第一次非正常迟到是因为我……”
季洛镜不太理解非正常迟到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童助理也解释不出来,“这是傅映洲他四舅发明的词。”
……
中午的时候,季洛镜将餐食送到总裁办,却被傅映洲留下来了。
“你被四舅骂了?”见他眉间的阴霾久久不散,对中午饭都兴趣缺缺,季洛镜忍不住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映洲抬眸瞥了她一眼,说:“今天下午注意一下电话,宋贝给何俞办了新手机号。”
“谢谢你。”季洛镜立刻向他表示了感谢,“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
“不知道,宋贝那边还没给消息。但是你们可以微信联系啊,打视频。”傅映洲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看样子是认真的在给季洛镜想办法。
傅映洲没生气,甚至比平时还要“活泼”一些。
集团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会议基本不会往周一去排。也就造就了年后事情颇多,全部挤压在了工作日的周二至周日。
季洛镜今天早早下班先跑一步,傅映洲自己只能叫司机过来。
至少白日里,二人的分寸都把握得很好。但傅映洲到了晚上就会原形毕露,季洛镜在想办法尽可能与他没有正面交集。
他好像格外喜欢团子,团子的喂食和铲屎都由傅映洲包揽了。
——今天早上迟到的原因有一半还是因为给团子铲屎。傅映洲边等季洛镜起床,边逗猫铲屎直接忘记了去房间叫错过了闹钟的她。
坐在出租车上,季洛镜从手包里拿出了随身镜将毛衣领子拉开一点——被吸血的伤口竟然还没好。
以往,傅映洲咬过的地方很快就痊愈了,这次是这么回事?
出租司机是位中年女性,她瞧见季洛镜的脖间青紫一片,不禁担忧地问:“姑娘,脖子怎么回事哇?”
季洛镜收起镜子,平淡地说:“没事,玩家里的蛇被咬了。”
“哎呦呦,吓死我了,姑娘我还以为你被家暴了。”司机师傅松了口气。
正说着,季洛镜的手机上就来了电话,她有些喜出望外。
电话接通,何俞激动的声音立刻灌入她的耳中,“镜子,我现在特别安全!不用担心我。”
“但是我现在在哪里,我不能说。”何俞紧接着说,“这是我的新电话,你可以搜这个电话加我的微信。”
果真如傅映洲所说。
难以深究宋贝到底将何俞安置在了哪里,季洛镜将耳机的声音调整了一下,回道:“好。以后常联系,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说。”
“镜子,你现在在哪里?”何俞问。
季洛镜瞥了一眼前座的司机师傅,说:“在回家的路上。”
“插耳机了吗?”
“插了。”
何俞语重心长地说:“镜子,你不用说话。现在开始听我说……”
车窗外树影婆娑,季洛镜偏头,指尖把玩着发尖。
“血族高层十人长老会,目前有两位早已脱出不管事务。一位是巴贝斯,一位是傅映洲。”
季洛镜心猛地一揪,傅映洲到底瞒了她多少。
“十人长老会由全球十位觉醒异术的血族组成,同样白巫这边也存在这样的长老会。那天的蛇纹男人就是白巫这边的人,但是也有传言蛇纹男人并不是白巫,但他在其中享有的话语权非常高。”
“最近尽量不要离开傅映洲,跟着他——很安全。”
“最后对不起,季洛镜。我知道你用自己换了我的安全,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