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的狂想曲［咒回］ 第5章 谁听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

五条悟面对着朝他睁开的巨大眼睛，皱了皱眉，原本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直觉不对。

“我可是特地把她叫出来杀的，五条悟。”背后传来笑声。

她？

五条悟身上还带着戾气，他转头。

瞳孔骤缩。

“……要杀她可不容易呢。”那人继续补充。

五条悟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那穿着和服的男子，而是他背后巨大的投影。

一张照片。

照片里人浑身伤口躺在血泊中，不用从那致死量的血液中判断她的死活，因为，在她额头正中，插着一把匕首。原本应该顺滑光亮打着卷的头发挂着血和砂石被粗暴地揉在地上，一向盛着光的眼睛半阖着，里面是一片黑色的死气。

是巫山雨。

一个小时前还在他身后乖乖等着的小孩。

除了五条悟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没见过巫山雨狼狈的模样，她总是干干净净，连每一根落在脸侧的刘海都是控制好的，头发很软，他每一次揉过后的指尖包括巫山雨每次扑过来过后他的身上，都会有一丝残留的香。

应该是红石榴。

只这一秒，五条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曾经的巫山雨。

不等他做什么，背后的眼睛动了一下，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忽地分开缠住了五条悟，把他往下按。

“什么……！”五条悟轻声呢喃了一下，他察觉到全身咒力的无法使用。

面前的男子松了口气，好像解决了什么大麻烦一般笑了，他依旧站在原地不上前去。

“不是假的哦，为了杀她可是浪费我一个惊罗和影呢。”

「惊罗」

特级咒具，仅能使用一次，使用者须提前半小时在空旷无人处埋下，这半小时内除使用者不得有其他人在其范围，否则失效。

半小时后第一个闯入“网罗”者成为猎物，猎者即使用者有三次攻击必中，可自己调控。

同时压制猎物咒力输出百分之四十。

使用时效为十分钟。

「影」

特级咒具，同为一次性使用咒具。在空旷无人处可投下距离10公里内任意一处投影，人像在接触之前与常人无异。

同时一比一复刻使用者的身体，可由使用者操控。

使用时效为八分钟。

五条悟唇角紧绷着，被压在背后的手指尖猛地颤动了一下。

“因为担心出什么差错，所以特地派了一个有一次复活机会的咒术师去杀她，不过她真是厉害，差一点点特级咒具时效就到了。”他继续说，看起来嗨得不行，“哎呀，忘了做自我介绍，鄙人羂索，六眼杀手，等你被关个一百年一千年以后我们会再见的——哦，哦，对哦，还有全程录像，你要不要看啊？”

他自顾自在手机上捣鼓一番，“为了避免出什么差错，就给你看个十秒吧，看完就可以安心睡了吧？”

十秒，巫山雨喘息着被掐着脖子重重摁在地上，她伸手抓向那收紧的手，五条悟清晰看见她眼里闪过只是被击穿颅骨后消失的那一抹蓝。

「真厉害，」五条悟看着，突然笑了一下，「不愧是小巫，咒力耗尽也能在几秒内快速恢复，还知道用无下限挡。」

「如果不是惊罗她能活的，」或者说，「如果没有惊罗她根本不会被打到无法还手。」

前两次必中的伤口消耗她太多咒力和心神了。

「就应该让她待在高专的。」

“为什么？”五条悟平静地看着羂索问。

羂索愣了一下，大笑出声，“好！你问出这个问题我那两个特级咒具就不是浪费！小姑娘这么喜欢你，要是知道一张她尸体的照片居然成为封印你的底牌，一定难过得会哭吧？”

“不过她也看不见了，”他看着五条悟，“六眼，你也该睡了。”

“好，”五条悟扯了扯嘴角，弯着眼睛温柔看他，“我等着我们再见。”

狱门疆——

“闭门。”

【2018.10.31 21:22】

特级咒术师五条悟被封印

……

夏油杰站在一滩血泊边，沉默地低头看着巫山雨。

他身边是被「化身玉藻前」碾碎的尸体——在他杀死巫山雨后，逗留了一下拍了张照片，刚好撞见闻风赶来的夏油杰。

死得很快。

他躬身把女孩子抱起来，身体还温热着，没被治愈的伤口还在滴血。

胸口却没有起伏。

夏油杰丝毫不在意身上袈裟被染得深红一片，指尖碰了碰她的脸，拔掉了她眉心的匕首。

他转身，安静地看了一眼黑夜中的山峦，在那深处是一座学校。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不知过了多久，他怀间一动，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油杰低头。

巫山雨睁开眼睛，额头的伤口已经愈合，流下的血还浸湿着睫毛，她哑声开口。

“带我去涉谷。”

……

东京时间 23:14

涉谷站 A7出口，七海建人与特级咒灵「真人」相遇。

真人笑嘻嘻地把手按在半边烧焦的七海建人胸膛——虎杖悠仁从A6出口闯进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虎杖～”真人注意到他，笑着喊他的名字。

虎杖悠仁目眦欲裂，“七海海！”

「不行，」七海建人迷迷糊糊地想，「灰原，我可不能对他说出那句话，这会变成施加在他身上的诅咒。」

“虎杖，”他扯动嘶哑的喉咙。

真人转过来对他默念。

「无——」

突然“轰”地一声，地铁站半边倒塌，虎杖懵了一下，“刚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他在掉落的钢材中看见一个似乎是红色的东西，从头顶飞过，直直地砸向了，真人。

七海建人也懵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刚刚被真人按住的地方。又摇摇晃晃转头，看了看后方被砸飞了有一段距离的真人。

「是，什么？」

真人也懵掉了。

他坐起来，看了一眼旁边刚刚飞过来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

“咦？”

巫山雨缓缓支着身子坐起，吐了口血。

虎杖悠仁：！

七海建人：！

真人：……？

“你不是死了吗？！”他揪住巫山雨的衣领把她拎起来，目光是全然的震惊。

“……死了？”巫山雨现在看起来状态差得不行，虎杖悠仁不敢有别的动作，他轻声重复真人的问题。

旁人的声音似乎点醒了真人，他突然大笑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按住巫山雨的脸，“你居然没死？！哈哈，真厉害！你知道五条悟以为你死了是什么表情吗？”

“但是没关系，我这就送你去死。”他面目狰狞，轻声说。

「无为转变」

在不远处两人震动的瞳孔中……什么都没发生。

“诶？”

“我死了啊，”巫山雨像是才反应过来，她呼了一口气，看起来气若游丝，“但是又活了。”

她拍了拍真人的手，真人愣怔着把她放下来。

巫山雨转身面对着七海建人，对着真人抬起了手，按在了他身上。

“无为转变。”

她全然没看背后炸开的血花，神色淡漠地走向七海建人。

虎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们两个，一个半边身子被烧得面目全非，站在原地气若游丝。一个浑身是血，听说刚刚死了一次，站在神色疲倦地摇摇晃晃朝另一个走过去。

有种，相约去死的美感。

“小巫……”

巫山雨真的看起来马上就要碎了，其他两人都站在原地不敢有什么动作。直到她垮着肩膀朝七海建人伸出手，七海建人才如梦初醒，“等等……”

「反转术式」「无为转变」

这两个加在一起直接治好了七海建人致死的烧伤，另一只眼睛重现光明，七海建人抱住倒下的巫山雨，“你……”

“她没事。”带着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身穿袈裟作壁上观的人从破口处跳下，对着七海建人伸出手，“好了，现在把她给我吧。”

“夏油杰。”七海建人定定他看一眼，“你做了什么吗？”

“哎呀这可真是冤枉，”夏油杰笑着直接上手把巫山雨抱走，“我可只是路过，看见她躺在地上准备大发慈悲为她收尸的，结果突然诈尸把我也吓了一跳呢。”

“她让我送她来涉谷我就马上送来了，这不刚好赶上救你一命嘛，为了用最短路径把她送进来，我也只好把她丢出去啦。”他睁开眼睛，笑容减淡瞥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真人，“现在我要带她去休息了，你们加油吧。”

他抱着巫山雨准备走，虎杖悠仁拦住他。

“虎杖，”七海建人忽地喊他，“让他走。”

眼看着这个穿着袈裟的奇怪的人乘着咒灵御风离开，虎杖悠仁问七海建人，“为什么？”

“因为山雨现在失去意识，我们难以确保她的安全。”

“但是那个人？”

“他是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七海建人停顿一下，“他很强。”

他转身，呼唤虎杖悠仁，“走吧，继续去救人。”

刚刚夏油杰的话给出的情报，第一，这件事和他毫无瓜葛；第二，巫山雨确确实实，是死过的；第三，巫山雨现在也确实是活着的。

这就够了。

……

【黑暗】

巫山雨站在黑暗中，她手中紧抓着什么，但是她忘记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她往前走，看见光亮漂浮在虚幻中，蓝色那个格外明亮。巫山雨伸出手，触碰那团光斑。

是「苍」是「赫」是「茈」是「无下限」是「无量空处」是「六眼」

是五条悟。

她顿了一下，伸手触碰其他光斑——冥冥的「黑鸦操纵」、「神风」，夏油杰的「咒灵操使」，狗卷棘的「咒言」，乙骨忧太的「里香」……

是她可以使用的别人的术式。

只有别人攻击了她才能用的术式。

巫山雨低头，张开手掌。里面有一条白光绕着她的手指，这是，

「复活」

是她死之前从杀掉她的人身上剥下来的。

原来不只是复制……？

【2018.10.31 21:22】

更新特级咒术师巫山雨咒术「复制」为，

「掠夺」

巫山雨睁开眼睛，眼前是两个凑在一起的头，两个女孩子？

“喔你醒了！”

“夏油大人！她醒了！”

夏油杰似乎在别的房间，应了一声。

脚步声响起，很快出现在巫山雨面前。

“醒啦？”他端着一杯水递给巫山雨，“哎你下手也太狠了，一点不给我留把那个咒灵收服的余地。”

“现在什么时候？”巫山雨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现在啊，”夏油杰完全不生气被打断，他思索了一下，“你睡了好久哦，死灭洄游开始啦，你的好朋友禅院家的小姑娘也醒啦，哦，对，对夜蛾校长的死刑令也下啦。”

巫山雨猛地一惊。

“……不过我稍微动了点手脚，”夏油杰笑眯眯补充，“所以你现在还能赶上行刑。”

他看着巫山雨的背影轻声问，“还回来吃午饭吗？”

“不了，”巫山雨随便套上他准备的羽织，头也不回，“准备回去换衣服。”

“午饭就算了，等晚饭吧。”

夏油杰看着她飞速离开，“羽织也很好看啊。”

“嘛，算了，”他笑着对另外两个小女孩说，“今天晚上去吃铁板烤肉吧？”

“好耶！”

……

乐严寺面对着夜蛾正刀，转头对监督说，“你离开吧。”

“可是……”

“老夫说，离开！”

等身边没人了，乐严寺才叹了口气拿起吉他，“我们只好不死不休了。”

没等对面人有反应，由远及近传来女孩子的声音，“谁要和你不死不休啊！”

巫山雨从天而降在他们中间，理了理羽织，横着刀面对乐严寺，把话继续讲完，“……老东西。”

乐严寺：……？

“巫山雨？”他惊诧，“你不是死了？”

高层通报了巫山雨的死亡，唯二知道真相的人选择掩盖事实。

虎杖：好似曾相识的场景。

她还是笑着，“听说您们决定对校长行刑，我就死而复生了。”

“小巫，”夜蛾正道在背后喊她，“这是高层的命令，你先让开吧。”

“不行哦，”巫山雨转头笑着看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咒术师一定要听从高层的指挥，但是我现在不是咒术师了。”

“如您所见，我叛逃了。”她把刀抽出一截，冷光反射在她脸上，“前几天刚刚去投靠了夏油教主，所以我现在是诅咒师啦。”

“我可不是过来救人的，我是来打劫人质的。”她侧头瞥了一眼夜蛾正道，“所以你给我安分点。”

“人质校长。”

乐严寺与她相对站立，沉默地收起了武器。

“……因特级诅咒师巫山雨阻碍，老夫不敌，行刑失败。”

巫山雨收起了刀。

“多谢。”

她转身拉住夜蛾正道，「苍」，一霎时瞬移离开原地。

回了高专的后山。

巫山雨收敛了笑，对着一直沉默的夜蛾正道鞠了一躬。

“您保重。”

“等……五条老师回来了，我们再见吧。”

她抬起身时，夜蛾正道看见她蓦然通红的眼眶，原本想说的话一转，变成了，“路上小心。”

“好。”

……

一小时后。

禅院家。

禅院真希离开，留下一地狼藉和艰难爬回房间的禅院直哉。

“该死的！”他咒骂着。

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他顿了一下，余光瞥见穿着和服的女人手拿匕首站在后方。

晃了两下，扑倒在他身上，高高举起匕首。

“！”

“不准动哦。”角落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巫山雨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禅院直哉惊恐的脸。

她走上前，拉下了他身上的女人，然后蹲在禅院直哉面前。

“嗨，好久不见～”

她笑眯眯地伸手摸向了禅院直哉的脸。

等他脸上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巫山雨才起身，“真是可怜，怎么一个人在地上。”

“喂少主，你家其他人都死掉了吗？”

那个被拎开的女人似乎是吞了毒药，早早断了气。

“……死了。”五分钟到了，禅院直哉爬起来，冷着脸对她，“你是来干什么的？”

“看你笑话。”

巫山雨对他扯了下嘴角，“我有病吗？”

“我来救人啊。”她偏头不与禅院直哉对视，想到来时这里一地的鲜血和尸体，声音很轻，“结果都死光了……”

咒术师非咒术师，壮年人青年人，老弱妇孺，全都死了，只有他像是被漏掉了，任由他在这死寂的宅子里再垂死挣扎一会。

“真希去哪了？”巫山雨又问。

他们一站一坐，禅院直哉低头看着她，“不知道，估计是去把其他地方禅院家的人都揪出来杀了吧。”

“你很爱禅院家？”禅院直哉看着她捂住眼睛，像是很难过的样子，不解。

“我爱五条悟。”巫山雨疲惫痛苦地捂住脸。

“哦，但是五条悟被封印了。”禅院直哉踩着血泊，走到她身边，坐在桌子对面，靠在椅子上，“五条家完蛋了，禅院家也差不多，还剩个加茂，”他笑了一声，看起来幸灾乐祸，“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巫山雨放下手，也靠在椅子上随便盯着一处的空气。

“禅院直哉。”

“干嘛？”

“你会去找真希报仇吗？”

“会吧。”

“能不能不去啊。”

“……那也行吧。”

濒死一次禅院直哉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怎样都行。

“那你会去参加死灭洄游吗？”

“哈？去这个干嘛？救你的五条悟吗？”

“嗯，”巫山雨点点头，“我也不去。”

“……？”禅院直哉扭头奇怪地看她，“啊？”

“哦，我不想杀人。”

“哈？你居然是圣母啊？哦怪不得要来这里救人。”他阴阳怪气起来。

“五条悟出来会清算的。”禅院直哉的声音戛然而止，巫山雨转头盯着他，轻声说，“你以为他能放过谁呢？”

“死灭洄游一开始咒术师和诅咒师的界线就不明晰了，”她继续，“五条悟一定会整顿咒术届的。”

这一点她和夏油杰都无比清楚，所以除了最开始涉谷事变那天晚上，夏油杰没有在这全程露过一次面。

“我们现在的对手是谁不清楚，但是当务之急应当是联合其他咒术师对抗。”

只是咒术界高层千疮百孔，御三家中五条家分崩离析，禅院家被整个灭门。

而做这件事，大大削弱了咒术界有生力量的是……

「所以，」巫山雨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我该怎么去救你啊，真希。」

五条悟会杀了你的。

怎么还没写完（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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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谁听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