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的狂想曲［咒回］ 第1章 雨是关在天上却又越狱的云

“……小雨……你怎么躲起来了……你在哪里……快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呀……”

神奈川县横滨市。

九月的天气正好，阳光穿过贴着彩色膜纸的窗玻璃，投射出七彩的光斑。

这像是学校里任何一个寻常的下午——如果巫山雨的朋友没有面色青白地在走廊上喊她的名字的话。

少女捂着嘴颤抖着靠在教室讲台里，这是她和朋友们的“秘密基地”，他们教室的讲台台面曾经出了点问题，可以掀开，在缠绕的电线深处有个刚好能够容纳瘦细少年人的空隙。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同学竟然重新站起开始寻找她。

【半小时前】

突然地动。

学生们以为这是又一次规模不大的地震，低楼层的学生慌乱却有序地逃离楼体，高层的学生习惯性躲入桌子间的三角区。

万幸最高层其他班级不是在上实践课就是在上体育课，巫山雨的班级就是在上体育课的那一拨。

只不过她和几个朋友被上一节课的老师留了一下，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她们正乍乍乎乎地你推我搂说着“还好体育老师脾气好不会纠结迟到”“哎呀我的运动服翻不到”的时候，地震来了。

巫山雨感受着不同于往常的振幅，手里的运动服都来不及放下来，就缩到了柜子边和墙角的空档里。桌椅摇晃，窗户碎裂，日光灯也闪了两下不亮了。

第一波地动停下来的时候，巫山雨听见朋友苦笑着说了一句，“不会吧？”

虽然挺震了但是没人敢动，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有点好笑，怎么就我们被困在这里啊。”

“天选之子罢了。”

“这次地震感觉很强呢我们会不会被埋在这里暗无天日地等着那些没用的搜救员一个个把我们挖出来吧？”

“无所谓啦，必要时候我自己会死。”巫山雨随口口嗨了一句，大家随之调笑起来。

正笑着，有人敲响了巫山雨头顶的窗户，刚刚才分别的世界史老师的声音响起，“出来啦孩子们，现在暂时不会再震了。”

柜子挡着巫山雨的身体，却也让她看不见其他人，她只听见有人应了一声，然后有推动桌椅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有人站起来走到了外面。

她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小腿，准备也站起来走出去。动作间散开的裙摆上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她瞥了一眼，发现是几块玻璃渣。

巫山雨不甚在意地把玻璃渣挥开，听见其他同学喊她的声音，正张开口要回应。

突然，她整个人如触电一般抖了一下，随后僵住了。

……玻璃，渣？

那刚刚，头顶，敲玻璃的声音，是哪来的？

巫山雨试图说服自己或许是玻璃没有完全掉下，老师可能敲的是残留的玻璃呢？

可惜不是完整的玻璃发不出那种叩声。

尖叫声响起，巫山雨在同伴痛苦短暂的惨叫中抬起头，颤抖着瞳孔锁定了教学桌。

把手机卷进运动服中丢出去，然后几乎是飞到讲台上掀开台面扑进去。台面和桌沿相磕的声音与运动服落地的声音重合，空间内只剩下她被压抑的喘息声。

巫山雨闭了下眼睛，躲进讲台之前她瞥了一眼教室外的情景——刚刚还在娇声玩笑的女孩子们了无生气地倒在地上，一道口子从前胸贯穿后背，一直撕裂到尾椎。

而背身站着的老师背后同样被撕裂，露出的皮肤泛着青，内脏从巨大的伤口中流出。

在他身边盘着一只大得离奇的松毛虫，原本该长着的细密松毛变成了漂浮的触手。

「那是……什么？」

……

外面的脚步声愈发近了，这里除了本班的学生没人知道，本应是绝佳的藏身地点，可惜搜寻她的居然是自己的朋友们。

现在这里是困住她让她无处遁形的绝命窟。

巫山雨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身子的颤抖幅度降低。

细微的声音响起，巫山雨眼睁睁看着青白的手指托住了台面。她瞪大眼睛，因为眼周惊恐泛红，与低头面部僵硬的女孩子对视。

“……”是她最好的朋友。

女孩子无神的眼珠转动一下，轻轻放下了台面。

「咦？」巫山雨脑子里一团浆糊，「得……得救了？」

她轻呼出一口气。

下一秒台面被猛地掀飞，四周探出她曾经好友的脸，在她僵着的视线中，她们挤出了一个笑。

巫山雨的尖叫声堵在喉咙里，唇缝间溢出呜咽，好似濒死的小兽。

【不……】

她瞳孔放大，松毛虫正面密密麻麻的眼睛露出，背着身的老师身上的伤口中也出现一颗巨大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锁定了巫山雨。

那好似一个嘲弄的眼神。

「原来牠都看见了吗？」

【不不……】

巫山雨被拎出来，她挣扎着试图脱离钳制她的手。

撕啦声响起，巫山雨从“闺蜜”手中逃脱，留下大块布料在清白的指间。飞速奔跑中空气抚过大块露出的后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不不……】

巫山雨颤抖着双腿停住，面前是长长的松毛虫的尾巴，尾巴耸动，露出复眼。

这条松毛虫盘在教学楼外侧，两边伸进楼体，居然两边是一样的正面。

背后摩擦地面的声音也临近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不想死……

虽然一直说着到时候就可以死掉了，但是真正死到临头，巫山雨发现，她还是想活。

只可惜伸来的触手竟锋利如刀，从她的胸口如削泥一般划到了小腹。

咒灵的眼睛们弯了弯，像是十分快乐地抽出触手，期待面前人成为牠的新的玩偶。

“……？”

咒灵发出疑惑的咕噜声，面前人的灵魂为什么还不能任牠揉捏，为什么还没有倒下变成尸体呢？

利刃被抽出的一瞬间想象中飞溅的血液没有出现，被划开变成破布的校服之下，没有裸.露的血肉内脏，而是光洁细腻的皮肤。

伤口刹那间愈合了，被捅穿划烂的心脏也依旧在胸膛跳着。

巫山雨缩着瞳孔，牙齿发颤，“……好痛。”

面前的恐怖不知为何向后缩了一缩，巫山雨静止着站在原地，直到触手又伸到她面前，她才动了动眼珠。

突然，那成百上千的眼睛中的眼珠颤抖着乱转，巨大的松毛虫猛然缩成一团。

巫山雨觉得这恐怖恶心的虫子现在有点像之前的自己。

「这是在，害怕？」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想笑。

面前的触手如潮水一般缩回，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楼体发出不堪重负般的悲鸣。巫山雨缓缓扭过头，看了一眼被轰成虱粉的教学楼，破坏停在她的脚尖。

她抬头，看见白发在空中飘扬，男人踩着阳光居高临下睨着地下，苍蓝色的眼睛流动着光彩，没有什么情绪。

强大冷漠不夹一丝悲悯的……

神。

巫山雨脱力闭上眼，向前方倒去，从楼上坠落。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两句话。

“居然还有人活着呢？”

“啧，没被咒灵杀死反而是摔死的就有点好笑啊。”

……

伊地知洁高敬业地等在「帐」外，逃出来的学生教师都已经被疏散了，其中不乏有看到咒灵的人，解决他们的问题让守在这边的咒术师费了一番功夫。

特级过怨咒灵出现在这里，只能等着五条悟来解决，咒术师只能布下「帐」等着，万幸咒灵并没有要闯出学校的想法，应该是因为……

「留在学校没有出来的人应该再也出不来了吧……」穿着西装的男子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但是万一它在五条悟来之前出来了，恐怕只能……」

在咒术界看来稀缺的咒术师自然是比普通人的命重要。

“您先去别的地方忙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伊地知对咒术师说。

目送着驻守的咒术师离开，伊地知又关注起漆黑的「帐」。

五条悟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正想着，「帐」缓缓消失，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走出了学校，怀里还抱着一小团全是血的东西。

“伊地知——”男人远远地看见他，拖长声音跟他打招呼，似乎原本想挥挥手，然后想起还抱着东西，只好作罢。

“五条先生，”五条悟走近了伊地知才发现那一小团居然是个人，他从浸着血的校服布料和黑色的长发中勉强判断出来，是个女孩子，还是学校里的学生，“她还活着吗？”

其实这话问得很没有必要，伊地知清楚面前的人并不会有抱着一具尸体出来安葬的想法。

“需要把她交给警方吗？”他一边拉开后车座的门一边询问。

“啊？”五条悟还没来得及缠上绷带，苍天一般的蓝色眼睛看了一眼辅助监督，眼里流露出不满，“为什么要给警方，这可是我捡回来的学生！”

伊地知正拉好安全带，闻言惊奇地扭头看了一眼好像死了一般完全没有呼吸起伏的女孩子，“……学生？”

“高专的吗？她看起来不太好，我们去找硝子小姐吗？”

五条悟正在找一个合适的姿势准备把小姑娘放好，闻言抬头直视着等着他做决定的伊地知，直把人盯地瑟缩起来，才恶劣地笑出声，“喂伊地知，我们可是在横滨耶，回高专找硝子的话需要多久？怕是坐到一半人都死了吧。”

他最终还是大发好心地决定让人靠在他身边，“去医院。”

五条悟准被把巫山雨放在车座上，刚挪开手臂，他顿了一下，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

……

巫山雨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里，身上盖的似乎是某个人的黑色外套，宽大的衣服从她的肩膀垂到座椅下。

“醒了？”有男人笑着说。

她转过头，反应过来自己正靠在他身上。她想起身往旁边挪一挪，松松挂在肩上的衣服落了下来。

褴褛的衣衫露出，大片的皮肤和染血的布料映入眼，她动作僵了一下，随后抹了一把脸，看着自己手心凝固的血渣，愣住了。

旁边伸开一只手，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轻轻勾起掉落的衣服，又把它拉了上去。

“反应过来啦？不是梦哦~”身形高大的男人语气颇为不着调，尽管绷带缠住他的大半张脸，巫山雨也能从他勾起的唇角中看出一丝兴致勃勃，似乎正等着她问什么问题。

巫山雨缓慢地把头转回，垂下，低声说：“对不起。”

“……啊？”五条悟没想过她会说这话。

“对不起，”巫山雨又重复一遍，她还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把您的衣服和车子弄脏了。”

“这倒不用放心上……”五条悟扭着身子把头凑到她面前，稀奇地拉开一角绷带，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巫山雨，“你居然不问问我是谁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吗？”

巫山雨卒然间撞入他的蓝眼睛里，反应慢半拍，重复他的话，“你是谁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吗？”

闻言五条悟满意地打开话匣子，“介绍一下，我是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兼心地善良情商与智商超高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老师！”

话音落下，他面对着巫山雨，唇角带笑，像是等着她回话。

巫山雨面色平静看着他，空气中寂静几秒，她接话，“好的，大帅哥五条悟老师。”

五条悟依旧沉默面对着她，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是巫山雨总觉得自己被从上到下审视了。

半晌，五条悟靠回椅背，语气重回平静，他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一样漫不经心，“接下来我们去医院，你需要一个特护病房和重症监护室，说不定一会会有别人来找你，比如你同学的父母之类的。你的衣服和……”

他“啧”了一声，手指拂过巫山雨的耳边，从她耳垂边的发丝上取下了什么东西。

“真像个花猫啊。”五条悟轻声道。

是一粒血凝结成的晶体，暗红色，他把那粒晶体放在巫山雨膝上盖的衣服上，“总之我建议你就这副样子去见一见别人，如果你想见的话。”

“毕竟被困住的那些人，活下来的就你一个。”

……

妇人走到病床边，看见满身血迹尚未清理的巫山雨，一下子红了眼眶。

巫山雨躺在床上，转头，无言地看着她。

“呜……”妇人终于落下泪来，她抚着巫山雨的脸，“小雨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

她抽噎着，几乎要晕厥过去，巫山雨轻轻握住她的手，“阿姨。”

女人皱着脸，“小珏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开心的。”小珏，巫山雨最好的朋友之一，她的尸体掀开了讲台的台面。

“好孩子，你受苦了。”她紧紧攥着女孩子的手，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妇人离开后不久，五条悟哼着歌踱步进了病房，手里捏着几张纸，“结果出来啦！很健康嘛，除了有点心率不齐和T形波不稳之外。”

他笑着对躺在床上望天花板的巫山雨说：“你不高兴吗？”

巫山雨坐起来，又听他说到，“咒灵诅咒这种来的路上我也给你介绍过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两个选择。第一！进入高专学习咒术，帅气强大的五条先生当你的老师！第二，选择把这件事情忘却盯着别人悲悯的目光继续回去上学然后碌碌无为地过一生。”

“选吧？”

说是两个选择，描述里明显带着私心吧。

“老师，”巫山雨抬头，表情没有波澜，“难道我还能选择二吗？”

“不能哦～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准备把你带回高专当学生的，”五条悟对着她伸出手，“那么就跟我去东京吧？”

巫山雨抓住他的手，听见头顶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不过，你怎么不哭啊？”

她手指一颤。

良久，病房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伊地知靠在外面，叹了口气，「还是孩子啊。」

……

“所以五条悟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梳着斜刘海的少女趴在桌子上，面色不耐，“他喊我们过来自己反而消失不见了？？”

“说不定是老师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男孩子一头黑色短发，温和地笑了笑。

“乙骨你不用为那家伙开脱！”

“讲什么有意思的呢也说给老师听听啊~”五条悟一把推开教室的门，欢快地喊学生的名字，“真希乙骨——这么久没见是不是想死我啦？”

“没有。”禅院真希毫不犹豫地否认了，“所以到底有什么事啊不要卖关子了。”

“对哦老师，你要宣布的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啊？”黑白相间的毛绒绒口吐人言，甚至十分人性化地举手提问。

“啊，这个啊，”五条悟拖长话音，“重要的事情就是——”

“我们又多了一个新同学！”

设想中欢呼雀跃的场景没有出现，底下的人的反应并不强烈，五条悟“诶”了一声，“你们都不好奇是谁吗？”

“老师你才把乙骨捡回来没几个月诶。”

“而且现在都下学期了才让人插班吗？”

“鲑鱼。”

“停！”五条悟止住他们的讨论，“因为是从学校捞出来的嘛，先把人放在这里先学一段时间，准备等到明年新生入学再办理手续，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他笑着：“刚刚那种话可不能对女孩子说，小姑娘挺敏感的。”可别再哭了。

「居然不是像乙骨一样的问题少年吗？」

「莫非是问题少女？」禅院真希和熊猫交换了一个眼神。

“进来吧巫山同学～”五条悟对着门喊道。

巫山？

靠着墙壁听教室内人们议论的巫山雨听见五条悟叫她的声音，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家好我姓巫，全名巫山雨，从神奈川县横滨市转过来，请多指教。”巫山雨流畅地做自我介绍。

她在台上与下面的人对视，半天没人应答，五条悟也不说话只是在旁边笑吟吟看着他们。

“……”禅院真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五条悟你是把别人家舞蹈社社长拐过来了吗？”

面前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哪里和“问题少女”咒术师沾一点边啊？！

五条悟闻言手抵着下巴偏头看了看黑发明眸的女孩子，确实是温和又柔软呢，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咒术师该有的疯劲。

不过。

他想起在废墟和咒灵残碎中看到她的第一眼，突然笑起来，“可是巫山同学昨天还哭得鼻涕眼泪擦我一手诶？”

巫山雨抬头看他，不可置信，“没有鼻涕吧？”

“哎呀都一样啦。”

“不好意思哦我冒昧问一下，”熊猫出声，“请问你是姓巫名山雨是吗？”

巫山雨抿唇笑着看他两眼，转头对着五条悟抬手指着熊猫的方向，“这是保护动物吧？”

五条悟没有回答，他笑着拍了拍巫山雨的头，“去跟新同学熟悉一下吧，学生证和校服过几天就能送到。”

他说过一会让乙骨带着巫山雨一起去找他训练。

五条悟离开后巫山雨转头看回接下来要相处的新同学们，对着看起来最温和的黑发男生打了个招呼，“你好？”

黑发男生果然笑起来准备说什么，他背后突然升起一大团黑雾，一只巨大的咒灵露出，揽住男生，像是女孩子抱住男朋友一样，空洞的声音透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羞恼”，“忧太是我的！”

巫山雨：……？

她后退一步腰身抵住黑板，墨绿色头发的女孩子站起身，速度很快地挡在她身前，“喂乙骨。”

乙骨忧太正手忙脚乱地对身边的咒灵解释，“里香，这位是新同学，不要对新同学有恶意啦。”

巫山雨伸手抱住禅院真希的手臂，从她背后悄悄探出头，“他们这是？”

“你……！”禅院真希惊了一下，扭头去看抱住她的女孩子，对着她的大眼睛和有些赧然的微笑感到无措，她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手，“那是乙骨忧太，抱着他的咒灵是祈本里香，他们是一对。”

她又想了想，“我叫禅院真希，你叫我真希就好，我不喜欢别人喊我的姓。”

“好哦。”巫山雨用手轻轻蹭了她一下，“谢谢你真希。”

“这，这有什么好谢的！”女孩子红了耳尖。

巫山雨见状，低头勾出一抹笑，「原来是傲娇啊」

不过……她悄悄瞥了一眼正在和咒灵调笑的乙骨忧太，「好高端的情侣。」

靠在墙外的五条悟勾着嘴角，踱步离开了这里，“很会交际嘛。”

……

“……”巫山雨抬手，轻轻戳了一下黑白相间的食铁兽，“所以不是真的熊猫啊？”

“不是真的熊猫，”熊猫叉腰，“但是是真的熊猫哦！”

巫山雨整张手陷进毛绒绒，揉了一揉，「虽然不是真的食铁兽但是手感也很好呢！」

然后她就被真希拉开了，“巫山离这家伙远一点。”

“鲑鱼。”

“……我姓巫啦。”巫山雨又一次强调，她无奈，“可以喊我小巫或者小雨。”

“所以狗卷同学可以给我看看言灵的符文吗？”

狗卷棘顶着恳求的目光，移开视线，默默拉开了立领的拉链，然后张嘴露出舌尖。

“！”巫山雨瞳孔微微放大，她一边惊呼‘好涩好涩’一边动手把他的拉链拉了上去，然后一手扶住他的肩，正色道，“答应我，以后不要轻易展示给别人看。”容易被变.态盯上。

“所以你知道你的咒力测试结果吗？为什么五条要让你和忧太一起找他训练啊？”熊猫把头插进他们中间。

真希和乙骨也凑过头。

“结果？那个评级吗？”巫山雨沉吟片刻，“特级耶。”

沉默。

禅院真希艰难开口，“小巫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

“你之前是在普通高中上学对吧？”“对啊。”

“那你之前见过咒灵吗？”“没有。”

“你在学校过得好吗？”熊猫插话。

“很好啊，除了前几天的诅咒事件。”

“那你都在学校干什么？”“当舞蹈社的社长，评选下一届学生会会长，本来下个月就上任了，还有玩和学习。”

所以，“她到底哪里来起来像特级咒术师啊！”简直就是活的过于美满的普通人啊！！

“好啦好啦，”乙骨忧太笑着安抚发疯的一群人，“那我带着小巫去找老师了哦？”

“不过小巫为什么离我这么远？”走到一半乙骨忧太实在是忍不住问出声。

“我在和有妇之夫保持距离。”巫山雨又悄悄挪开两步。

乙骨忧太无奈微笑，看着两人几乎快十米的距离，“倒也不必有这么大距离。”

祈本里香冒出头，罕见地对女孩子走了好“脸色”，“你人真好！”她对着巫山雨伸出巨大的爪子。

“……”巫山雨看着眼前苍白的手，避开尖锐的指甲两只手握住咒灵的一根指头，用力晃了晃，“好好好。”

她侧着身走，一没留神就撞到了人，祈本里香速度飞快地收回了手然后消失在乙骨背后。

巫山雨：？

她一个踉跄，左脚绊右脚就往前倒。

一只手揽住她然后摆摆正，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看起来和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哦巫山同学。”

巫山雨按了按撞疼的肩膀，转头看了一眼丝毫不动的五条悟，“老师我姓巫……”

五条悟全然忽略了她的话，自顾自继续说起来，“你好像是最近才觉醒咒力所以应该不太清楚自己的术式是什么吧？这个倒是不急，就是你这撞人……自己先倒的样子，提升一下身体素质更重要一点。”

“就这样！”五条悟一锤定音，他伸手解开缠在脸上的绷带，“那么乙骨先和我打给巫山…小巫做个样子。”

他把绷带丢到巫山雨怀里，笑着对她说，“你就先在一旁准备一下，看好了。”

巫山雨抓住绷带，屏住呼吸，抬头与他对视。五条悟只是轻飘飘瞥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走向训练场，对乙骨忧太挥了挥手。

“要动真格哦，忧太，老师不会手下留情的。”

……

乙骨忧太被紧逼着步步倒退，五条悟看起来游刃有余，他慌乱着躲过五条悟挥来的拳头，「等等老师今天怎么下手这么干脆？」以前训练和今天比起来温和的不行啊！

虽然总觉得五条老师还没有完全动真格，但是，现在乙骨忧太也觉得自己是被往死里打。

再一次匆忙偏过身子，乙骨忧太瞥见了一直在训练场边的巫山雨，他恍然大悟，「难道是为了在新同学面前耍帅吗？」

可是。

「为什么老师耍帅挨揍的是我啊？！」他心下抓狂。

“不专心哦，”五条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忧太。”

他一拳打到乙骨忧太腹部，这一拳和之前那么久挨的打又不太一样，「苍」，乙骨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高速行驶的的汽车给狠狠撞了一下，他飞出去，强撑起半边身子，直接吐了出来。

五条悟在不远处笑着睨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僵住的巫山雨，朝她走了过去。

巫山雨：……

瞳，瞳孔地震！

五条悟缓缓走近，她抬头，脸上差点挂不住笑，看起来颇为苦涩，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我，我也要被你打吗？”

五条悟依旧笑着，没话说，他抬起手，隔着无下限对着闭起眼睛摆烂的小姑娘轻轻弹了一下，然后抽走她手里被卷得整整齐齐的绷带，侧身从她身边走过。

“我记得你会反转术式，去看看忧太，试试能不能用出来。”就乙骨现在的状态估计用不了反转术式。

他的衣角突然被拉住。

巫山雨被轻轻弹了一下，一点也不痛，只是那一瞬间脑子里好像有一道闪电划过，她反应过来后已经拉住五条悟。

五条悟正停住脚步转过身，等着她说话。

巫山雨第一次有些语无伦次，她对着五条悟举起手心，“老师，我，你…”

五条悟看她这个样子，突然福至心灵，抬手对上了她的手心，靠近她手心的一刹那他顿了一下，随即完全合上。

“哦？”他收起玩笑的神色，低声疑问。

他又翻手捏了捏巫山雨的手，然后捏了捏她的肩，最后又揉了揉她的头。

突然笑出了声，托着巫山雨的肩带着她走向刚刚才缓过来一点翻过身的乙骨忧太，“忧太——你休息好了吗？我们进行下一轮吧～”

乙骨忧太：？？

他气若游丝，还说不出话，五条悟走到他面前，勾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到巫山雨面前，“试试看能不能用反转术式？”

结果是可以。

……

乙骨忧太站在巫山雨对面，举着刀，迟疑道：“那我开始了？”

巫山雨点点头，看着乙骨忧太对着她挥刀，虽然这一下很轻，但是刀锋锋利，她抬手挡了一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瞳孔里映着砍来的刀锋，她脑子里却响起五条悟之前对她说的话。

“就保持现在这样站在原地，不用害怕，老师不会让你受伤的。”

刀尖即将碰到她的掌心，不远处站着的五条悟动了一下。

停住了。

刀尖在距离皮肤几厘米处停住了，再也无法进入一寸，五条悟站在原地，勾起了唇角。

「无下限啊……」

乙骨忧太也愣住了，他问巫山雨：“继续吗？”

巫山雨扭头看向五条悟，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对着乙骨点头。

【四分钟】

【四分三十秒】

【四分五十】

【五十八】

【五十九】

“六十……”五条悟轻声。

面前男孩子又一次挥刀，这次动作间带起来的风吹到了巫山雨的脸上，她身体先一步动了，动作毫不拖沓，行云流水般抬手。

然后从身后被五条悟揽进怀里。

五条悟随手弹飞了乙骨忧太的刀，点了点巫山雨还没收回去的指尖，“他的刀是咒具，如果你想徒手接的话手就别想要了。”

“都说了不用害怕，老师不会让你受伤的啦。”

巫山雨指尖动了一下，似是在空气中抓了一下，然后抓住了五条悟的手，“是五分钟吗老师？”

五条悟松开揽着她的手，一只手把她转过来，后退一步用六眼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发现她咒力波动极其平稳，简直不能更健康，

但他还是问了她一句，“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巫山雨放开五条悟的手。

……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巫呢？”禅院真希没有看见巫山雨的身影，疑问。

“五条老师把小巫同学带走了。”乙骨忧太老老实实回答，“据说是要测试她的术式。”

他话音未落，远处的山林传来巨响，现在这里的人都感受到了地的震动。

「茈」

众人沉默一下。

“他……应该能把握好度吧？”禅院真希轻声说。

“能吧……”

“木鱼花。”

“狗卷你别这么悲观……”

……

巫山雨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裹着五条悟的外套，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五条悟哼笑着在她后面慢慢晃。

“还记得你的房间在哪吗，下午带你来过的，真希的房间在你旁边。”

巫山雨拧开门锁，走进房间，一头扎进床上。

五条悟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弯腰拉了拉有些落下来的外套，给她盖好，“快裹好啦不然其他人会以为我欺负你了，到时候又要骂老师了。”

他说的颇为委屈，巫山雨头发全散了，她抬起头，声音虚浮，“你没有吗？”

对着她控诉的目光，五条悟笑容不变，他把巫山雨的头又按回被子里，站起身，“那老师走了，明天继续哦~”

他出去，顺手带上门。

巫山雨一动不动埋在床上，直到听见敲门声，她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请进。”也不知道门外的人听见没有。

显然是听见了。

禅院真希进门就看见下午还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子裹着不明黑色衣服，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她走上前，发现那是一件很宽大的外套，根据这垂到巫山雨膝盖的长度，整个高专只有一个人穿这个码（毕竟熊猫不用穿衣服）。

“你怎么穿着五条悟的外套？”

巫山雨闻言，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衣服拎起来放到一边，给她自己破破烂烂的裙子。

“……”空气沉默一瞬。

“那个混蛋他对你做了什么？！”禅院真希看清她的样子，突然暴怒，“你怎么一副被凌虐的样子啊！！”

“啊……”巫山雨生无可恋地望像天花板，气若游丝，“事实上确实如此。”

“到底怎么了啊你别死啊喂！”

巫山雨猛然坐了起来，扭头看向一直站在床边的禅院真希，拍了拍床沿，试意她来坐。

“没什么，一直在被打而已。”短短几个字却道尽了心酸。

“你还活着啊……”现在看起来又精神了，禅院真希坐在她身边，“是见过硝子老师了吗？”身上好像没什么伤口呢。

“硝子老师？”巫山雨疑惑了一下，想起来五条悟说过学校里还有个校医。

“嘛，不过你也不需要找她治疗，等有机会再见吧。”看起来不靠谱的白毛老师如此说。

“啊，我会反转术式啦不用找校医治疗。”

是哦，禅院真希想起来乙骨今天下午好像确实提了一嘴，“巫山同学会反转术式不用担心”，只不过她正震惊于五条悟超规格的输出，完全没放在心上。

“你一直被打？那个畜生！”

“其实没有啦，中途还被带出去吃饭了，然后喊了别人来打，衣服是冥冥姐姐一没留意弄的。”巫山雨笑得乐观又苦涩。

禅院真希欲言又止地看了两眼巫山雨，捞起一旁的衣服给她裹上了，“要不还是穿着吧。”

“你很累吧？”

“比较心累。”她哼哼唧唧地倒在了真希怀里，“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就更累了。”

“所以五条悟他为什么这么做啊？”

“老师说这叫进货。”

“明天你就知道了。”

……

“那么，开始吧？”五条悟站在一边，对着狗卷棘开口。

“……明太子。”

［一分钟前］

五条悟把巫山雨推到狗卷棘对面，让他对着巫山雨使用咒言术。

昨天还温柔明亮的女孩子对他露出一个沧桑的笑。

好像是已经被五条悟摧残了半辈子一般。

本来打算更完发，但是刚刚看了一个解说，觉得非常有道理，所以结局要重新构思（好熟悉的场景）

先放一点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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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是关在天上却又越狱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