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蛇,你走快点啊,怎么落了这么多?”楚寻双发现了血蛇的故意放慢脚步。
血蛇有苦说不出,将菜篮往上抬了一点,闷闷道:“好的,阁主。”
自家阁主哪哪都好,就是对这情爱之事太过迟钝。
血蛇想起从前阁内有一名女子喜欢阁主,但阁主死活看不出,最后还因她的刻意表现,将她调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驻守,从那以后,阁内就没有人敢喜欢阁主了。
……
晚饭是由王平安来做,大家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再追求色香味美,只求填饱肚子。
药铺,房顶。
楚寻双带着两个瓦罐轻功飞上去,看到了躺在其上的沈鸠。
“我一猜你就在这,”楚寻双说着,将一个瓦罐丢给他:“刚和王大夫要的,听说可以帮助金丹镜下的武者提升功力。”
沈鸠稳稳地接住,语塞,有想要告诉楚寻双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想法。
但最后,他还是将其咽下,只道:“在无妄城待久了,到外面来,就特别喜欢月亮,总觉得哪里的月亮都特别好看。”
“这倒是,我刚出城的那几天,甚至还觉得天上的月亮特别晃眼,也特别突兀。”
楚寻双躺在了沈鸠旁边,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不约而同乐起来。
乐够了,沈鸠问:“怎么没和那小姑娘在一起?”
“你说小婉瑜啊,”楚寻双也收敛了笑意:“她吃完饭就风风火火和王大夫捯饬药材去了,还说你不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袭击,早点弄好也早放心。”
“这倒也是。”沈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楚寻双躺着,看向天空,享受这少有的片刻休闲。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天上的月亮特别圆,星星也特别多,特别亮。
“我发现了,无忧兄,我好像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用心地看天上或者地上的各种景物。”
楚寻双停顿了一下,又道。
“但真的,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哪怕也是最平常的事物,却让我感到很幸福。”
沈鸠不由地看向他,鬼使神差地说:“今晚的夜色真美。”
夜色美,身边的人更美。
楚寻双听到这句话,偏过头看他,调笑的话就在嘴边,却对上了那人深沉好看的眼眸。
他不由愣住了,心脏漏了一拍,掩饰般轻咳了一声:“无忧兄,你今年多大了?”
“差一年就要到而立之年了。”沈鸠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轻声道:“怎么了?”
和自己相差了十岁啊,楚寻双没理由的感到有点不开心:“没事,就是想问问无忧兄有没有心悦的女子?”
“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啊,就是单纯好奇。”
心悦的女子?他一直封闭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好似朋友都只有楚寻双一个。
“没有,那你呢,寻双,你有吗?”
“我还不急 ”楚寻双原本听到沈鸠笃定的否认后,微微扬起的唇角被压了下去:“而且我想好好地等,等一个我真正心爱之人。”
”不然,仅仅是为了需要而在一起,那就是耽误了她,也耽误了未来的我们的孩子。”
就像楚无锋耽误了母妃,也害了我一样。
楚寻双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沈鸠乐了,坐起来,捏了一把他的脸:“小小年纪,对这方面倒看得透彻什么啊。”
楚寻双也坐了起来,揉了揉脸上有些疼的软肉:“无忧兄,你这话说的,搞得我跟什么风流公子一样。”
沈鸠没搭腔,倒是看他的眼神愈发晦暗不明。
……
天平城的某处房间内,齐易宣正从背后源源不断地为沐秋雨输送灵力,直到她再次吐出一口血。
沐秋雨随意用衣袖擦干净唇边的血滴,勉强笑了笑:“我好多了,谢谢齐哥哥。”
“他们怎么把你伤得这么重?”齐易宣的面色不善:“你的宠物对他们没用?”
“我探清了那两人的身份,为首的那个男人挂着天机阁阁主印和名剑‘望山雪’,应当就是天机阁的现任阁主,楚寻双。另一个男人的武器是一把匕首,对应楚寻双,他应当就是阁四大护法之一的血蛇。”
沐秋雨说明了她所知道的后,才颇咬牙切齿意味道:“至于我的宠物为何会对他们没用,都怪那个碍眼的大夫,早就说了应该将他解决掉。”
“这可急不得,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呢。齐易宣安抚地用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目光投在墙角,刚听到“天机阁”、“楚寻双”和“血蛇”有点反应,现在又恢复静止的黑锋,喃喃自语道:“你可真是一个大麻烦,那怎么办呢?你可是我目前最满意的作品,也是和血蛊融合得最好的作品。”
“哦,不对,除了她,但她完全是差一点意思啊。”
……
王平安伸出三根手指。
叶婉瑜震惊:“只有三间房?!”
王平安经过方才的相处,和她已经熟络起来,还能开玩笑,无语道:“我的叶大堂主啊,你当我这小破药铺是你那玲珑堂呢?你还想要几个房间?”
“什么叫‘你的’?”叶婉瑜的脸飘上绯云,关注点完全偏离,然后,她充满希冀地看着楚寻双:“寻双哥哥……”
“我和无忧兄一间,血蛇你和王大夫一间,小婉自己一间,”楚寻双倒是爽利地做好了分配,但是随即,他不好意思看着王平安:“对不起啊,王大夫,当阁主当习惯了忘了你才是这药铺的主人。”
“楚阁主客气了,”王平安咽下想提出和沈鸠一间的想法,“再说,这样确实很合理。”
血蛇有点懵,他欲言又止后,见王平安同意,他便也点了点头:“阁主,属下也同意这个分配。”
这下拍,叶婉瑜有意见也提不了了,转头愤愤不平地瞪着沈鸠。
沈鸠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刻意地又拉近了与楚寻双的距离:“我也没意见。”
叶婉瑜:……???
楚寻双恰好回头,看着面色如常的沈鸠和面色扭曲的叶婉瑜,关切地问:“怎么了小婉瑜,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叶婉瑜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彻底记恨上了沈鸠。
他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坏!男!人!
……
简单打扫了一下满是灰尘的房间,楚寻双铺了一床被子在地板上:“无忧兄,你身体不如我强,你睡床,我睡地板。”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用不着这么见外。”沈鸠故作伤心。
“啊……”楚寻双被这话搞有些不知所措,“我和师父出去的时候都是分开睡的,并不是见外。”
见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开玩笑,沈鸠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刚想开口说自己是说笑的,并想且让楚寻双睡床时,只见对方将被子堆回床上,脸红到不行,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道:“但无忧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睡一起也行。
这下,变得不知所措的人,是沈鸠了。
……
午夜,房间内的蜡烛摇曳发光,床上的两个人背对背靠着,却各有心思,谁都没有睡着。
沈鸠侧躺着,总觉得心被什么压着,沉闷得厉害。
像是终于忍不住,他坐了起来。
楚寻双发觉了身侧人的动作,翻过身:“无忧兄,怎么了?”
“无事。”沈鸠很是懊恼,瞧不起自己没来由的发怵。
不就是睡一起了吗?而且又不是盖一床被子,都是男人,怕什么?
楚寻双隐藏得很好,好到沈鸠一直以为他睡着了,但其实他也心虚到不行。
他叹出一口气,就要起身,将被子重新放到地上
沈鸠伸手要拦。
忽然,一阵妖风吹过,吹开了窗户,吹熄了蜡烛。
楚寻双自然没有那么夜盲症,他清楚地看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沈鸠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楚寻双掀开被子,翻下床,对沈鸠道!“无忧兄,你就呆在房内,不要出来,也千万不要跟过来。”
楚寻双觉得药包虽然有时限,但总归还没有过期。
除去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自己硬碰硬,不算无妄城之主,还真没有几个人值得他怕。
至于沈鸠,自己倒也不是嫌弃他,只是这样说不好的事情,他跟过来后,拖后腿也就算了,关键,保不齐还会有生命危险。
“好。”沈鸠不想浪费时间争辩什么,利落地点了头。
楚寻双这才放心,直接用轻功从窗户一跃而过,跟上了那个即将消失的人。
确认楚寻双不再注意自己,沈鸠也翻身出去,悄悄尾随。
那人影穿着夜色的夜行服,戴着面罩,轻功十分不错。
楚寻双控制速度,确保不远不近的距离,以便应对一些不确定的突发情况。
天平城的城中央有一块空地—那原是小商贩们聚集的商业街。
人影在这停下,背对着楚寻双,没了任何动作,只是沉默地站着。
楚寻双觉得这背影眼熟,也了然这分明就是个局。
现在,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楚寻双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可还没等他碰到,就有一个人从天而降,站在他们的中间。
突然出现的男人长得算得上俊朗了,但面色苍白,印堂发黑,显然一副短命鬼之相。
楚寻双因修行过占卜术,甚至能清楚看到他身体四周萦绕的很重的煞气。
齐易宣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温文尔雅地朝楚寻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楚阁主,久仰久仰。”
楚寻双没傻到看他这个样子,就认为他是好人—他斩杀过不少穷凶极恶之人,他们中不少人身上也有煞气,但像这般重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不仅不是好人,恐怕还是罪大恶极的坏人。
故而,楚寻双对他一点也不客气,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接抽出佩剑,出招。
齐易宣对他的干脆并不惊讶,带着一抹了然于心的淡然,将灵力凝聚在扇子上,对着楚寻双的剑意,凭空一挥。
剑意与扇子扇来的风相撞,两者互相抵消。
他竟也是元婴初期的修为,楚寻双微微皱眉,放下了剑,认真了几分。
只是认真,并没有担心。
天机阁的人在江湖里有同境无敌的名声,这可不是宫穴来风。
因其武学多样,堪称包罗万象。所以,哪怕不能以质取胜,也能以量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就像上任阁主萧峰,他的本命武器是天机盘,主攻卦术,但他也不是只会卦术;也恰如如今的楚寻双,他是主使剑,但又不是只会使剑。
五年前,江湖中不少门派得到天机阁阁主萧峰退隐江湖,且镇阁之宝天机盘被毁时,纷纷跃跃欲试,想要取代它江湖第一门派的地位。
但他们最后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倒不是他们实力不够,而是因为天机阁从来没有固定的镇阁之宝—每任阁主的本命法器都会成为新的镇阁之宝,受阁内传承之力的保护和加成。
主楚寻双打定该怎么打败齐易宣的主意,咬破指尖,快速在面前画了一个法阵。
瞬间,空地上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法证,将包括那个背对他的人,一共三人,牢牢地圈住。
此法阵名叫镇邪大阵,名字如此,但事实上,它不仅能压制,主要的作用,是将这阵内除布阵者以外的人或者邪祟的灵力压制。
故而楚寻双即使因布阵失去的大量灵力,不过对比灵力尽失的齐易宣,那倒是还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