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渡 第1章 做得太过了？

百年前，随着最后一仙飞升成功，万仙归位，修仙时代迎来终结。

从此，世界自然分成朝堂和武林两部分。

两者各自独立，互不干扰。

……

封闭幽暗的密室内，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

少年随意地把玩着手中锋利的匕首，眸色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水，晦暗不明，良久后，他突然笑出声来：“你的意思是，我亲爱的父皇还不愿意放弃？”

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此刻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闻言，勉强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手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雪鹰说似乎是的。”

“不是很清楚？”楚寻双的脸上失了温度；“黑锋，你很令我失望啊。”

“小的知错了！”黑锋仿佛不怕疼一样连连用脑袋磕着坚实的地面，直到他的脑门上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楚寻双却又像转了性似的用手温柔地阻挡住了他要继续往下的动作。

那张可谓是完美无瑕的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对不起啊，黑锋，是我刚刚情绪太过激了，你先下去吧。”

“是。”黑锋终于松出一口气，逃似得想要离开此地。

在即将离开密室的前一秒，突然，他的耳朵边传来一抹不寻常的破空声。

凭借肌肉记忆快速躲开，黑锋看着那柄已然深深嵌入墙壁的匕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神靠得这么近他，猛然回头。

楚寻双依旧是纯良地笑着：“哎呀，不小心手滑了。”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身前那道瘦削的背影，楚寻双恭恭敬敬地朝王座上的男人行跪拜礼。

“众爱卿平身。”他听到男人威严地说。

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幔，楚寻双脑子有些发愣地看着那不真切的人，一时走了神。

“寻双，”一道呼唤将他的思绪拉回，是他的二哥，“父皇叫你上前去。”

楚寻双下意识就做出动作。

他走出了大臣们排得整齐的队伍，在大殿中间站定：“儿臣在。”

“哼，”王座上的楚无锋冷哼一声，但很快整理好了自己情绪：“朕问你，你觉得沧州水患的事该如何解决？”

沧州水患，楚寻双仔细回想着，哦，确实有这件事。

沧州位于沉塘江以南，是全国有名的富庶之地。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大部分人眼里美如天堂的地方，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对，就是水患。

每每到一年的这个时候，沉塘江就会迎来自己的汛期，水位大涨。

往年尚且有先帝耗费举国之力修筑的大坝挡着，造不成什么祸害，只是今年，很不幸——大坝因年久失修，竟硬生生被洪水冲坏了。

一时间，天堂变地狱，沧州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那这件事肯定要解决啊，怎么解决呢，修大坝呗。

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毕竟，修大坝要钱啊，沉塘江绵延万里，所以还不是一笔小钱。

更何况，非常不巧的是，今年并不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

意思是今年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灾难出了不少，国库也是异常空虚。

所以，国库凑不出修大坝的钱，那自然又把注意打到了有钱的富商之上。

只是富商又不是傻子，如此出力也并不讨好的事，谁又会上赶着去做呢？

于是，近期这件事可谓是令所有大臣，包括楚无锋都头痛不已。

楚寻双明白，楚无锋这是希望自己能替他谁出那句其不好直接说的话“对富商临时强加赋税，以建大坝。”

心下有了考量，楚寻双刚想开口，一阵微风轻轻吹过。

拉得严丝无缝的帘子忽然被风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

楚寻双状若无意地抬头，眼睛恰好捕捉到了那挂在楚无锋腰间，形式古朴的铜镜。

联想到雪鹰给自己带的信中所提到的，楚寻双的眼神忽得变了。

既然他这么不看好自己，而且……自己又何须得非要如了他的意。

于是，他赌气般开口：“儿臣觉得，不应该加收富商的税，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哗啦”，是瓷杯被摔在地上破碎得四分五裂的声音。

楚无锋的脸上怒意难掩，他吼道：“放肆。”

朝中的大臣瞬间纷纷低下头去，唯恐他们的陛下殃及池鱼。

楚寻双却不慌，抬起眼和男人直直地对视着。

……

走在宫中的小道上，楚寻双感到有人从背后拍了自己一下。

回头，见是自己的二哥，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二哥。”

楚念雪也朝他笑，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

良久后，楚念开口：“寻双，你这次做得太过了。”

“太过了？”楚寻双将这三个字重新一字一顿地念出，然后停住脚步，转向楚念雪：“二哥，真的是我太过了吗？还是父皇从未在乎我说些什么，或者，他又何时拿我，哦不，是我们，当做他的儿子！？”

楚念雪也看向他，语气有些干涩：“双儿……”

“别叫我双儿！”楚寻双几乎是立刻说道。

但他很快意识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同样无辜的二哥。

楚寻双强迫自己把语气软了下来，“二哥，你应该明白。”

“在他眼里，无论是“双儿”还是“雪儿”，从来指的都不是我们。”

楚念雪懂他的意思，但他只能平静地说道：“我想，大哥也是不想这样的。”

“但他已经毁了我们了！”楚寻双有些失控，“‘寻双’、‘念雪’，一寻一念，我们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抬起头来，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却平白透露出悲伤，“终究，配当他儿子的，只有那叫“楚双雪”的一个人！”

……

回到自己的寝宫，楚寻双脱力地靠着门坐了下去。

脑海里不断浮现的，除了那些红色的宫墙，就只剩下在肩上的那一滴泪，还有二哥那一句，“对不起……”

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泛红的眼眶，楚寻双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是楚无锋的错，只是他的错。

“咚咚”，忽然有人敲门。

都这个晚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楚寻双警惕地站起来，将衣服理好，把自己狼狈的痕迹处理完，才对着门外道：“谁？”

“三皇子，是奴才。”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楚寻双很快认出，这是楚无锋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的声音。

虽有不愿，但也只能把门打开。

他礼貌地问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是皇上找三殿下有事，”李公公谄媚地笑着，“邀您去伏龙殿走一趟。”

伏龙殿，便是楚无锋的寝殿。

楚寻双的不耐烦差点没忍住，他眉头微皱，良久后，只道：“我知道了。”

……

伏龙殿内。

楚无锋低着头，认真批着奏折。

李公公走进来道：“皇上，三皇子来了。”

楚无锋头都没抬，“让他直接进来。”

“诺。”

听到推门声，楚寻双走进来，十分敷衍地行了一礼，“见过父皇。”

楚无锋依旧没抬头，纯当没他这个人。

楚寻双咬着牙，楚无锋叫他起来，他也不敢动。

好久后，楚无锋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真的极像你母妃。”

想偷偷抽一只手敲敲发麻的腿的楚寻双硬生生停下动作，再也不愿说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提他的母妃。

那个对他痴心一片，却在最后被辜负的彻彻底底的女人。

今晚的夜色凉人，殿外高树的枝丫上，歇息着一两只乌鸦，正发出恼人的啼叫。

殿内的楚寻双忽然反应过来，楚无锋到底想干什么了。

他可不觉得大晚上的其把他叫过来，只是为了回忆一下他的母妃。

楚无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听到楚寻双的回应，楚无锋放下手上的奏折，看向他。

脸上挂着的，是甚至是可以算得上慈爱的笑容。

“双儿。”

楚寻双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克制着自己想逃离的冲动，他站在原地，再次行礼，“儿臣在。”

在这沉默的这几秒里，他是想起了幼时。

他从小就知道父皇不爱他，甚至是厌恶他。

是一种没由来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厌恶。

但小小的幼儿又怎么可以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父亲不喜欢自己呢。

于是，幼时的楚寻双总是不顾一切，甚至有些偏激地想让楚无锋开心。

印象里改变这一切的那件事，发生在一次楚无锋去上朝的时候。

那天，他偷偷溜进了楚无锋的书房。

他忘了是在哪里，也忘了是听哪位官人说的，有位小公子在家里帮忙擦拭了柜子，他的父母便很是高兴，带他去了外面游玩。

楚寻双并不贪心，他不想要出去玩，只想自己的父皇能对自己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楚寻双小小的一个，踩在椅子上，手奋力往最顶上伸，却不小心扫下来了一个小箱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爬下椅子，蹲在地方打开了箱子。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几张纸。

将最上面一张纸的打开，是一封信。

上面只有歪歪扭扭且稚嫩的几个字，“祝父皇生辰快乐”。

而最下面，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楚双雪”。

将剩余的纸张展开，有些是信，有些是画作。

但上面无一例外，都有“楚双雪”三个字。

将这个名字读了一遍又一遍，但楚寻双对其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就在他不解时，下朝的楚无锋回来了。

发现有人翻出了那个箱子时，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

楚寻双还没来得及高兴，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在他发愣时，一双大手已经将他拉了起来。

“双儿。”

那时的楚寻双第一次听见父皇如此亲密的叫他，所有的害怕和迷茫一扫而光，在他的怀里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楚无锋难得和他亲近，更别说如此熟络地唤他的小名。

下一秒，他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时，楚寻双已经回了自己的殿里。

只是，他的双手被捆着，面前还有一个巫师打扮的人跳来跳去。